72、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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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珏歪着头想了想，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嗯，------青年才俊？”
上尉笑起来：“青年才俊该什么样子？”
于珏耸耸肩膀：“反正不是你这样子的。”她毫不客气。她能看出这个男人身上隐含的骄傲，而同时也看见他的深沉。女孩吐吐舌头：“我们不熟，具体评价我就不说啦。”
习零失笑。他说：“你挺有意思啊，于记者。”他很喜欢女孩儿的说话方式。也许和她的“什么也不懂”有关。她的语气随意而轻快，让他不必有太多的揣度和谨慎。在独立营，甚至在全师，几乎没人会这样同他说话。知道或者不知道他来历背景的人。
于珏眨了下眼睛，回敬他：“你也很有意思，习连长。”
男人靠在双杠上等着她下文。
于珏略略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他：“为什么不接受采访啊？”
习零挑起眉梢：“我不能代表尖刀连。”语句简短。
他从来都不代表尖刀连。无论从个人意愿还是利益立场。虽然他很想。军部的把戏未免太幼稚，真当他是满脑子热血的雏儿么？没人，没有哪个组织，或者某个派系，能够操纵他。没有。
习零不想说他服从的是某个虚无缥缈的“更高的利益”。他服从他自己。
于珏知道自己问了个错误的问题。她很快地笑笑，问道：“你们连里的人都特别服你吧？”
习零笑了：“我以为你会说他们怕我。”前一秒有些冷下来的气氛荡然无存。
女记者撇撇嘴：“那不一样。”她道：“你往那儿一坐没你命令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那也许是害怕，后来你说江皓是个好兵的时候他脸都红了。”她笃定地说：“习连长，你的兵大概一直都盼着你这么一句话呢。”
习零表情平淡，“他是个好兵，他自己知道。”像是一句搪塞似的辩解。
“他们有时候不知道。”于珏轻快地说。“我打赌你也从来没当着景排长的面说他是你尖刀连的刀尖子吧？”
习零摸了摸鼻子。于珏笑了，似乎在欣赏这个男人难得流露出的一丝窘迫。“我爸就这样，明明得意的很，就是不肯因为我得了前三名说一句夸奖的话。嘴硬嘛。”她用了一种“没关系我完全理解我都明白”的语气。
习零彻底囧掉。------好吧他知道连长基本等同于全连的家长，但也不用这么具体吧？！
女孩笑眯眯地看他。“你比我想的还像个兵，习连长。”她接着道：“不像那些‘青年才俊’，只有个好看的花架子。”她歪了歪脑袋，似乎为自己“肆无忌惮”的言论担心了那么一下。
习零弯弯唇角：“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于记者的夸奖么？”
于珏挺认真地点点头，“可以。”
习零瞧他一眼，笑道：“我很好奇初次见面为什么就得了你这么高的评价。”
女孩耸耸肩膀，有些俏皮地道：“我看人可是有一套方法的哦。”她眨眨眼睛：“等下一次见面告诉你。”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从来善于把握。
习零淡淡地笑起来。“那我等着了。”
于珏看他。这个上尉年轻的不像话，显然他刚军校毕业就进了野战部队，然后作为连队主官得到了这些强悍士兵的真心敬服。他的城府，大概远远超过了他表面看起来的样子。
“很多人说你是天之骄子呢。”她说。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试探。
很巧妙。习零想。他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笑起来：“包括你吗？”
于珏耸了耸肩膀，笑道：“眼见为实。”
男人淡淡一笑：“哪有那么多天之骄子。”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于珏。
女孩在那样的目光底下微微动了动脑袋，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不安。她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那个人的眼神几乎让她有一种被针刺的感觉，虽然只有那么一瞬。然后觉得，这个上尉刚才对中校的语气，似乎顺理成章。
习零微笑起来。他抬手看了看表：“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看看陈记者采访完成了没有。”
于珏点点头。
操场上没有夜训的部队，树木在晚风里发出细碎的声响。上尉深深呼出口气。他走在女孩的后面，微微抬头。办公楼二层，明亮的窗口空无一物。
告辞的时候陈记者格式化地微笑：“谢谢习连长今天的招待。”
习零和他握手。“尖刀连也谢谢记者同志的辛苦。”
年长的记者转身离去。于珏跟在后面，匆匆地向习零微笑一下。男人冲她点了点头。
“收获颇丰？”刑知远这样问他。
习零一进办公室就听见这么一句。他哼了一声，淡淡道：“打太极而已。军部未免太心急。”
刑知远倒有些惊讶地挑挑眉，道：“话别说得这么直嘛。上面派下来的，该配合就配合。”
习零冷笑：“我觉得你这工作做得有点晚了，指导员。”
刑知远看着他终于微笑起来。“谢谢你的选择。”
习零瞧他一眼，把军帽摘下来扔在桌上：“你的立场？”
刑知远摊开双手。“代表我自己。”
习零略有些惊讶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说：“不客气。还有，谢谢。”
