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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暖阳住进旧时光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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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的阳光格外温柔,透过文学社活动室的木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卢惜抱着本《唐诗宋词选》坐在靠窗的位置,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桂花香——窗外的老桂花树开了,细碎的金粒儿落在窗台上,像撒了把星星。
活动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社长是个戴眼镜的学姐,正站在讲台上讲李清照的词,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里的‘绿’和‘红’不仅指叶子和花,更藏着词人的心事呢。”
卢惜的目光落在书页上,指尖在“绿肥红瘦”四个字上轻轻划过。她想起早上顾识宇在自行车后座说的话:“文学社活动结束后,我在楼下等你。”他的声音混着车轮转动的声,像浸了蜜的桂花糖。
“卢惜,”学姐突然点她的名字,“你来说说,这句词里藏着什么心事?”
卢惜猛地抬起头,脸颊瞬间发烫。周围的同学都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好奇。她张了张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想起顾识宇笔记本上的草莓糖图案,还有他说“交集就是草莓味冰淇淋”时的笑容。
“我觉得……是舍不得春天过去吧。”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桂花味。
学姐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说得很好。李清照写这句词时,刚经历了一场风雨,担心海棠花谢,其实是在心疼时光走得太快。”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卢惜的胸针上,“你的胸针真好看,像只准备飞的小鸟。”
卢惜的脸更烫了,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的小鸟胸针。水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顾识宇眼里的星光。
活动结束时,夕阳已经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卢惜抱着书走出活动室,看见顾识宇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白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手里拿着本物理习题册,却没怎么看,目光一直望着楼梯口的方向。
“大哥。”她轻轻喊了一声。
顾识宇转过头,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结束了?”
“嗯。”卢惜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你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他合上习题册,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刚解完一道题。”
两人并肩往楼下走,桂花的香味越来越浓。卢惜偷偷看他,发现他的耳尖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学姐夸你的胸针好看了。”他突然说,声音有点发紧。
“嗯。”卢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说像只准备飞的小鸟。”
“本来就是。”顾识宇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我挑了好久,觉得这只最有精神。”
卢惜突然想起顾栀说的话——这胸针本来是要送给云舒的。心里那点莫名的雀跃突然沉了沉,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
走到楼下时,看见云舒站在桂花树下,手里拿着本历史书,看见他们时笑着挥了挥手:“识宇哥,卢惜,好巧啊。”
“云舒姐好。”卢惜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
云舒走到他们身边,目光在卢惜的胸针上停了两秒,笑着说:“这胸针真好看,在哪买的?我也想给我妹妹买一个。”
卢惜的脸一下子红了,刚想说“是大哥送的”,就听见顾识宇说:“在老街的饰品店,周末可以带你去看看。”
云舒点点头:“好啊,刚好我想给妹妹买个开学礼物。”她的目光转向顾识宇,带着笑意,“对了,物理老师让我问你,周末要不要去实验室帮忙整理器材?”
“不了,”顾识宇摇摇头,“周六要去乐园。”
“哦,差点忘了烟花秀。”云舒拍了下手,“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看着云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卢惜突然觉得桂花的香味有点涩,像没成熟的果子。
周六早上,卢惜被顾栀的尖叫声吵醒。“卢惜快起来!要迟到了!”顾栀趴在她床边,眼睛亮晶晶的,像揣了两颗星星,“我妈做了三明治,说要早点去占摩天轮的好位置!”
卢惜赶紧爬起来,套上那条绣着小雏菊的白裙子,领口别着小鸟胸针。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红红的,像刚熟透的苹果。
下楼时,看见顾识宇坐在餐桌旁,穿着件浅蓝色的T恤,手里拿着相机,正在摆弄镜头。晨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涌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连他睫毛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惜来了?”顾妈妈把三明治往她手里塞,“快吃快吃,你大哥特意给你加了煎蛋。”
卢惜咬了一口三明治,蛋黄的温热混着面包的麦香在舌尖散开,甜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顾识宇抬起头,目光在她的裙子上停了两秒,突然说:“很好看。”
“嗯?”卢惜没反应过来。
“裙子。”他的耳根红了,赶紧低下头摆弄相机,“小雏菊很配你。”
卢惜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她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吃三明治,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
到乐园时,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顾爸爸去买票,顾妈妈拉着卢惜和顾栀去买棉花糖,只剩下顾识宇站在原地看行李。卢惜回头看他,发现他正举着相机对着她们,镜头后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看什么呢?”顾栀抢过棉花糖,往他镜头前凑,“快给我拍一张!要把棉花糖拍得像云朵一样!”
