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 我和主播HE了》杉下听雨

2、第 2 章

　　林橙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分组信息，足足石化了一分钟。
　　尹昭。
　　那个在走廊上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眼神淡得像结了层薄冰的计算机系学神。
　　要和他组队完成楚涵教授的小组项目？
　　这比让他连续在《星域》里暴毙一百次还要令人窒息。
　　至少游戏里暴毙了还能秒复活，顶多被队友骂几句。
　　和尹昭组队？林橙几乎能想象出对方用那种毫无波澜的眼神，看着他提出的每一个幼稚创意，然后用最简洁、最精准的语言将其否定得一无是处的情景。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的社交能量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跌。
　　“老天爷，你玩我呢……”林橙哀嚎一声，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手里的炸鸡瞬间都不香了。
　　他下意识地想点开直播平台，看看“不想上早八”在不在，哪怕只是对着灰色的头像吐吐槽，也能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躁。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这个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开了学校APP的通讯录功能，找到了尹昭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数字，是校内短号。
　　打电话？不行不行，太正式了，而且他完全没想好该说什么。万一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句冷冰冰的“喂”，他很可能当场宕机。
　　发短信？文字交流似乎安全一点。
　　林橙纠结了半天，终于斟酌着措辞，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
　　【尹昭同学你好，我是新媒体传播系的林橙，数字媒体艺术课我们被分到了一组。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讨论一下小组项目？】
　　消息发送成功，林橙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着一颗定时炸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等待着可能的“审判”。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手机安静如鸡。
　　林橙的心情从紧张忐忑，逐渐变成了沮丧和自我怀疑。
　　“果然……是不想搭理我吧？”他耷拉着肩膀，像个被遗弃的小狗，“也对，人家是学神，肯定觉得跟我这种学渣组队是拖后腿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向食堂。
　　化悲愤为食量，是他面对挫折时唯一且有效的应对策略。
　　---
　　与此同时，计算机学院楼某实验室。
　　尹昭刚结束一段代码的调试，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
　　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新短信。
　　他随手拿起来点开。
　　发信人：林橙。
　　名字有点陌生，但看到“数字媒体艺术课”和“小组项目”的字眼，他想起了早上那个在教室门口像阵风一样刮过、顶着一头橙红色乱发的男生。
　　印象里，是个看起来有点……活泼过度的家伙。
　　尹昭微微蹙眉。他习惯于独来独往，对于小组合作这种需要频繁人际交往的活动，向来缺乏热情。
　　尤其是和这种看起来就不太“稳定”的队友。
　　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还有实验报告要写。
　　于是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了两个字：【晚上。八点后。】
　　言简意赅，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发送成功后，他便将手机调成静音，重新投入了代码的海洋。
　　---
　　林橙正对着一盘金黄酥脆的炸鸡发泄郁闷，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手机。
　　【晚上。八点后。】
　　短短五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欠奉。
　　林橙盯着这行字，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对方总算回复了，没有完全无视他，算是松了口气；另一方面，这冷硬的语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凉气。
　　“晚上八点后……这时间范围也太模糊了吧？”林橙咬着炸鸡腿，含糊不清地嘀咕，“而且连个商量讨论地点的意思都没有……难道要在学校里碰头？还是线上？”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主动一点。
