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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水微澜 ...

  •   清脆的耳光声余韵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
      兰夫人打完那一巴掌,看着儿子顺着门框滑坐在地毯上,痛苦地抱住头,肩膀剧烈颤抖发出压抑的呜咽,她满腔的愤怒和心痛瞬间被巨大的疲惫和悲伤淹没。她无力地垂下手臂,身体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周秘书扶住。
      主卧门口,一片狼藉。
      昂贵的羊毛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洇开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污渍,像一块丑陋的伤疤。碎裂的水晶酒杯残骸散落其中,折射着冰冷的光。
      沈宴竹蜷缩在门边,昂贵的黑色真丝衬衫皱得像一团抹布,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和几道新鲜的抓痕,他像一头被彻底击垮的困兽,沉浸在灭顶的悔恨和痛苦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房间里,江砚在兰夫人起身的瞬间,身体就失去了支撑,无力地瘫软回床上,蜷缩得更紧,像一只受惊过度、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蜗牛。
      陈医生和护士沉默而迅速地整理着医疗器械,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血腥气、酒气和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绝望。
      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垂,雨后的湿冷空气从打开的窗缝钻进来,带来一丝寒意。偌大的竹苑,这个曾经象征着沈宴竹无上权力和隐秘欢愉的堡垒,此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遍地狼藉。
      短暂的混乱后,陈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冷静下来。兰夫人的身体状况需要关注,但眼前病人的状况更危急。他示意护士照顾好兰夫人,自己则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向床边。
      “江先生,”陈医生的声音刻意放得更加平缓柔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非常抱歉刚才的打扰。
      现在,我们需要继续完成检查,这很重要,关系到您的健康。我保证,动作会非常轻柔,尽量不让您感到不适,好吗?”
      江砚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身体细微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缩的落叶。
      陈医生不再多言,示意护士配合。接下来的检查项目更加深入和具有侵入性。抽血化验是必须的。护士拿出一次性真空采血管和采血针,动作专业而利落。
      当那冰冷的酒精棉球擦拭在江砚手臂内侧脆弱的皮肤上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熟悉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瞬间将他拖拽回某个充斥着恐惧和剧痛的深渊!
      冰冷的束缚带…闪着寒光的针头…仪器启动的嗡鸣…绝望的哭喊被堵在喉咙里…
      “不…不要针…不要…”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梦呓般的抗拒,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缩,试图将手臂藏起来。
      “江先生,只是抽一点点血,很快就好,别怕。”护士努力安抚,试图按住他纤细的手臂。
      “放开他!” 陈医生立刻低喝一声,制止了护士的动作。他看得很清楚,江砚的眼神已经再次涣散,充满了巨大的惊恐,这是PTSD被触发的典型表现,强行操作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陈医生果断改变了策略:“好,我们不抽血了,暂时不抽。” 他示意护士收起采血用具,转而拿出便携式心电图仪和指尖血氧仪,“我们先做这些无创的,可以吗?只是贴几个小片片在胸口,夹一下手指,不疼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和引导。江砚似乎听进去了“不疼”两个字,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虽然依旧充满戒备,但抗拒没有那么激烈了。
      陈医生动作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将电极片贴在江砚瘦骨嶙峋的胸膛上。冰凉的触感让江砚又是一颤,但他强忍着没有躲开。指尖夹上血氧仪时,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最终还是任由护士操作。
      仪器屏幕上跳动着不规则的心率和偏低的血氧饱和度。陈医生的眉头越锁越紧。
      心电图和血氧监测在沉默中进行。陈医生需要记录江砚背部的情况,特别是那些电击瘢痕的细节,以及那个刺目的编号。
      “江先生,现在需要您稍微侧一下身,我需要查看和记录一下您背部的伤痕情况,包括那个…编号。”陈医生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提到“编号”时,明显顿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
      “编号”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在江砚的神经上!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恐和耻辱!
      他死死抓住盖在身上的薄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不…别看…求求你…” 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枕头。那个烙印是他最深的耻辱,是他拼命想掩埋的过去,怎么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医生审视、记录?!
      “好孩子,别怕,只是看一下,医生要了解情况才能帮你。”兰夫人已经缓过气来,在周秘书的搀扶下重新走到床边。
      她看到江砚的反应,心如刀绞,再次握住他冰凉的手,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恐惧的温柔力量,“妈妈在这里陪着你,不看,妈妈不看,好吗?只让医生看,他是要帮我们砚砚的。”
      兰夫人说着,真的微微侧过身,背对着江砚,只用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传递着温暖和支撑。
      也许是“妈妈”的称谓和兰夫人背过身去的举动,给了江砚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也许是极度的疲惫和绝望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如同慢镜头般,在陈医生的帮助下,极其艰难地侧过了身体,将布满伤痕的后背暴露在灯光下。
      那个深蓝色的、冰冷的“8793”,再次毫无遮拦地刺入陈医生的眼帘,也刺入了刚刚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无意间扫过房间内的沈宴竹眼中!
