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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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晁浸入浴桶中，被烫的浑身发暖，那些好像总是无孔不入的寒意这会儿才算是远离了他的身体。
苏叶配制的药浴方子散发着复杂的草药味，初闻呛人，适应了以后也就没什么了。他偏头去看蹲在一边，正在继续深挖火塘的小少年。
托药浴气味的福，赵晁难得从他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情绪，嫌弃——他对气味很敏感。
苏叶说这个随意拼凑起来的澡间要提前烘暖，防止赵晁受凉。毕竟他现在脆弱地就跟养在洞内的小鹿似的。小狼便在距离浴桶稍微远些的地方又挖了个小火塘。
赵晁是眼看着他越挖越深，对于利用火焰非常谨慎。
对气味敏感，怕火，擅长打猎，熟悉山林，住在山洞里……相比较人，这方面他倒更接近野兽。
但是他进出城外大营如入无人之境，羡王府也是想进就进。获得城内才有的物资也很轻易，证明他进出北城也很轻易。他甚至和太守府里的主簿有关系。
赵晁觉得自己目前收获的信息，根本不能完整拼凑出一个人该有的生活轨迹，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他非常好奇，好奇少年的出身，好奇他之前所有的经历。
也好奇，为什么独独对他执着？
“先别舒服了，把药喝了。”苏叶端进一碗药，打断了赵晁浮动的思绪。在他接过碗后，在旁布开了一系列用具，包括一排银针。
赵晁喝药的动作停住，“……药浴的时候还能施针？”
苏叶按照顺序将自己要用的东西排布好，“你底子但凡好一点，我都不需要药浴、药物、银针一块儿上。”
赵晁无言以对，一口干了药汤。药汤气味更加古怪，苦涩，还有股腥味。赵晁咽下去后不受控制地想要吐出去，被苏叶一根银针封在了喉口，只剩强烈的恶心，什么都吐不出来。
难受得他直拧眉。
“这才哪儿到哪儿，待会儿有的你受的。”苏叶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赵晁在心中轻叹，苏叶可比那小少年幼稚多了，也好懂多了。
小狼确定火塘够深了，才走到他们旁边。期间，他看了一眼那碗药。
苏叶熬药的时候，系统让他悄悄在里面放了点血。
时间推移，小狼看见赵晁全身都开始轻微痉挛了起来。
而赵晁则闭着眼睛，努力控制自己不做出更大的动作。
确实有的他受的——他浑身麻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每根骨头、每丝血肉里被一丝一缕的抽离出来般，他不得不用手指抠紧两边桶壁才没闷哼出声。
苏叶看着他的情况，找准位置，在他露在水面上的胸口连施数针。
赵晁的挣扎立刻剧烈起来，小狼按照苏叶之前交代的，迅速抬手镇压了他的动作。就算有小狼按着，浴桶中的水也还是动荡不安起来了。
赵晁觉得自己肩上好像放了不大，但是很沉很沉的石头，让他根本顶不上去。他口腔里弥漫上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却没有办法吐出，整个人都被挤进了死角。
他一开始还有些在意，不想露出太过狼狈的模样，但很快他就失去了控制的意识，只勉强不让自己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小狼不得不腾出手托住他的下巴，才能让他不滚倒进水里，进而溺水。
他的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地呜咽，很快又会被他吞回去。
苏叶掐着赵晁的脉搏，一盏茶的功夫后，他伸手拔出了赵晁喉间的银针。
赵晁顿时喷出一口偏黑的血液，呛咳不止，他重重喘息，咳血不止，喉间不断涌上让他恶心的血液。但他的神色却随着血液的吐出变得好了许多。没多久，他不再吐血，渐渐安静下来。
小狼看见了他半睁半闭，通红泛雾的眼睛，微微歪了歪头。赵晁的眼尾和脸颊都有红色弥漫，身体也是。
拥有系统之前，小狼是辨不出过多彩色的。拥有系统后，过于艳丽的世界曾经给他带来过一定的困扰，特别是红色。那总是略刺眼，且容易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赵晁身上出现的红色往往都不会太刺眼，虽然依旧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苏叶捏着赵晁的脉搏，犹豫了一下，“我原本预定清毒的疗程需要拖长至五到六次，但那是根据你身体的承受力来的。越早清干净余毒自然是越好。”
他看看赵晁又看看小狼：“你比我想象地要更撑得住一些。我准备加强清毒的力度，你也能少受几次苦。”
赵晁想了想，动作轻微地冲他点了点头。
苏叶冲小狼，“不知道你上次是怎么做到的，你让他身体里多了股奇特的生气，还能护住他的心脉和神府。待会儿，你也注意，如果有任何意外，你立刻护住他。”
系统忍不住嘀咕：「这个苏叶，做事莽得很！」
小狼冲苏叶点点头。系统叹了口气，打起精神。
苏叶深呼吸，抓过赵晁的手腕，将他手腕上的玉花生往上推推，从自己的牛皮卷中取出一柄细长的刀片，在他腕上划了个不大的十字，掐住他的肘弯，沿着他的小臂施了一排针。
另一只胳膊也一样。
很快，赵晁两手都淌出了同样颜色偏黑的血迹，细线一样，缓缓往外流动。
苏叶用碗接住那些血液，谨慎观察着赵晁的情况。
系统的监管要比他更细致，一直在小狼脑子里说着一连串他听不懂的话，总结起来就是，目前一切都还在赵晁能承受的范围之类。
