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 我和主播HE了》杉下听雨

4、第 4 章

　　S大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是坐落在老校区中心区域的信号塔。
　　这座红砖砌成的塔楼有些年头了，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在周围现代化教学楼的映衬下，显得古朴而宁静。
　　塔顶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個校园，因此也成了不少学生私下里约会、散心的“秘密基地”。
　　林橙和尹昭的小组项目，AR校园导览的核心互动点之一，就设定在了这里。
　　按照林橙的脚本构思，当用户用手机扫描信号塔时，AR界面会浮现出塔楼的历史变迁图集，并可以“埋藏”和“挖掘”数字化的“时空胶囊”——一段语音、一张照片或几句留言。
　　为了获取更精准的现场数据和拍摄素材，两人约好周六下午在信号塔下碰面。
　　这是自第一次教室门口尴尬碰撞后，他们第一次真正的线下单独接触。
　　林橙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
　　他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相机、笔记本，还有……一大包零食。
　　他靠在塔楼阴凉处的墙壁上，一边啃着薯片，一边在心里反复预演待会儿的对话。
　　“数据测量要精确……取景角度要多选几个……嗯，还得问问尹昭技术实现上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他自言自语，试图用工作内容填满脑子，驱散那点因为“掉马”后遗症而残留的不自在。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点。
　　初夏的风带着点温热，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就在林橙等得有些焦躁，开始怀疑尹昭是不是忘了或者干脆不来了的时候，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小径的尽头。
　　尹昭依旧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手里只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他步伐不疾不徐，穿过林荫，朝着信号塔走来。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都被那股子清冷的气质过滤了一遍，变得柔和了许多。
　　林橙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把没吃完的薯片胡乱塞回包里。
　　“尹昭同学。”他打了个招呼，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尹昭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向他身后的信号塔，淡淡地“嗯”了一声。
　　“开始吧。”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林橙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他拿出相机：“我先从几个不同角度拍些照片和视频，做素材和建模参考。”
　　“可以。”尹昭拿出平板，调出测量工具和草图软件，“我同步记录结构和尺寸数据。”
　　两人分工明确，各自忙碌起来。
　　林橙举着相机，时而蹲下，时而踮脚，寻找着最佳的角度。
　　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嘴里偶尔还会嘀咕几句：“这个仰拍角度应该很有气势……唔，逆光有点严重……塔顶的避雷针也得拍进去……”
　　尹昭则拿着平板，绕着塔基缓慢行走，手指在屏幕上点点画画，记录着数据。
　　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神情专注。
　　一开始，气氛还有些微妙的凝滞。
　　但很快，投入到工作中的两人，都暂时忘记了那些线上线下的身份纠葛。
　　“尹昭，你过来看一下，”林橙蹲在塔楼西侧，招呼道，“从这个角度看，塔身和后面那棵老槐树的构图很有意思，我觉得可以作为一个AR特效的触发点。”
　　尹昭闻言，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蹲下。
　　两人靠得很近，林橙甚至能再次闻到那股极淡的、清冽的气息。
　　他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尹昭似乎并未察觉，他的目光顺着林橙指的方向看去，观察了片刻，点了点头：“视角不错。可以设定扫描槐树特定纹理，触发塔楼历史老照片的AR叠加。”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林橙眼睛一亮，没想到尹昭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想法，还补充了技术细节。
　　这种思维上的默契，让他有些兴奋。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尹昭，想继续说点什么，却恰好对上对方侧过来的目光。
　　那双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睛，在近距离注视下，显得格外深邃。
　　瞳孔的颜色是很深的黑，此刻映着斑驳的树影和一点阳光，竟有种……难以言喻的专注感。
　　林橙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假装去看相机屏幕：“那、那我先把这边拍下来。”
　　“嗯。”尹昭也收回目光，站起身，继续他的测量工作。
　　一个小小的插曲，却在林橙心里漾开了一圈微澜。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素材采集得差不多了，林橙提议：“我们上塔顶看看吧？上面的视野更好，而且我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做一个从塔顶俯瞰校园的AR全景导览。”
　　信号塔内部有旋转楼梯可以通往塔顶，但平时并不对公众开放。
