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区墨言

18、第十七章

　　门外有下人轻叩着门，虽然房门紧闭着，可大白天的有谁会躲在房里睡觉？
　　那人见敲了半天无人回应，就到窗边喊了一句，“三小姐，城主召见，请您速去迎风阁一趟！”
　　倾城起身掀开了床帐，又想起床上还有一个男人，她向身后瞄了一眼，那人直挺挺的躺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心里纠结了一阵子，压低了声音说：“二爹，你该走了……”
　　东方洛玉看了她一眼，又懒懒闭上了双眼，“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想了一阵子，若他指的是刚才那个吻，那她确实不能解释什么，于是摇了摇头说：“没……”
　　东方洛玉猛地睁开眼，盯了她好一阵子，直到外面那人连喊了三遍，眼看不能再耽搁了，倾城才下床应了一声，她理好了床帐，在帐外轻声说：“你若是不想走就好好休息吧。”
　　她披上了披风准备走人，他却霍然坐起了身，凌厉的视线透过纱帐直射向她，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慕云宸让你去你就去？你难道就不知道找个理由推脱？你何时才能改改你的软性子！”
　　他一拳砸在床上，却笑得有些凄然，摇着头叹道：“慕倾城，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若真的爱我，为何心里总是放不下别人？”
　　倾城眉眼低垂着，长叹了一口气，“我并非放不下谁，只是想在离开前将欠下的人情还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门一开，高挑消瘦的背影就消失在刺眼的光线之中，房里恢复了昏暗，床帐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清苦的药香味，东方洛玉躺倒了下来，直愣愣的盯着床帐，眼中流转着异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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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随下人来到迎风阁，她还忌惮着清早发生的事，心里有些犹豫不决。几个捧着衣服首饰的侍女与她擦身而过，先她一步走入了城主的房中。
　　那人让她在一旁候着，进门请示城主，她站在廊下苦笑，她这个三小姐还真是半点存在感都没有。片刻后，里面的人请她进门，她裹好了披风缓步走入房中……
　　慕云宸见她神色拘谨的站在那里请安，招手唤她上前。他依旧是有些虚弱的样子，披着狐裘大衣倚靠在床上。
　　倾城低垂着视线，语带关切的问：“大哥受了伤应该好生歇息，不知召小妹前来所谓何事？”
　　慕云宸淡淡一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里有些汗湿十分的柔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说话也带着几分莫名的温柔，“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我让人准备了那天你要穿戴的衣服首饰，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倾城想抽出手却被他紧握住，有些尴尬的笑道：“大哥准备的东西皆是上品，我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合心。”
　　他皱了皱眉，神情固执的招手唤那些人上前，“及笄之日不同以往，到时会有四方而来的宾客为你庆贺，事关我慕家的颜面岂非儿戏？”
　　听他这么说，她哪还敢再多言？任由那些侍女将一袭艳丽的红衣往她身上套，她从未穿过如此招摇的颜色，一时有些浑身不自在。
　　侍女拂开她额前的刘海，她连忙敛了眸光做低眉顺眼状，平日里她作风低调毫不起眼，又爱穿些朴素的衣裳，旁人只道她不受宠，谁又会将她放在眼里。
　　倾城的容貌生得极美，若是活得光鲜一些，一定会像慕云雅一样泡在恭维里长大，只可惜她自小没了娘，又不受城主爹的喜爱，唯一疼爱她的大哥，自四年前继任城主之后就对她越发冷淡了，王城之中大多是些见风使舵的人，见她失势就难免狗眼看人低，平日见了连一句请安都省了。
　　倾城垂着头，手抚过这身上好的衣料，别人不知道她却十分清楚，大哥一直没有间断对她的照拂，不然她的医馆也不可能在王城开得起来，若是不知道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对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现在在旁人眼里，她这个三小姐似乎重新获宠了，只是她大哥已经没耐心再演兄友妹恭的戏码，不管在人前人后都不忘对她投去热切的视线，以前还顾忌着她年纪小，如今她已成年，他还会顾忌什么？