　　毕竟是自己“高攀”了学神。
　　【好的！那八点半左右，我们线上讨论可以吗？用XX会议软件？我把我ID发你。】
　　这次对方回复得稍微快了一点。
　　【嗯。】
　　依旧是一个字。
　　林橙：“……”
　　行吧，至少确定了时间和方式。
　　他默默地把晚上八点半这个时间记在心里，同时决定，在讨论之前，他需要一点“精神补给”来壮胆。
　　---
　　晚上八点二十五分，林橙已经正襟危坐在电脑前。
　　XX会议软件已经打开，他自己的ID“橙子甜不甜”赫然在目——这是他所有社交平台和游戏账号的统一ID，用惯了也懒得改。
　　他深吸一口气，点击了“加入会议”，输入了尹昭发给他的会议号。
　　屏幕跳转到会议界面，只有一个默认的灰色头像在那里，显示“用户已加入”。
　　林橙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口：“喂？尹昭同学？听得到吗？”
　　耳机里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钟，就在林橙以为是不是网络出了问题的时候，一个低沉、略带些清冷，但异常清晰的男声传了过来：“嗯。”
　　只有一个音节，却让林橙莫名怔了一下。
　　这声音……好像有点好听？
　　不同于“不想上早八”那种带着电流质感、慵懒中透着戏谑的声线，尹昭的声音是纯粹的冷感，像山涧清泉撞击岩石，干净，疏离，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音色本身有种独特的磁性。
　　林橙甩甩头，把脑子里那点奇怪的感觉抛开。
　　现在不是关注对方声音好不好听的时候！
　　“那个……关于小组项目，楚教授说需要一个结合数字媒体技术和艺术表达的作品，形式不限，可以是短片、交互装置、动态图形设计等等。”
　　林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且镇定：“尹昭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先说。”
　　尹昭言简意赅，直接把皮球踢了回来。
　　林橙噎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开始阐述自己路上打好的腹稿：“我初步的想法是做一个基于AR（增强现实）技术的校园导览互动小程序。用户可以通过手机摄像头扫描S大的特定建筑或雕塑，屏幕上就会浮现出与之相关的历史故事、校友寄语，或者一些有趣的动画特效。这样既能展示技术，也有一定的艺术性和实用性……”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打鼓。
　　这个创意是他能想到的、最可能结合两人专业背景的方案了。
　　他是新媒体传播，懂点内容和设计；尹昭是计算机大神，技术实现应该没问题。
　　耳机那边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林橙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冒汗。
　　“技术实现不难。”尹昭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内容策划和美术设计工作量不小。你确定你能负责的部分，能达到项目要求的深度？”
　　这话问得相当直接，甚至有点不留情面。
　　林橙的脸瞬间涨红了。他感觉对方话里话外都在质疑他的能力。
　　“我当然可以！”他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带着点被轻视的恼怒，“内容策划和资料搜集是我的专业范畴，美术设计我也可以找参考、出方案！就算最后需要更专业的美工，我也可以去联系美院的同学合作！”
　　他似乎听到耳机那边极轻地哼了一声，像是……不以为然？
　　“合作会增加沟通成本和不确定性。”尹昭冷静地指出，“如果你的方案可行，你需要提供详细的内容脚本和视觉风格指南。技术层面我来负责。”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冷，但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同意了这个方向？
　　林橙愣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小小的雀跃。
　　他赶紧趁热打铁：“没问题！脚本和风格指南包在我身上！那我这几天就先着手准备这部分，弄出个初稿我们再讨论？”
　　“可以。”
　　“那……我们加个微信？方便随时沟通进度？”林橙试探着问。
　　用会议软件讨论确实不太方便。
　　这次尹昭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久到林橙以为他不想给。
　　就在林橙准备说“不加也行”的时候，耳机里传来淡淡的一声：“嗯。我手机号就是微信号。”
　　“好的！那我等下加你！”林橙松了口气。
　　主要的讨论方向算是定下来了，虽然过程有点憋屈，但结果还算顺利。林橙感觉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身心俱疲。
　　“那……没别的事的话，今天就先这样？”他问道。
　　“嗯。”
　　会议断开连接。
　　林橙瘫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和尹昭对话，简直比打一场高强度的竞技游戏还累。