　　尹昭看了一眼紧闭的塔门，拿出手机：“我联系一下校工处，申请临时权限。”
　　他的效率高得惊人，一个电话过去，简单说明是用于课程项目，没过多久，就有一位校工过来帮他们打开了塔门。
　　“谢谢老师！”林橙嘴甜地道谢。
　　校工笑着摆摆手：“没事，你们搞项目的同学辛苦了，注意安全啊。”
　　沿着狭窄的旋转楼梯向上，脚步声在空荡的塔楼内部回响。
　　楼梯有些陡，林橙走在前面，尹昭跟在后面。
　　塔顶是一个不大的平台，四周有栏杆围护。
　　站在这里，整个S大的风景尽收眼底——红色的砖瓦建筑，绿色的草坪，蜿蜒的小径，以及远处波光粼粼的未名湖。
　　初夏的风毫无阻挡地吹拂过来，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哇！这里视野也太棒了吧！”林橙忍不住惊叹，扒着栏杆，兴奋地四处张望，“你看那边，是我们传媒学院！那边是计算机学院大楼吧？看着就一股代码味儿……”
　　尹昭站在他身侧，目光也投向远方。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脸上的线条在开阔的景致下，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林橙的感慨。
　　林橙沉浸在登高望远的兴奋中，暂时抛开了对尹昭的那点拘谨。
　　他拿出相机，开始拍摄全景视频和照片。
　　“这里绝对可以做成一个AR观景台，”他一边拍一边说，“用户扫描特定标记，就可以在屏幕上看到各个建筑的标注，甚至可能触发一些隐藏的校园传说故事……”
　　他说得兴起，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略微凸起的砖块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啊！”林橙短促地惊叫一声，脑子里瞬间闪过“在尹昭面前摔个四脚朝天简直比游戏里暴毙还丢人”的念头。
　　然而，预想中与冰冷地砖亲密接触的疼痛并未到来。
　　一只手臂及时地、有力地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回一带。
　　林橙的后背撞进了一个温热而坚实的胸膛。
　　那股清冽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将他整个人笼罩。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恰好对上尹昭低垂下来的视线。
　　两人的距离近得离谱。
　　林橙甚至能数清尹昭那长得过分的睫毛，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有些惊慌失措的倒影。
　　尹昭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腰际，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传来的力量和温度。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关切？
　　“小心点。”尹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似乎低沉了一点。
　　林橙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尹昭怀里弹开，手足无措地站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谢、谢谢……”他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完全不敢再看尹昭。
　　“嗯。”尹昭收回手，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扶了一把快要摔倒的路人甲，“平台边缘砖石有松动，注意脚下。”
　　“知、知道了。”林橙胡乱点头，赶紧转过身，假装继续拍摄，但相机拿反了都没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林橙全程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刚才那个短暂的接触，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尹昭手臂的力量，胸膛的温度，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所有的细节都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尹昭，对方却已经恢复了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正拿着平板，认真地记录着塔顶的坐标和数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意吗？
　　林橙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混乱。
　　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怕尹昭了。
　　或者说，那种“怕”里面，掺杂了一些别的、更复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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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材采集工作顺利完成。两人从信号塔下来，沿着林荫小道往回走。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气氛有些沉默，主要是林橙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话题。
　　最终还是尹昭先开了口，依旧是关于项目：“你设想的‘时空胶囊’功能，用户生成内容（UGC）的审核和存储方案，需要考虑。”
　　“啊，对！”林橙立刻被拉回工作频道，“我初步想法是关键词过滤加后期人工抽查？存储的话……”
　　两人就着技术细节讨论了一会儿，气氛逐渐恢复正常。
　　走到岔路口，该分开了。
　　林橙要去食堂，尹昭似乎要回实验室。
　　“今天辛苦了，”林橙说道，“素材我回去整理一下，尽快发你。”
　　“嗯。”尹昭点头，目光落在林橙因为忙碌而有些汗湿的额头上，忽然问，“你晚上上线吗？”
　　林橙一愣：“上……上线？《星域》吗？”