然后是长时间的安静。习零坐在桌子边上翻动堆积的文件，而刑知远坐在对面，就那么看着他。
上尉终于抬起头来，语气不耐：“看什么？”
刑知远笑得意味深长：“你也许知道今天两位记者的来历？”
习零淡淡看他，没有说话。
男人挑起唇角：“军部打得好算盘呢，别让人家白费心。”
习零放下手里的笔。“我事先做些功课，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刑知远笑了：“我现在是尖刀连的指导员，连长同志，你的指导员。”他语气小小地拐了个弯：“我和你站在一起的。”很笃定的语调，但是有一种习零很熟悉的危险。
习零眯起眼睛。他想着男人在“你的”上面的停顿。物主代词，加重语气。
刑知远推开椅子站起来：“足够聪明。”
上尉询问地看着他。
“那个姑娘。于珏？是叫这个名字吧。”
习零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他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刑知远已经站在他椅子旁边，而习零并不喜欢这种高度上的差距。
“只不过于师长大概还不太了解我们的立场。”
习零慢慢站起身来：“我们？”他直直迎上刑知远的目光。男人的眼睛深黑，复杂的情绪翻卷。
习零忽然觉得迷惑不合时宜。
咣当！
椅子向后翻倒，重重砸在地上。金属的椅背和瓷砖地面磨蹭出刺耳的声响。
巨大的力道撞上肩膀，习零感觉整个人被撞向墙上，胳膊磕到一边摆的档案柜。
男人的唇撞上来。
习零大脑空白了两秒。然后他意识到那个人在做什么。
一个近乎啮咬的吻，他感觉男人尖利犬牙刮过下唇，铁锈的味道弥漫开来。不到半秒的反应时间，习零排除了用拳头做出反击的选项。他微微张开了嘴，放任刑知远长驱直入。
他回应了他。以一种近乎激烈的，反击式的对主动权的争夺。习零感觉那个人的齿列划过自己的舌底。
他的手扶上刑知远的后脑，手指穿插在男人理得短短的发梢里。他将他更用力地按向自己。刑知远摁在习零肩膀上的手慢慢滑下去。
已经没有桎梏。上尉感觉自己依旧被牢牢地钉在那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他知道是他自己不想脱离。大脑里好像真的有电流流窜，指间微微发麻。他扣紧刑知远。男人的吻也是进攻性的，暴烈得带着某种决绝。习零闭着眼睛。他不知道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想怎么去面对那个表情。
肩章抵在墙上，牵扯着肩上的衣服，压出一道道细微的褶皱。
唇齿纠缠。血。唾液。炙热的鼻息。
习零闭着眼睛，可他好像能够透过眼皮看到屋顶上炫目的白炽灯，强烈得发蓝的光线，铺满整个世界，迫使人停止思考。
一个深而长的吻。像战争，激烈，粗暴，毫无道理。
而某些人不得不承认，他们依靠这样的战争活着，他们享受这样的，粗粝的温柔。
漫长的一个世纪。
习零抓着刑知远后背的衣服让他们分开一厘米。他奇怪自己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手指在那家伙作训服上捏出的印子。
他睁开眼睛瞧着刑知远。
好像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也许不是“好像”。
房间里灯光熄灭。一瞬间黑暗降临，而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白色的，蓝色的，冷色调的，过于明亮的光线。以及那个人的脸孔，被这几秒钟的光亮，投射在瞳孔。
习零看见他的表情。
某种奇特的情绪，混合着不常在那个人脸上见到的微笑，以及古怪的，疯狂的决绝。令人生畏多过教人好奇。而大概这里没有人还保有他们的理智和思维。
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承认那是一个近乎温柔的表情。习零想。
然后他拎着男人的领子，凑上去。
两个人的呼吸慢慢地平复下来。他感觉着男人小心翼翼地舔舐他的嘴唇，真正的那种小心的，谨慎而轻柔的试探。习零没有控制地微微弯起唇角。他知道那人感觉到了这近似于认输和许可的举动。
他迎合他。真正意义上的吻，湿漉漉，柔和而不具攻击性，没有争夺。
窗子黑了。习零知道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他有些庆幸刚才办公室里没有拉窗帘。他不知道他们的影子看起来像是在打架还是在亲吻。
也许两者都是。
他因为自己的想法笑起来，同时奇怪自己怎么有心思想这些。
他难道不该迷惑吗？
男人惩罚似地咬了他一下。习零觉得血液在身体里飞速地奔流，脑子里全都是混乱的喧嚣，竟然不觉得疼。
窗户外面响起熄灯号。一遍又一遍。
习零觉得他们有必要就昨天晚上的事情进行一些探讨。他踢了踢坐在对面没事儿人似的刑知远。“诶。”
男人抬起头来看他，笑了。
习零抽了抽嘴角：“别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还是你真准备这么装傻？”
刑知远笑了：“我以为这没什么可惊讶的。”
习零挑眉：“没什么可惊讶的？”他顿了顿，道：“我倒有点儿惊讶呢。印象中某些人好像直的比真金还真啊。”
男人因为他格外直白的阐述笑起来。“不说不问，在哪里都是这规矩。”
习零张了张嘴，到底还是问出来：“那你怎么知道我------”
刑知远挺无辜地一耸肩。“我不知道。”
所以不管不顾，所以疯狂决绝。直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习零没有用拳头招呼过来。直到感觉着在黑暗中的号音里，那个人弯起来的，嘴唇的形状。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