　　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时刻绷紧着神经。
　　他拿起手机，找到尹昭的号码，发送了微信好友申请。
　　几乎是秒速通过。
　　尹昭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色的深空，点缀着几颗疏离的星星。
　　微信名就是一个简单的句号“。”。
　　非常符合他给人的印象——空旷，冰冷，难以接近。
　　林橙撇撇嘴，备注好“冰山学神尹昭”，然后顺手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果然，一片空白。
　　连条横线都没有，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空白，仿佛这个账号只是个没有感情的通讯工具。
　　“真是个怪人……”林橙小声吐槽了一句，退出了微信。
　　看看时间，才九点多。距离“不想上早八”平时开播还有一会儿。
　　被尹昭“摧残”过的心灵急需治愈。
　　林橙毫不犹豫地点开了《星域》，决定在早八哥开播前，先自己玩几把，放松一下心情。
　　登录游戏，角色“橙子甜不甜”出现在上次下线的星港。
　　他刚接了个人物，准备去空间站外围清理一下骚扰商船的小型海盗，就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您的好友“不想上早八”已上线。】
　　林橙眼睛一亮！
　　早八哥今天上线这么早？难道是要提前开播？
　　他立刻打开好友列表，果然看到那个极其简练的ID亮着。
　　他犹豫了一下，没好意思直接发组队邀请。
　　毕竟对方是技术流大神，自己这水平，贸然邀请有点自不量力。
　　然而，几秒钟后，一条组队邀请弹了出来。
　　来自——“不想上早八”。
　　林橙愣住了，随即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早八哥主动邀请他组队？！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击了“接受”。
　　队伍频道里，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带着电流质感、慵懒又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瞬间驱散了林橙因为和尹昭交流而积攒的所有郁闷：“哟，皮厚老板，在线呢？正好，缺个诱饵。”
　　林橙：“！！！”
　　是早八哥！活生生的早八哥！在跟他说话！
　　他赶紧打开麦克风，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飘：“早、早八哥！我在！当诱饵我最在行了！保证把敌人引到你的炮口下！”
　　“呵，”耳机里传来一声低笑，“有觉悟。跟上，带你去掏个海盗窝点，奖励不错。”
　　“好嘞！”林橙兴奋地应道，操控着自己的星舰，紧紧跟在那艘标志性的、改装得极具攻击性的黑色星舰后面。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线上的世界是如此美好。
　　有崇拜的主播带飞，不用担心说错话，不用感受冰冷的眼神，就算被毒舌也觉得是甜蜜的负担。
　　两人一路清理零散的海盗，朝着目标点跃迁。
　　林橙操作着他那艘看起来花里胡巧、实际脆皮得一碰就碎的娱乐用星舰，努力执行着“诱饵”的职责。
　　不得不说，和“不想上早八”组队，体验是截然不同的。
　　对方的操作行云流水，走位风骚，对游戏机制的理解深入骨髓。林橙只需要按照他的指令，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位置，就能轻松吸引火力，为早八创造完美的输出环境。
　　虽然过程中依旧免不了被毒舌：
　　“橙子，往左偏15度，对，就那个角度，正好让他们的主炮锁定你。”
　　“啧，你这船改装得……钱都花在涂装上了吧？”
　　“别慌，死不了……哦，死了。没事，跑尸回来，下次记得开减伤。”
　　但林橙甘之如饴，甚至在被怼的时候，手指飞快地在直播间（虽然他没开播）的虚拟弹幕上打字：【哥哥骂得对！我再接再厉！】
　　这种线上线下的巨大反差，让林橙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分裂感。
　　前一刻还在和冰山学神进行着压力山大的学术讨论，后一刻就在游戏里被本命主播带着躺赢，还被“温柔”地毒舌着。
　　“对了，橙子。”早八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啊？在呢早八哥！”林橙立刻回应。
　　“你上次说，你是学生？”早八似乎随口问道，操作着星舰一个精准的甩尾，躲开了密集的炮火，反手一波导弹齐射，清掉了一片敌人。
　　林橙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不想暴露太多现实信息，含糊道：“嗯……是啊。”
　　“哪个大学的？听你声音年纪不大。”早八的语气依旧随意，像是在闲聊。
　　林橙更紧张了。
　　S大是名校，说出来可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他支吾着：“就……一个普通大学，不说也罢，嘿嘿。”
　　耳机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怎么，怕我知道你是S大的？”
　　林橙手一抖，星舰差点撞上旁边漂浮的太空垃圾。
　　他、他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没说过啊！
　　难道是……他之前不小心在直播间说漏嘴了？还是他做的安利视频里有什么线索？