　　“嗯。”尹昭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朋友说，今晚‘不想上早八’可能会播，有个新副本首通活动。”
　　林橙的心脏又是猛地一跳。
　　尹昭……这是在约他……一起看直播？还是暗示他晚上游戏里见？
　　而且，他又提到了那个“朋友”！这个“朋友”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能精准预测早八哥的动向？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子里盘旋，但他不敢问出口，只是含糊地应道：“哦……好，我知道了。我……我晚上看看情况。”
　　尹昭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走了”，便转身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林橙站在原地，看着尹昭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心里乱成一团麻。
　　晚上，林橙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在信号塔顶的一幕，以及尹昭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问话。
　　他登录了《星域》，果然看到系统公告晚上八点有新副本“深渊回廊”的首通活动。
　　而好友列表里，“不想上早八”的名字亮着，状态是“组队中”。
　　他犹豫着，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发消息过去。
　　快到八点时，一条组队邀请弹了出来。
　　来自——“不想上早八”。
　　林橙深吸一口气，点击了接受。
　　队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耳机里，传来早八哥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带着电流质感的慵懒声音：“来了？准备一下，今晚带你去新本见见世面，顺便……当个称职的诱饵。”
　　若是平时，林橙早就兴奋地嚷嚷开了。但今天，他显得有些沉默。
　　“怎么了？皮厚老板今天兴致不高？”早八哥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白天搬砖太累？”
　　林橙闷闷地“嗯”了一声，操控着角色跟上早八的星舰，朝着新副本的集合点跃迁。
　　新副本难度很高，机制复杂。
　　即使是早八哥这样的高手，带着林橙这个“不稳定因素”，也打得有些艰难。中间好几次，林橙都因为走神或者操作失误，差点导致团灭（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幸好早八哥技术过硬，硬是险之又险地救了回来。
　　“橙子，”在一次有惊无险地度过BOSS的大范围AOE技能后，早八哥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今天这状态，可是名副其实的‘深渊回廊噩梦’啊。想什么呢？该不会……真去搬砖了吧？”
　　林橙看着屏幕上自己那艘残血星舰，心里一阵愧疚。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把白天的困扰稍微倾诉一下，反正线上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早八哥……我问你个问题啊。”
　　“说。”
　　“就是……如果你发现，你线下认识的一个人，比如一个看起来特别高冷、特别难接近的同学，他好像……知道你线上的一些事情，比如你的游戏ID，或者你看谁的直播……你会怎么办？”
　　耳机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随即，早八哥那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玩味：“哦？听起来……我们橙子老板，这是掉马了？”
　　林橙心里一紧，差点又按错技能键。
　　“也、也不算完全掉马吧……”他支支吾吾，“就是……好像被猜到了一点……”
　　“然后呢？”早八哥似乎来了兴趣，“对方什么反应？嘲笑你了？还是拿这个威胁你了？”
　　“那倒没有……”林橙回想了一下尹昭的反应，“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反应，就提了一句他也有个朋友看你的直播，然后就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哦？”早八哥的声音里笑意更深，“那不就结了？人家都不在意，你在这儿纠结个什么劲儿？说不定人家觉得你这线上线下的反差……还挺可爱的？”
　　可、可爱？！
　　林橙的脸瞬间又有点发热。早八哥居然用“可爱”来形容他？！
　　“谁、谁可爱了！”他炸毛道，“我这是尴尬！是社死！”
　　“行行行，是社死，是尴尬。”早八哥从善如流地安抚，但语气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同学……听起来人还不错？至少没让你下不来台。”
　　林橙愣了一下。
　　人……还不错？
　　仔细想想，尹昭除了性格冷了点，说话直接了点，在专业上确实很靠谱，能力超强。
　　今天在信号塔还扶了他一把……好像……是挺不错的？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那点纠结和尴尬，莫名地消散了不少。
　　“也许……吧。”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早八哥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和自信，“集中精神，BOSS下一个阶段要来了。跟着我的标记走，别再撞枪口上了，我的榜一大哥。”
　　“知道了！”林橙振作起精神，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抛到脑后，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副本开荒中。
　　屏幕上的星舰在他的操控下，紧紧跟随着前方那艘黑色的领航舰，义无反顾地驶向深渊回廊的最深处。
　　线上和线下的世界，仿佛两条被风吹动、偶尔会短暂交汇的线，在他未曾察觉的角落，正悄然发生着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