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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强抢民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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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慕付眼中剧烈地跳动,映照出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翻涌的抗拒。他下意识地将幼子护在身后,声音绷紧:
“殿下活命之恩,天高地厚!慕家阖府上下,结草衔环,九死难报其万一!慕付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他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言儿……言儿年未及冠,尚未束发,不过一介懵懂稚子!
随侍殿下深宫……此等殊荣,本非草民之家所能肖想。
更恐……恐宫规森严,小儿无知,行差踏错,污了殿下清誉!此其一也!其二,宫中贵人云集,言儿身份卑微,骤然置身其间,恐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殿下开恩,草民……草民实在不忍稚子离巢,惶恐度日啊!”
“清誉?”
谢离轻笑一声
“慕大人,刺客破门而入,刀锋染血时,你的‘清誉’可能挡下那索命的屠刀?”
她突然逼近一步,
“若非本宫恰好在此,此刻你慕家上下,早已是满地尸首,血流漂杵!你以为,那些刺客,会因你贬官之身、‘清誉’二字就手下留情吗?”
谢离的质问直刺慕付心中的恐惧和后怕。
慕夫人闻言,猛地攥紧了儿子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满是不舍。
慕言却轻轻按下母亲的手,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心潮翻覆,内里却千般思量。
他深吸一口气,挣脱了父亲的庇护,上前一步,对着谢离端端正正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草民慕言,”
“愿随殿下入京。”
慕言没有看身后父母的眼神,清澈却坚定的目光,毫无畏惧地迎向谢离的黑瞳。
那双眼睛仿若是两汪被阳光穿透的琥珀。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更衬得那琥珀色瞳孔光芒凝聚,仿佛有碎金在其中流动。
“只求殿下……”
慕言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恳求,
“护我父母周全。护我慕府上下,平安无虞。”
他再次深深叩首,
“此恩此德,慕言此生,愿为殿下驱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谢离幽深的眸中掠过满意的笑意。她不再看慕付复杂的脸色,抬手清脆地击掌三声。
“啪!啪!啪!”
声音刚落,六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庭院之中。他们身着玄铁轻甲,面覆冰冷的金属面具,腰间佩刀散发着森然寒气。一股铁血与肃杀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从今日起,”
谢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随手将一枚雕刻着狰狞蟠龙纹的玉牌掷向为首的玄甲侍卫,
“他们就是你慕府的墙。见令如见本宫。慕家伤一人,”
她的目光扫过六名侍卫,
“尔等提头来见!”
“遵命!”
为首的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玉牌,声音低沉如铁石相击。六人齐齐躬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六座冰冷的铁塔,瞬间融入了慕府的阴影之中。
慕付看着眼前这一幕,身体晃了晃,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缓缓地、深深地弯下腰,对着谢离,再次叩首,这一次,带着彻底的臣服和无法言说的疲惫:
“草民……谢殿下……周全之恩……”
————次日,
离别的清晨,薄雾如纱,浸湿了简陋车辕。马车静静停在慕府门外。
慕言最后回望那扇破败的府门,门楣上斑驳的漆皮剥落。母亲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从门缝里透出来,像细针般刺得他指尖发颤,一股酸涩直冲鼻端。
“舍不得?”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谢离掀开了车帘一角,初升的晨光勾勒出她清冷而精致的侧脸轮廓,眸中无喜亦无悲,清浅无澜。
“慕言,记住昨夜。”
她的话清晰地钻进少年的耳中,
“若你不够强,今日这生离,便是他日你与父母、与这慕府最后所有人——真正的死别。”
车帘放下,隔绝了慕言最后的凝望。
慕言低垂着头,几缕乌黑的碎发斜斜垂下,掩去眼底流转的阴翳,一抹冰凉的笑意悄然噙在唇角。
四公主……有意思。
马车缓缓启动,沉重的车轮碾过冻得硬邦邦的北境土地,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一路向南,驶向那座遥不可及的繁华都城。
颠簸摇晃中,车窗外熟悉的荒凉景象逐渐褪去。
当马车终于穿过巍峨的城门,驶入人声鼎沸、繁花似锦的京城时,谢离不动声色地侧目看向身边的慕言。
少年本是面容沉静,待目光掠过车窗外那鳞次栉比的坊市商铺、摩肩接踵的喧闹人潮,又望见远处云霭中隐约露出的宫阙飞檐、斗拱翘角时,终是眉目舒展,琥珀色的眼眸里漾开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新奇与探究。
谢离唇角微弯,故意将声音放得清晰,对着侍立在旁的阿燕道:
“阿燕,慕言日后便交予你了。寻京城最好的武师教他习武强身,根基要打牢。待他身体适应些,便安排入太学宫进学,经史子集、策论时务,一样都不可落下。”
慕言的身体骤然绷紧。他猝不及防抬眸,连声音都失了稳当:
“公、公主殿下!”
“草民不过一介凡夫,身躯卑贱如尘,何德何能承此天恩浩荡?”
慕言急切地摆着手,似是惶恐,
“习武进学之事,耗费钱粮巨大,绝非草民所能负担。殿下这般厚爱栽培,草民…… 草民实在不敢承受啊!”
话未说完,慕言已下意识地想起身行礼推拒,却被车厢逼仄的空间牢牢桎梏住动作,只能将满腔不安都融进那双惶急的眼眸里,连带着脊背都绷得笔直。
谢离瞧着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底掠过一丝轻哂,面上却漾开一抹温煦如春风的笑意,
她甚至微微倾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虚虚按在了慕言紧握成拳的手背上,轻言慢语道:
“本宫既将你从北境风霜里带出来,自当为你铺就一条前程路。你不必如此惶恐,更无需挂怀谢字。”
谢离指尖轻顿,低眉浅语,如沐月华:
“看着你好好长成栋梁,将来能有一番作为,便是对本宫最大的回报了,也算是本宫积下的‘福报’呢。”
慕言只觉那按在手背上的指尖仿佛带着刺,轻触间泛起一阵微麻。他下意识地低眉敛目,长睫如蝶翼轻展,落眼时便覆一层浅影,将眸底的涩意掩去。
下一瞬,唇角已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温顺顺的,挑不出半分错处,恰好将方才那点不自在轻轻拂去。
喉结在颈间无声地滚过,齿缝间溢出一声应承,轻扬着淡淡笑意,
“…… 是,草民…… 谨记殿下恩典。”
声音沉沉地落下去,再无半分多余的话。
车厢内霎时陷入寂静,唯有车轮碾过京城平整青石路面的辘辘声,不急不缓地敲打着。
马车轆轆,终在那道朱漆宫门前缓缓驻跸。宫墙高耸入云,琉璃瓦在残阳下泛着冷光,铜环兽首门环紧闭,一派森严肃杀之气。
忽然,一阵熟悉的电流声,骤然在谢离的脑海内响起:
【最新通知:强制主线任务开启!】
【目标:八年内,助天命之子慕言登临内阁首辅之位!】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灵魂湮灭,系统强制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