「不愧是原始星球，治疗手段也原始地让人不敢置信。这血光放不输……」系统嘀嘀咕咕。
小狼安静撑着赵晁的身体，他感觉赵晁有些撑不住他自己的身体了。
赵晁在挣扎两次后，放弃般将自己全部靠在了身后撑着的不大的手上。他很累，非常非常累。
他静静望着自己那两只流血不止的手腕，不知道是真的药到病除，还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寒意和一些别的负担极重的东西正随着那血液一点点流了出去。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想一直这么流血下去，直到体内的一切都流出，他一定会变得轻盈而毫无负担。
但视线一错，看到被推到手腕偏上的玉花生，他又闭了闭眼睛，打消了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想法。
排了大概小半柱香的功夫，苏叶看了看赵晁泛白的唇，拔出了他胳膊上的针，迅速止血，抹上药膏，并用布条缠紧，“伤口不要碰到水。”
赵晁勉力举起手腕，有气无力，“你也有些强人所难了。”他知道这一段疗毒算是告一段落了，放松了下来，挪了挪，离开了小狼的手，疲倦地靠在了浴桶边上。
小狼缩回手。
系统咋舌，「紫金目标是真的一点不肯亏啊。治疗的时候就不吝啬能量，治疗结束，手没撒开呢，能量先停了。啧啧啧——抠门儿！」
小狼瞥了赵晁一眼。
苏叶呵了一声，“你该庆幸自己是真的走远，能遇上我，遇上他。我俩少了哪个，你都不是手腕上划个口子，吐几口血就能活下来的。”
赵晁不可置否，却没什么力气说话，就把脑袋歪在一边保持沉默。
「还有我！没有我目标才撑不下去！」系统重重哼了一声。
“这种方式的集中排毒，不宜连续进行，但只要再来一次就可以了。养两天，我确定你养的差不多，就进行最后一次疗毒。药浴再泡半个时辰，注意保持水温。”苏叶仔细叮嘱，低头小心收起装着泛黑血液的碗和自己的家伙事儿，转身要离开。
小狼觉得那碗里的血液比赵晁第一次吐出的血要红的多了。
掀开衣服，苏叶又回头，“……集中排毒对身体损耗很大，有我的药浴吊着，你也会吃不消，你需要确实的休息。”
赵晁苦笑了一下，想说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便随意嗯了一声。
等苏叶离开，这不大点的地方逐渐变得过于安静。
赵晁头脑昏沉，却努力撑开眼皮，和小狼搭话，“你是真的说不了话？”
小狼看了他一眼。
赵晁手支着脑袋，倦怠地和他对视，略微挑了挑眉毛。
小狼伸手，赵晁有些意外，但是没有往后退。之后就是一双热乎乎的手强硬盖起了他一对沉重的眼皮。
赵晁被他盖住眼皮的时候愣了下，随后渐渐放松了僵直的身体，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他趴在桶侧，下巴压在胳膊上，“嗯……你不需要我说话是不是？”
说完，他笑了声，吐出口气，安静趴着。脸上笑意渐渐减淡直到没有，眉目便变得清冷，凉薄。
轻微的水声响起，赵晁估计应该是小狼试了下水温。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听见了布料窸窣的声音，是小狼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又过了会儿，人又进来了。赵晁依旧没有睁眼——是因为一直赤脚走路，所以他才总是无声无息，不存在脚步声吗？赵晁的耳朵变得更加灵敏，总算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一点点走动间布料摩挲的声音。
水哗啦哗啦，温暖的感觉逐渐裹了过来。赵晁趴着，意识逐渐昏沉。
他心下略微叹息，在之后被噩梦惊醒和小憩一会儿之间挣扎了一下，终归还是太累，选择继续闭着眼睛。
「睡着了，浅眠。」系统给出结论。
小狼加完水，看了眼趴在那儿的人，安静蹲到了一边。
「……目标脑电波剧烈波动起来了，呼吸也急促了，做噩梦了，快醒了。」自从上次被宿主‘敲打’过后，系统就开始主动播报目标的睡眠情况了。
他之后简单推演后就意识到，他虽然能够完全同步宿主的各种感官，但是宿主是没有办法和他的感官完全同步的。所以有些信息，宿主只靠一双眼睛是看不出来的。
小狼歪头，这就要醒了？
他走到赵晁正面，观察他的脸。就看到了那眼皮子下剧烈滚动的眼球，和略微急促的呼吸，他的额上也出现了汗迹。
这样子有点眼熟。
很像他刚刚被自己带到山洞的时候，也是睡的很不踏实。
小狼皱了皱脸，他不想将母亲的皮毛借给他。
想了想，他伸手牵住了赵晁垂在一边的几根手指。
牵好后，他顿了顿，看向了赵晁。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呼吸也安稳下来。
「恢复平稳了，嗯，快进入深度睡眠了。」系统提醒完，忍不住嘀咕，「……目标可真够奇怪的。按理来说，睡眠状态的目标我们是几乎没有办法摄取能量的。他倒好，睡着了才不小气。」
小狼感受着就跟之前一样，一股一股地涌入身体的能量，歪着头盯赵晁的脸。
确实很奇怪。
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水，小狼确定暂时不需要加水，就站在一边，一直牵着他了。能量么，不要白不要。人睡醒了，就没这好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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