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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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温降低了。
小狼看了眼自己的手，已经从牵着人变成被人牵着了。他略微纠结了一下，随后弯腰捡起脚边一块碎石，瞄准大概位置往外一甩。
伴随着一声闷闷的碰撞，外面传来苏叶恼怒的声音，“啊——不是？你准备暗杀我？？！”
“干嘛？”他冲这边喊。
就在小狼准备再捡一块石头的时候，他黑着脸走了进来，“干什么？”
他脚步一顿，放低声音，“他这是，睡着了？”
小狼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手。
苏叶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良久，他啧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没多久，就带着一锅热水回头，极不情愿地慢慢倒进了浴桶中。
在小狼第二次拿石子砸他的时候，苏叶怒了：“我会算时间加水！不要再砸我了！”
赵晁醒过来的时候略微有些迷茫和惊讶，因为他不曾预料自己居然会睡熟。他看着近在咫尺，正缩回手的小狼。
小狼也安静看着他。
苏叶久不见人出来，走过来想要提醒，看见得就是眼前的一幕——半｜裸的男人趴在浴桶边，神情略带慵懒。他的手垂在桶外，轻轻牵着少年的手。两人深情对望。
“……”他微笑，“还没泡够？再泡就他妈要腌入味儿了。”
赵晁被惊醒，终于察觉自己手中有异物。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抓着的手，一愣，迅速松开，下意识就要远离小狼贴近的那一侧。
一动，他立刻嘶了一声。他的另外一条胳膊被他压太久，不仅被桶壁压出了一条深深的红痕，还压麻了。他低头活动手指，活动肘弯，不去看小狼，“我、马上出来。你们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
苏叶呵了一声，小狼瞥了他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赵晁放下自己的手臂，轻轻皱起了眉毛。他一动不动停了好几息，才哗啦一声起身，走出浴桶。
擦干身体后，他边系衣带边扭头看不远处的小火塘，挖的方方正正的，烧的很旺，很温暖。披上外衣，他将盘起绑在头顶的头发放下，顺了顺，随便扎拢在身后。
他的身体轻了很多，睡了一个时辰后，他总是胀痛的脑袋也变得轻飘飘的，思绪都清晰了不少。
重复了下理衣服的动作，他站在‘帘子’后，犹豫了一下，才掀开走了出去。
“好了。”他笑，对小狼，“要麻烦你收拾了哦——”又恢复了那略带轻佻的语调。
苏叶扭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小狼越过他走到浴桶旁，找到好抓的地方，两腿一蹲再一站就举起了浴桶。
赵晁微微偏过身体让开路，垂眼看着小狼的脸。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空白如一面镜子，照出了他那点不值一提的不自在。
他低头，扯起嘴角笑了笑，叹了口气，放松身体，慢慢走到草铺旁坐了下来。
苏叶看他脸上那副半永久的笑就膈应的慌，忍不住阴阳怪气，“你也是越活越过去了，居然还要拉着别人的手睡觉才不会做噩梦吗？”
赵晁沉吟了一下，“可能是苏叶你让我下意识觉得不够可靠吧。”他歪头轻笑，“谁让你那么弱呢。”
苏叶愤怒地摔了手中的药渣，再次用屁股对着他。
赵晁笑得真诚了些，随后笑意又渐渐变淡，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空空地握了握。
小狼回来时，看到赵晁已经背对他们躺在了草铺上，似乎是准备睡觉了。他皱了皱眉毛，放下桶，端起碗走去洞穴角落。
那里，母鹿被布条拧成的绳子拴在原地。小鹿没栓，他根本不会离母鹿太远。当时要不是这头小鹿硬要追着他后面跑，他也不会把它一起拎回来。
母鹿在小狼靠近的时候警告地叫了一声，努力往后躲，小鹿则已经藏进了母亲的腹下。
小狼蹲下身，察觉母鹿很抗拒，便抬手掀翻了她，控制住她的四肢，再挤奶。
苏叶没见过这场景，忍不住凑在他旁边看。看到母鹿那饱满的乳｜房，他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他低头，看着小狼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而此刻的小狼正专心听系统指挥，「轻轻的——轻轻的——推一下，挤一下，推——挤——」
害怕的小鹿突然冲出来，对着小狼的手，拿头狠狠一撞。小狼扬了下眉毛，看着抵着自己手的脑壳子，眼带兴味。
苏叶害怕小狼直接把小鹿杀了吃了。眼疾手快地按住还预备再冲撞的小鹿，“诶哟，小家伙，可别捣乱了！”小鹿哀哀的叫唤，苏叶头疼，“别叫了别叫了，只是分掉一点你的食物，别叫了！又没有准备吃了你们！”他边说，边偷摸看小狼。
眼看因为小鹿闹腾，母鹿也挣扎了起来。苏叶赶紧抱着小鹿蹲在母鹿头侧，嘴里乱七八糟说着安抚的话，额上逐渐渗出了一点忙乱的汗。
好不容易蓄满一碗奶水，苏叶松了一口气，放开小鹿。他的衣服上已经被蹬出了无数个泥巴印儿。
小鹿立刻冲到了母鹿的肚子下面。
小狼看了眼那小家伙，对上一双怯怯的鹿眼。行，胆子挺大。
他转身离开，依旧按照白天的流程煮沸奶水，端到了草铺边，伸手推了推赵晁的肩膀。
赵晁已经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了，硬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这会儿被推了，也就爬了起来。
他看看小狼，看看他手里的碗。
他也有点想看挤奶……
他端过碗，慢慢喝。这期间小狼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中途，赵晁眼睛一瞟，看见那头小鹿正一拱一拱的喝奶，到嘴边的奶碗停在了唇边。
……好怪。
他迅速喝掉最后一口，将碗递了出去。
小狼接过碗，递给了苏叶。
