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 我和主播HE了》杉下听雨

10、第 10 章

　　挂断与尹昭的那通电话后，林橙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精疲力尽，但心头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却被悄然移开了。
　　他没有立刻回复尹昭的消息，也没有登录游戏。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来重新审视自己和尹昭——这个既是冰山学神，又是毒舌主播的、复杂又矛盾的存在。
　　尹昭似乎也理解他需要空间，没有再频繁打扰，只是每天会发来一两条不痛不痒的消息，有时是关于行业峰会的最新议程，有时是随手拍的校园里的猫，或者只是一句简单的“吃了没”。
　　这种不紧不慢、却又无处不在的渗透，让林橙在最初的慌乱无措后，渐渐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两天后的晚上，林橙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直播平台。
　　“不想上早八”正在直播，标题是简单的“日常清任务”。
　　直播间的人气依旧很高，但弹幕的氛围，比起前两天明显轻松了不少，只是偶尔还会飘过几条关于“榜一大哥”的疑问。
　　林橙用“橙子甜不甜”的账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直播间。
　　他没有发弹幕，也没有打赏，只是静静地看着。
　　屏幕上，那个熟悉的黑色星舰正在一片小行星带中灵活穿梭，精准地清理着任务目标。
　　耳机里，是尹昭那经过设备处理、带着电流质感的慵懒声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弹幕聊着天，语气恢复了往日的随意。
　　一切仿佛回到了掉马之前。
　　但又完全不同了。
　　现在林橙清楚地知道，屏幕后操作着这个角色、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是那个会在图书馆递给他矿泉水、会记得他喜欢吃什么、会在电话里用低沉而认真的声音说“我不答应”的尹昭。
　　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是窥破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秘密，心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赧和隐秘欢喜的情绪。
　　他看着尹昭行云流水的操作，听着他偶尔毒舌弹幕却又点到即止的调侃，手指在礼物栏上犹豫了。
　　还要……打赏吗？
　　以前打赏，是粉丝对偶像纯粹的喜爱和支持。
　　现在呢？这钱要是打过去，感觉……怪怪的。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游戏里的“不想上早八”似乎完成了手头的任务，星舰停在了空间站的停机坪上。
　　耳机里，他的声音顿了顿，忽然带着点随意，又仿佛意有所指地开口：“今天天气不错。”
　　弹幕立刻飘过一片问号。
　　【？早八哥你那边下雨了我这边大晴天】
　　【主播终于疯了吗？开始聊天气了？】
　　【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林橙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他看到“不想上早八”的角色，面向了虚空，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一个荒谬的念头划过林橙的脑海。
　　他……该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这个念头让他脸颊发烫，心里却像是被轻轻搔了一下。
　　冲动之下，他不再犹豫，移动鼠标，点中了那个熟悉的“深空星舰”。
　　一艘。
　　仅仅一艘。
　　绚烂的星舰特效伴随着全平台广播，再次照亮了“不想上早八”的直播间。
　　整个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随即，弹幕如同火山喷发般炸开！
　　【卧槽！！！橙子老板！！！】
　　【啊啊啊啊啊榜一大哥回来了！！！】
　　【失踪人口回归！】
　　【我就说！早八哥刚才肯定是在等！】
　　【呜呜呜我的CP复活了！！！】
　　直播画面里，那艘黑色的星舰依旧停在那里，没有动。
　　但耳机里，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主播那边传来了一声极轻、极低的，仿佛是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愉悦的轻笑。
　　然后，那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哟，这是谁家走丢的小橙子，终于找到路了？”
　　林橙看着屏幕，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调侃，脸上爆红，手指飞快地在弹幕上打字：【谁、谁走丢了！我那是……那是信号不好！】
　　【哈哈哈嘴硬！绝对是嘴硬！】
　　【信号不好两天？我信了你的邪！】
　　【早八哥老实交代！哄了多久才把榜一老婆哄回来的？】
　　【是不是跪了搓衣板？（狗头）】
　　弹幕开始疯狂起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尹昭看着这些弹幕，也不解释，只是低笑着，操作角色转向林橙角色所在的方向，然后，做出了一个游戏内的互动动作——轻轻碰了碰“橙子甜不甜”星舰的舰首。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表示友好和互动的动作。
　　但在此时此刻，在万千水友的注视下，这个动作却显得格外亲昵和意味深长。
　　“小橙子，”尹昭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收敛了笑意，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真，像是在对他一个人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不要再脱粉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不同意。”