      沈宴竹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烙印,像一道淬毒的闪电,狠狠劈进他混乱痛苦的大脑!
      比任何诊断书上的文字都要直观,都要残酷!它无声地宣告着,他心尖上的人,曾被当成一个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物品”对待过!
      巨大的痛苦和愤怒瞬间席卷了他,让他几乎再次窒息!
      检查终于艰难地结束了。
      陈医生小心地帮江砚拉好衣服,盖好被子。江砚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兰夫人坐在床边,依旧握着他的手,目光充满了疲惫和深切的悲伤。
      陈医生拿着整理好的检查报告和初步诊断,面色凝重如水。他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门边、失魂落魄的沈宴竹,又看向脸色苍白、强撑着精神的兰夫人。
      “夫人,沈少爷,”陈医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重,“江先生的初步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非常非常严重。”
      他将报告递给离他较近的周秘书,周秘书立刻恭敬地转呈给兰夫人。
      “身体方面:重度营养不良(BMI低于16),严重脱水伴电解质紊乱(低钾、低钠),中度贫血,慢性萎缩性胃炎伴糜烂。长期睡眠剥夺导致免疫力极其低下。体表存在大量陈旧性创伤,包括:符合长期电休克疗法特征的多处圆形灼伤瘢痕;
      符合反复机械性束缚(如皮带、约束带)造成的条索状疤痕及皮下组织损伤;左肋下永久性编号印记‘8793’;
      以及多处软组织挫伤旧痕。新伤包括手腕浅表切割伤(已处理)和…多处软组织挫伤及轻微撕裂伤(疑似近期暴力所致)。”
      陈医生念到这里,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宴竹,后者身体猛地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精神心理方面,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症状极其显著,包括严重闪回、噩梦、惊跳反应、回避行为、情感麻木、过度警觉。伴有重度抑郁发作(MDD),表现为持续情绪低落、兴趣丧失、精力减退、无价值感、自杀意念及行为如今晨割腕。
      “同时存在重度广泛性焦虑障碍(GAD)。认知功能有一定损害。初步判断,其精神状况与其遭受的长期、系统性、非人道虐待存在直接因果关系。”
      “综上所述,”陈医生的声音沉重得如同宣读判决,“江先生的身心健康已遭受毁灭性打击。当前首要任务是稳定生命体征,纠正电解质紊乱和营养不良,控制自杀风险。
      “精神创伤的治疗将是漫长且极其艰难的。我建议立即安排24小时专业陪护,环境需绝对安全、安静、无刺激。同时,强烈建议在情况稍稳定后,尽快进行司法伤情鉴定和精神伤残鉴定。”
      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兰夫人和沈宴竹的心上。
      兰夫人拿着报告的手剧烈颤抖着,泪水无声滑落。沈宴竹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鬼,眼神里充满了灭顶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系统性、非人道虐待…司法鉴定…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无比黑暗的真相!
      “非人道虐待…司法鉴定…” 沈宴竹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神从最初的茫然痛苦,渐渐凝聚起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而踉跄了一下,但他不管不顾,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一把夺过兰夫人手中的报告!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报告上关于伤痕和编号的描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凌迟他的心脏!那些圆形灼痕…束缚的条索痕…冰冷的编号…还有诊断书上“系统性、非人道虐待”的结论…
      “谁?!是谁干的?!” 沈宴竹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怒吼,充满了滔天的杀意和疯狂!
      他不再看江砚,而是像一头失控的凶兽,在房间里暴怒地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砸碎眼前的一切!
      “江家!一定是江家!” 他猛地转身,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周秘书,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查!给我立刻去查!八年前!江砚消失后到底去了哪里?!那个8793是什么地方?!我要知道所有细节!所有参与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我要他们坐牢到怀疑人生!!”
      他的愤怒和杀气如同实质般在房间里弥漫,吓得护士缩了缩脖子。陈医生皱紧了眉头。兰夫人看着儿子失控疯狂的样子,又心痛又焦急。
      “宴竹!你冷静点!”兰夫人试图喝止他。
      “冷静?!我怎么冷静?!”沈宴竹猛地转身,指着床上蜷缩着、仿佛对外界风暴毫无所觉的江砚,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妈!您看看他!看看他身上那些伤!那个数字!他被人当成畜生一样对待!被关起来折磨!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整整八年!!而我…而我昨晚…”
      他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悔恨再次将他淹没,声音哽咽,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移动医疗车上!
      “哐当——!!” 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医疗车上的器械被震得哗啦作响,一个不锈钢托盘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这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
      床上一直如同死物般毫无反应的江砚,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他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弹坐起来!
      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蜷缩成防御姿态,疯狂地向后缩,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暴力和噪音的地狱!
      “砚砚!不怕!不怕!妈妈在!没事了!没事了!”兰夫人被江砚的反应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扑过去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安抚。
      “沈宴竹!!”兰夫人猛地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眼中再次燃起滔天的怒火!她松开江砚,几步冲到还在暴怒喘息、砸红了拳头的儿子面前,这一次,她没有打脸,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拍在沈宴竹的背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兰夫人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悲痛而尖利,“你看看你!你吓到他了!他刚经历了什么?!你还在这里发疯!砸东西?!你是嫌他受的刺激还不够多吗?!你想逼死他吗?!”