　　林橙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心跳如擂鼓。
　　“我、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紧张什么？”早八的声音带着点玩味，“S大挺好，名校。我有个……朋友，也在S大。”
　　朋友？
　　林橙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早八哥现实中的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也是游戏高手？
　　但他不敢多问，生怕言多必失，只是干巴巴地应道：“是、是吗……那挺巧的。”
　　“嗯。”早八似乎也没打算深入这个话题，转而指挥道，“注意三点钟方向，有艘精英舰跃迁过来了，准备拉扯。”
　　“哦哦！好的！”林橙立刻集中精神，投入到紧张刺激的游戏中去。
　　接下来的游戏时间，林橙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边操作，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早八哥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在褪去了直播时那种刻意营造的戏剧感和电流杂音后，在游戏语音这种更直接的通讯方式下，偶尔几个瞬间，会让他产生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但那种感觉太飘忽了，像风中蛛丝，一吹就散。
　　他很快就把这归咎于自己今天被尹昭刺激得神经错乱了。
　　两人顺利端掉了海盗窝点，收获了丰厚的奖励。
　　早八似乎还有别的事，很快就下线了。
　　林橙意犹未尽地退出游戏，感觉整个人都焕发了新生。
　　他点开微信，看着和尹昭那空白的对话框，又看了看直播平台上“不想上早八”灰色的头像。
　　一边是冰冷压抑的现实，一边是温暖治愈的云端。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文档，开始构思那个该死的AR校园导览项目的内容脚本。
　　为了顺利通过楚涵教授的课，他必须拿下这个小组作业。
　　哪怕组员是座冰山，他也得想办法凿出个洞来！
　　他林橙，线上是打不死的“小强”橙子，线下也一样！
　　怀着这种悲壮的心情，他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写着写着，他忽然灵机一动。
　　既然尹昭负责技术，要求内容深度，那他何不把这个项目做得更出彩一点？加入一些更前沿的互动叙事理念，或者结合S大独特的人文气息……
　　这个念头让他振奋起来。
　　他打开浏览器，开始疯狂查阅资料，搜索国内外优秀的AR互动案例，记录灵感。
　　时间在专注中悄然流逝。
　　等他再次抬头时，已经是深夜。
　　文档写了满满好几页，虽然还只是雏形，但基本的框架和几个核心互动点的设计已经出来了。
　　他满意地保存文档，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时，微信提示音突兀地响了一声。
　　这么晚了，谁还会找他？
　　林橙疑惑地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发信人赫然是——。
　　尹昭？
　　林橙心里咯噔一下。这么晚了，冰山学神找他干嘛？难道是催进度？这也太敬业了吧！
　　他忐忑地点开消息。
　　。【句号】发来的是一张图片。
　　图片内容，是林橙的电脑桌面截图。
　　截图显示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他瘫在宿舍椅子上，生无可恋地构思小组项目的时候。
　　而截图的焦点，恰好落在了他电脑屏幕的右下角。
　　那里，除了常规的系统图标外，还有一个无比醒目、花花绿绿、设计风格极其鲜明的贴纸——那是“不想上早八”直播间限量发放的、只有舰长才能获得的专属表情包贴纸，图案是一个Q版的小人，头顶着“早八”的字样，正一脸嫌弃地撇嘴，旁边写着“就这？”。
　　林橙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凉透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那个贴纸，此刻还好好地贴在他屏幕的边框上！
　　尹昭……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脑桌面截图？！
　　难道……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林橙的大脑。
　　他想起今天下午小组线上会议时，他为了共享屏幕展示自己粗略画出的AR界面草图，曾经短暂地开启了屏幕共享功能……
　　也就是说，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尹昭不仅看到了他乱七八糟的桌面，还看到了那个无比显眼的、属于“不想上早不八”直播间舰长的专属贴纸！
　　林橙的手指冰凉，颤抖着点开输入框，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尹昭的第二条消息，紧随其后，跳了出来。
　　依旧言简意赅，只有五个字，却像五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了林橙的心脏：
　　【橙子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