　　直播间再次被“啊啊啊”刷屏。
　　【听到了吗！我不同意！】
　　【这是什么霸道宣言！我死了！】
　　【绑回去！赶紧把灵魂链接绑回去！】
　　【对！绑回关系！立刻！马上！】
　　林橙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尹昭的角色轻轻“碰触”着的自己，听着耳机里那句霸道又带着点委屈的“我不同意”，感觉整颗心都被泡在了温热的糖水里，软得一塌糊涂。
　　所有的不安、尴尬和犹豫，在这一刻，都被这股汹涌而来的、甜蜜的暖流冲散了。
　　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退缩呢？
　　线上是“橙子甜不甜”，线下是林橙。
　　而尹昭，无论是哪个身份，都清晰地向他表达了同一个意思——他不想他离开。
　　林橙深吸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手指却坚定地点开了游戏内的关系列表。
　　找到那个灰色的、已经解除的“灵魂链接”选项。
　　点击。
　　【您确定要与玩家“不想上早八”重新建立“灵魂链接”吗？】
　　确定。
　　比上一次更加华丽、更加持久的星河特效瞬间迸发，将两个角色紧紧缠绕。
　　他们脚下浮现出更加复杂的符文，头顶也再次亮起了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号——“昭示的甜橙”。
　　【！！！绑回去了！】
　　【普天同庆！】
　　【啊啊啊称号好甜！昭示的甜橙！】
　　【我宣布这是本年度最甜CP！没有之一！】
　　直播间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尹昭看着屏幕上重新被链接在一起的两人，听着耳机里林橙那边传来细微的、带着羞赧的呼吸声，嘴角勾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好了，”他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的腔调，但任谁都听得出里面的愉悦，“关系绑好了，这下跑不掉了。走吧，小搭档，带你去掏个新发现的虫族巢穴，听说里面有好东西。”
　　“哦……好。”林橙小声应着，操控着角色，乖乖地跟在了那艘黑色星舰的后面。
　　星舰引擎轰鸣，载着两人，驶向浩瀚星海的深处。
　　这一次，他们的连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密。
　　灵魂链接重新绑定，榜一大哥强势回归，直播间CP粉欢天喜地，仿佛过年。
　　而线下，林橙和尹昭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而舒适的新阶段。
　　那层尴尬的、阻碍视线的薄冰被彻底打破。
　　林橙不再需要战战兢兢地维护两个分裂的身份，尹昭也不必再小心翼翼地隐藏那个“秘密”。
　　他们之间，终于可以放下所有伪装，以一种更真实、更放松的姿态相处。
　　线上，他们依旧是配合默契的“早八哥”和“小橙子”，一个毒舌带飞，一个活泼捧场，只是那份亲昵在掉马之后，变得更加自然和理直气壮。
　　林橙甚至敢在早八哥毒舌他操作下饭时，理直气壮地回怼：【还不是你教得不好！】
　　引得弹幕一片【哈哈哈夫唱夫随】。
　　线下，他们一起上课（偶尔），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
　　尹昭依旧是那个话少冷淡的学神，但林橙现在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里，读出更多的东西。
　　比如，当他把自己不喜欢的青椒默默夹到尹昭盘子里时，尹昭会看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吃掉；比如，在图书馆，当他因为查资料焦头烂额时，尹昭会不动声色地把他需要的参考文献推到他手边。
　　这种无声的照顾和纵容，让林橙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着，又痒又甜。
　　又是一个周末，两人在图书馆赶完各自的作业，准备去后门小馆子解决晚饭。走在林荫道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林橙心情很好，叽叽喳喳地说着系里最近的趣事，尹昭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
　　走到半路，林橙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直播平台的消费提醒。
　　他之前设置了自动续费的“舰长”，这个月到期了。
　　他下意识地点开APP，准备手动续费。
　　虽然他现在知道了早八哥就是尹昭，但支持自己喜欢的主播（兼……朋友？）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然而，他刚点开充值界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机屏幕。
　　林橙一愣，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尹昭垂着眼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很平淡地说：“以后别拿你的生活费给我打赏了。”
　　林橙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
　　尹昭收回手，插回裤兜，目光转向远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真想支持我，用我的钱。”
　　林橙：“……？？？”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用……用尹昭的钱，给尹昭自己打赏？
　　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他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尹昭线条利落的侧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悸动：“尹昭，你真的……”