      兰夫人的巴掌和厉声质问,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沈宴竹狂暴的怒火上。他猛地僵住,赤红的眼睛看向床上被母亲紧紧抱着、却依旧在剧烈颤抖、眼神涣散充满恐惧的江砚。
      巨大的恐慌瞬间取代了愤怒。他刚才做了什么?!他又吓到他了!
      “我…” 沈宴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愤怒、杀意、疯狂,都在江砚那惊惧的眼神中化作了冰冷的恐惧和无措。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第一次显得如此狼狈和…渺小。
      房间再次陷入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江砚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噎声和兰夫人温柔的安抚低语。
      陈医生给江砚注射了一针镇定剂。药效缓缓发挥作用,江砚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松弛下来,颤抖也渐渐停止。
      他靠在兰夫人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长长的睫毛濡湿一片,泪水无声滑落,仿佛灵魂已经彻底抽离,只剩下这具麻木的躯壳。
      兰夫人抱着他,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却又破碎不堪的珍宝,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示意周秘书和护士将移动医疗车和散落的器械收拾出去。
      陈医生低声交代了后续的护理要点和用药,也暂时退出了房间,留下这一室沉重的死寂。
      沈宴竹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个被罚站的罪人。他看着母亲怀里的江砚,看着他手腕上刺目的纱布,看着他即使睡着也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眼角未干的泪痕……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想靠近,想触碰,想忏悔,但脚下如同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他怕,怕自己再靠近一步,又会引起他更大的恐惧。
      兰夫人抬起头,看向儿子。她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心痛,有失望,但最终,还是被浓浓的疲惫和悲伤覆盖。
      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沈宴竹读懂了母亲的眼神。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在离床最远的角落,那个铺着昂贵手工地毯的地方,慢慢地、无声地跪坐了下来。他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双手痛苦地抱住头,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昂贵的黑色真丝家居裤膝盖处,被地毯的绒毛压出深深的褶皱。他没有发出声音,但肩膀细微的、无法抑制的抽动,泄露了他内心汹涌的痛苦和悔恨。
      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竹苑这座华丽的牢笼里,只剩下绝望的死水。
      而那一丝微弱的、由兰夫人带来的暖意,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小石子,激起的涟漪,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江砚在药物和极度的疲惫中,意识沉浮。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依旧轻柔地拍抚着他的背脊,带着一种他几乎已经遗忘的、名为“安全”的错觉。
      他无意识地,用冰凉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着,抓住了兰夫人衣角的一点点布料。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佣人悄无声息地送来了晚餐和熬好的药,又无声地退下。
      精致的餐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对房间里的三个人来说,都毫无吸引力。
      兰夫人勉强喂江砚喝下了小半碗参汤和必须服用的药物。江砚如同木偶般顺从,眼神依旧空洞。沈宴竹依旧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成了雕像。
      陈医生再次进来查看情况,给江砚换了手腕上的药。护士带来了新的、质地极其柔软舒适的家居服。
      “夫人,沈先生,江先生需要更换干净的衣物。这些是刚送来的。”护士轻声说着,将几套叠放整齐的衣物放在床头柜上。
      兰夫人看了一眼。即使在这种时刻,沈家的做派依旧。送来的家居服和睡衣,无一不是顶级奢侈品牌的最新款。
      柔软的顶级埃及棉,细腻的真丝,温暖的羊绒开衫……触手生温,价值不菲,剪裁优雅。与江砚此刻的狼狈、脆弱,以及他身上那些狰狞的旧痕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兰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示意护士放下。她亲自挑选了一套最柔软的浅灰色纯棉睡衣,触感如同云朵。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江砚手腕的伤,动作极其轻柔地帮他换下那身沾染了血污和泪痕的、属于沈宴竹的宽大睡衣。
      当那件昂贵柔软的新睡衣穿在江砚瘦骨嶙峋的身上时,更衬得他脆弱得不堪一击。名牌的精致剪裁,也掩盖不住他眉宇间深刻的痛苦和绝望。
      那些隐藏在柔软布料下的伤痕,依旧无声地存在着,如同烙印在灵魂上的诅咒。
      换好衣服,兰夫人细心地帮他掖好被角。江砚似乎感到了一丝舒适,在药物作用下,呼吸变得稍微平稳绵长了一些,只是眉头依旧紧锁着。
      兰夫人坐在床边守着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看向角落里依旧蜷缩着、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周秘书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安排人守夜和准备兰夫人自己的客房。
      夜色深沉,笼罩着死寂的竹苑。名牌的柔软包裹着破碎的琉璃,却暖不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
      角落里无声跪坐的身影,是这绝望囚笼里,另一座沉默的墓碑。而那左肋下,被柔软布料覆盖的“8793”,在黑暗中,仿佛依旧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死水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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