　　慕云宸大手一挥，那些侍女就识趣的退了下去，他招手唤倾城过来拉她坐在床沿上，倾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伸手想脱掉身上的红衣。
　　“先别脱，让我再看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有太多浓烈的情绪，感叹着说：“女子许嫁，笄而字之，我等你为我披上一身嫁衣，一定比今日还要美上百倍！”
　　“大哥，我……”倾城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又何必再去触怒他多生不快。
　　她不明白，大哥怎会爱她爱得这么执着，以前她从未感觉到，甚至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因为今早那件事，他变得更加直白，将婚事挂在嘴边说个不停。
　　这时，外面有人来送药，她借机与他拉开了距离，待下人托着药碗走进来，慕云宸抱拳捂嘴咳嗽了几声，他瞥了眼碗里黑漆漆的药汁，闭上眼道：“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喝。”
　　他面色有些苍白，眉心深锁着，想是厌恶这药的苦味。倾城暗笑不已，大哥跟她这个药罐子不同，打小就甚少生病，哪怕是让他硬扛着也别想他会主动喝药。
　　端药的下人有些为难的站在一旁，倾城把药碗接过来，语气温柔的说：“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这还是大哥对我说过的话。”
　　慕云宸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这些没用的话你倒是记得。”
　　倾城笑了笑，把药碗递上前道：“怎会是没用的话？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我的及笄之礼还要大哥亲自主持。”
　　他看了眼那碗，撇过头去不接，“我没气力喝不了，不然你过来喂我？”
　　倾城心知他有意为难，却依他的意坐了过去，他的身体靠过来与她紧紧相依，声色动容的说：“有一个能在生病时相互扶持的人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就算得不到这天下，我也愿与你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倾城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动作僵硬的舀了药汁去喂他，汤勺一碰到唇他就张口喝下，丝毫没有怕苦的样子，神情好似甘之如饴。
　　眼看一碗药喝下一半，外面有人请示道：“城主，副城主与二小姐求见！”
　　倾城动作一僵，手停在半空中不动了，慕云宸看了她一眼，神色渐冷，“你不是说药凉了就没效果了吗，为何不继续喂？”
　　她迟疑了一下，颤巍巍的将汤勺伸了过去，慕云宸放下床帐将两人身影遮住才宣了人进来，隔着一道纱帘，隐约看见两人走进来请安。
　　“东方（云雅）参见城主！”
　　帐外的人透过纱帘，只能隐约看见床上依偎着两个人，那女子的红衣格外显眼，衣摆曵地垂落于床下，看样子应该是北苑的哪个姬妾，东方洛玉收回了视线，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慕云雅却变了脸色，她一眼就瞧出那衣料是朝云府的贡品，这府里还有谁能穿得了如此贵重的衣服？
　　两人各怀着心思，请了安后就没了下文，两双眼睛暗自盯着毫无动静的床帐，等着里面的人发话。
　　慕云宸隔着帘子，将帘外之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凑到倾城耳边低声说：“昨夜他戏弄我，今日就跟他算算账如何？”
　　倾城神色一紧，手中的汤勺一落，药汁洒在了红衣上，不知为何她不敢开口说话，想想东方洛玉受伤的表情，她整个身子都僵着不动了。
　　漆黑的药汁弄脏了衣裙，慕云宸对这贵重的衣服毫不在意，随手替她脱去就扔了出去，那一团衣物掉在那两人脚边，惊得二人同时变了脸色。
　　帐中不时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又有衣物被扔了出来，很难让人不往歪里想。慕云雅真想冲过去狠狠打那个女人几巴掌，竟然先她一步勾引受伤的城主！