　　“真的怎么样？”尹昭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询问。
　　林橙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说“你真的好奇怪”，想说“你真的让人看不懂”，但最终，这些话语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一句含糊的、带着点感叹的低语：“没事……”
　　他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耳根悄悄泛红：“就是觉得……反差很大……”
　　线上是毒舌犀利、靠技术和嘴炮吃饭的顶流主播。
　　线下是沉默寡言、却会说出“用我的钱给我打赏”这种话的冰山学神。
　　这反差，何止是大，简直是撕裂！
　　尹昭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那副想吐槽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别扭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嗯？”他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像是在鼓励他说下去。
　　这声“嗯”太过熟悉，和线上早八哥逗他时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
　　林橙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猛地抬起头，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语速飞快地说：“就是反差很大啊！线上那么能说，线下闷得像葫芦！线上怼天怼地，线下却……”
　　却会做出这种笨拙又让人心跳加速的事情！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但控诉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尹昭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那点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
　　“是吗。”他淡淡地应了一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侧过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林橙，补充道：“那以后线下，我尽量……多说点。”
　　林橙：“……”
　　他看着尹昭那副一本正经说着“尽量多说点”的样子，再结合他平时惜字如金的作风，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算了算了，”他笑着跟上尹昭的脚步，摆了摆手，“你还是保持原样吧，突然话多起来我害怕。”
　　尹昭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两人走到小馆子，点了常吃的几个菜。
　　等菜的时候，林橙还在琢磨刚才那个“用我的钱打赏”的提议，越想越觉得离谱又好笑。
　　“哎，尹昭，”他忍不住好奇，压低声音问，“你刚才说的……用你的钱打赏，是认真的吗？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尹昭正在用热水烫餐具，闻言动作没停，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嗯。我的直播收入，绑的是另一张卡。”
　　他顿了顿，将烫好的餐具自然地放到林橙面前，继续说：“以后你想刷礼物，用那张卡里的钱。”
　　林橙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被烫得干干净净的杯碗，又听着尹昭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算什么？左手倒右手？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共同财产”？
　　这个念头让他刚刚平复下去的脸颊又开始升温。
　　他低下头，用筷子戳着桌面，小声嘟囔：“那……那还有什么意思……”
　　打赏的乐趣，不就是用自己的心意去支持喜欢的人吗？用对方的钱……这算什么支持？
　　尹昭看着他纠结的小动作，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线上，线下，都收到了。”
　　他看着林橙猛然抬起的、带着惊讶和一丝慌乱的眼睛，缓缓说道：“所以，不需要再用那种方式证明。”
　　林橙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酥麻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尹昭他……什么都懂。
　　他懂他线上那些打赏背后纯粹的支持和喜爱，也懂他此刻的纠结和不好意思。
　　所以他用这种近乎霸道又带着极致体贴的方式，告诉他：你的心意我珍视，但我不愿你再为此付出你承担不起的代价。
　　菜上来了，香气扑鼻。
　　尹昭将那份椒盐炸鸡往林橙面前推了推：“吃饭。”
　　林橙看着眼前色泽金黄的炸鸡，又看了看对面神色如常、已经开始安静吃饭的尹昭，心里那种被珍视、被妥善安放的感觉，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流淌，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他夹起一块炸鸡，咬了一大口，外皮酥脆，肉质鲜嫩。
　　真好吃。
　　他想。
　　线上的早八哥，线下的尹昭。
　　无论是哪个他，都很好。
　　而这种巨大的“反差”，此刻在他眼里，不再意味着分裂和尴尬，而是独属于尹昭的、让他越来越沉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