接过碗的苏叶……他看着小狼，小狼回视。率先放弃僵持，他骂骂咧咧转身，“配药的是我，洗药罐的是我，添炉子的是我，烧水的是我，洗碗还是我！就我他妈在干活！”
小狼不明所以。
其实如果不是之前苏叶主动把奶碗拿去洗了，他这会儿根本不会把碗拿给他的。他又不在意碗洗不洗。苏叶也好奇怪的。
他往洞外走。
赵晁皱了下眉毛，“天色已晚，你还要出去？”
小狼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往外走。但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手中抱着一大把枝条和草茎。他将怀里的东西往母鹿和小鹿面前一放，母鹿倒是想要带着小鹿往后躲。奈何小鹿饿急了，躲了一会儿，就冲过去对着最嫩的叶子又拽又啃。
系统：「新鲜的枝条水分很多，这么多估计也不太当饱。为了保证母鹿的奶水，宿主我们最好还是去大营的马厩里找点儿现成的草料。那养马的草料，都配得很不错的。」
小狼拍拍自己的手和衣服。
他确实还要回大营，他还得去瞧瞧那个沾染了他族群里其余狼崽气味的地方。
赵晁看着小狼，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侧腹。
他先前……在那里刺了一刀。虽然少年并未表露过任何异样，但赵晁的心绪总是微妙地被这件事吊着。
他不信任苏叶。所以绝不会让苏叶知道小少年和自己的关系并非那么亲近。那么这件事，也许就这么无视过去才是最好。
他收回视线，重新躺下，背对火堆，闭上眼睛。
随后他感觉背后拢过来一个小小的阴影，赵晁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小狼盘腿在他身边坐下，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赵晁整个身体都顺着那两手交叠的地方逐渐僵住，他吃惊地望向他。
小狼低头，歪了歪脑袋。
赵晁渐渐放松自己的身体，僵硬到没有知觉的手也感受到了比自己体温略高的温度。那只手不大不小，不软不硬，微妙地刚好叠在他的手心里。
赵晁偏了偏头，让头发耷拉到足够遮掩视线，才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不去过度在意。
但闭上眼睛，明显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开始听见轻轻的呼吸，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开始闻到气味，略暖，奇怪的，好闻的……小狗味？还有温度，少年的体温很高，正顺着手传染过来。
赵晁思绪打晃，身体是安静躺着的，人却是整个悬空的。奇怪……他们甚至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为何如今只是牵手却让他这么……这么难以平静……
系统疑惑：「目标心跳好快，体温也在上升。他是不是要发烧了？」
小狼低头，伸手。
赵晁身体一个哆嗦，迅速睁眼，一把抓住了他按在自己心口的手，对上了一双略带疑惑的圆眼。
两人僵持住。
赵晁已经不受控制地紧紧抓住了那两只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莫名混乱的手。他惯常弯着的唇抿的平平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宛如被惊动的兽，目光紧锁目标。
小狼被他的眼神看得怔了怔，随后略带兴味地扬了下眉毛。
赵晁也第一次清晰地在那仿佛镜子一样的脸上看到了能够理解的情绪，那是好奇和……见猎心喜？他将唇抿的更紧，手也收紧。
赵晁在小狼面前是几乎没有攻击性的。
这个人会轻轻试探，会时不时深入刺探，却很少展现直接的攻击性。他总下意识规避冲突和剧烈的对立。
恐怕唯一一次小狼觉得他具备攻击性，也就是那扎在他侧腹的一刀了。
他也清楚赵晁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温顺。但生物，温顺着温顺着，可能也就只剩温顺了。
原来，不是啊……
赵晁第一次直视少年这么久，久到他看清了那双黑色眼睛里的自己。
和本人一样，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慌张的他。
他扯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曾经最擅长，插科打诨的话术用不出来。
小狼没有挣开他的手，他不希望自己的人过于温顺。所以，他不打算打压他难得露出的攻击性。
他只是曲起被捏着略微远离赵晁心口的手，轻轻叩了叩。叩在那奇奇怪怪，跳地欢脱的地方。
该睡觉了，不睡觉，好不了。
赵晁被叩地心脏重重一跳，身体都瑟缩了一下。他喉结轻轻滚动，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
小狼没再碰他的心脏了。也许是被碰到了要害，才反应这么明显吧……
他依旧伸手，握住赵晁的手。
赵晁侧卧着，安静许久，安静到心跳逐渐恢复了平静。
半晌，他将那只只是摊开的手蜷起来，握紧。这次手心满得很，不再泛空。
他微微埋头，半张脸都掩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小狼用另外一只闲着的手支起自己的下巴，心情不错地去盯着跃动的火焰。
苏叶在小狼走到赵晁身边的时候，就合衣背对着他们躺下了。
一时间，洞内就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呼吸，和母鹿悄悄咀嚼树叶的声音。
小狼眨巴眼睛，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山洞也不是完全呆不下去。
是因为不是只有他一只狼呆在这里了吗？但是，现在他身边的并不是狼……
他坐着不太得劲，翻了个身，干脆也躺了下来，微微蜷起。不受控制地，他打了个哈欠，渐渐闭上了眼睛。
系统悄悄地：「晚安。」
这是宿主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主动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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