　　东方洛玉僵立在原地，神情好似如遭雷击，适才他还以为是别的女人，却在床帐飘起的一瞬间看到了青衣的一角，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倾城！她和慕云宸相依相偎着，毫不顾忌旁人的存在，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倾城怕被人听到，不敢有大的动作，只是按住慕云宸的手摇了摇头。她不想再惹怒他，只求息事宁人，眼下先顺着他的意，一切都是为了能离开这里。
　　慕云宸反握住她的手，笑得十分温柔，却说着几分残酷的话语，“衣服脏了我会给你更合适的，下一次就是你为我身披嫁衣的时候，我已经拟了一道奏章上奏大周的天子，只要等你及笄之后就恢复你公主的身份，并且嫁于我为妻，你觉得如何？”
　　他伸手勾起她一缕青丝吻了吻，见她状似羞涩般垂下了头，又语气认真的说：“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离开了四方城，没有人会真心护着你，也没有人能护得了你，东方洛玉他心怀叵测，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倾城低着头掩去了眼中的惊讶，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帘外的人打断，东方洛玉上前了一步，扬声道：“在下听说城主受伤了，特来探望。”
　　慕云宸轻笑着回答：“劳烦副城主前来，我的伤已无大碍。”他一面说着一面接过倾城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唇角还残留着一些药汁，他邪气的笑了，神情魅惑。
　　差点被他的视线所灼伤，倾城尴尬的掏出帕子来递了上去，他却将脸凑了过来，她只好胡乱擦了一气，被他捉住了手拉近想要亲她的脸颊，她不敢使劲挣扎只好向后躲着，慕云宸追着她的脸缓缓贴近，他的脑袋阻挡了她的视线，没看见他左手一挥将床帐打开了一条缝隙来。
　　东方洛玉在帐外看见两人拥吻在一处，眼前顿时一阵发昏，他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半晌才抬手抱拳道：“既然城主已无大碍，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他的声音冷的好似结了冰，脚下决绝，转身就走。
　　一旁的慕云雅捂着胸口僵在原地，只听帐中人冷冰冰的说：“戏都看够了，还不快退下？”她咬了咬唇，狠狠瞪了床帐一眼也跟着出了门。
　　出了迎风阁，她一路气冲冲的走到烟波湖，这个地方景色虽美，却让她想起了月柳夫人，着实令人不快。
　　她用脚将石子踢入湖中，嘴里不停地骂道：“慕倾城那个贱人样样不如我，凭什么每个人都对她好？”
　　“身份有别，你如何能与她比较？”身后传来一阵轻笑，东方洛玉突然走出来，停在她几步之外。
　　慕云雅转过身去，眼中满是戒备之色，“副城主也有雅兴在此散步？我还以为适才你愤而离去早已出府了。”
　　东方洛玉淡淡一笑，回道：“我不走正是为了等你，大家既然同命相连，不如合作怎样？”
　　“谁与你同命相连？”她冷哼一声，转道就要离开，此时可没心情与这狐媚男子周旋。
　　东方洛玉并没有拦她，只是幽幽的长叹了一声，“他就要成亲了，娶的却不是你，你今日要是走了，事情就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你说什么？！”慕云雅猛地回过头来，满脸的震惊与愤怒。
　　东方洛玉不答她的话，垂下眉眼显得有些神色黯然，“我与倾城两情相悦，谁知慕云宸总是纠缠不清，为防他做出丧伦败德之事，我要带倾城离开。”
　　慕云雅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若带她离开，慕云宸是不会放过你的！”
　　“正因如此，我才想要你我合作各取所需。”他慢条斯理的回道，见她面有疑色，又说：“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却只有自由而已，以你现在的身份，慕云宸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无论再努力也注定做不了城主夫人。”
　　“身份？”慕云雅哼笑，纤指绕着肩上的发丝，“我是出身低微，慕倾城又比我高贵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也并非慕家人。”
　　东方洛玉笑着摇头，忽而沉了语气道：“若我说她其实是名副其实的大周公主，你会怎么想？”
　　见她瞪圆了双眼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如鬼魅般飘入她的耳中，“与其嫉妒倒不如去争取，你想得到慕云宸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成为独孤倾城……”

作者有话说

　　外出了几天一直没更文。。嗷嗷嗷~我真是太懒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