顾识宇笑着按下快门,“咔嚓”一声,把顾栀举着棉花糖的傻样拍了下来。卢惜站在旁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画面很像拼图里的某个碎片,温暖又清晰。
进园后,顾栀拉着卢惜往过山车跑,嘴里嚷嚷着:“先玩刺激的!等会儿再去坐摩天轮!”顾识宇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相机,时不时按下快门,把她们的笑声和尖叫都装进镜头里。
过山车启动时,卢惜吓得闭上眼睛,紧紧抓着安全杆。耳边传来顾栀的尖叫和风声,突然觉得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是顾识宇,他的手心很暖,像个小小的暖炉。
她偷偷睁开眼,看见他正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像在说“别怕”。阳光透过过山车的栏杆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像镀了层金,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时,卢惜的腿还在发软。顾识宇递给她一瓶水,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像有电流窜过。“没事吧?”他问,声音里带着担心。
“没事。”卢惜摇摇头,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暖烘烘的。
走到摩天轮下时,看见云舒站在入口处,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看见他们时笑着挥了挥手:“我等你们好久了。”
“云舒姐你怎么来了?”顾栀跑过去,抢过一个冰淇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本来要陪妹妹去买礼物,结果她临时有事。”云舒把另一个冰淇淋递给卢惜,是草莓味的,“给你。”
卢惜接过冰淇淋,指尖碰到她的手,暖暖的。“谢谢云舒姐。”
魔天轮缓缓升高,城市的风景一点点铺展开来。卢惜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看见旋转木马像朵盛开的花,过山车像条银色的龙,心里突然觉得很开阔。
“你看,”顾识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指着远处的夕阳,“快落山了。”
卢惜转过头,看见夕阳像个巨大的橘子,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顾识宇举着相机,对着窗外按下快门,镜头一转,突然对准了她。
“咔嚓”一声。
卢惜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冰淇淋,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
“笑什么呢?”顾栀凑过来,抢过相机看照片,“哇!卢惜你这张拍得好好看!像画里的人!”
卢惜凑过去看,照片里的自己,嘴角含着笑,眼睛亮得像星星,背景是金红色的夕阳和远处的城市,像幅会发光的画。
“大哥拍得好。”她小声说,心跳得像打鼓。
顾识宇没说话,只是把照片设成了相机的屏保,嘴角弯得像月牙。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像无数朵盛开的花。顾栀尖叫着拍手,顾妈妈靠在顾爸爸肩上笑,云舒举着手机拍照,脸上的笑容像被烟花照亮的星星。
卢惜看着窗外的烟花,突然觉得身边的顾识宇动了动。她转过头,看见他正看着她,眼睛里映着漫天的烟花,像盛着整个宇宙的星光。
“卢惜,”他轻轻喊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我……”
“快看!这个烟花像兔子!”顾栀突然凑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顾识宇的话咽了回去,耳尖红了,像被烟花烫过的云霞。卢惜的心跳却乱了,像被烟花炸开的火星,四处乱窜。
摩天轮缓缓下降时,烟花还在继续。卢惜看着窗外渐渐模糊的风景,突然觉得刚才顾识宇没说出口的话,像颗藏在心底的草莓糖,甜得让人发慌。
回到家时,夜已经深了。顾栀累得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顾爸爸把她抱回房间,顾妈妈在房煮姜汤,说玩了一天要暖暖身子。
卢惜和顾识宇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摆着台旧相机——是顾爸爸翻出来的,说让他们看看以前的照片。
“这是我小时候,”顾识宇拿起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个缺了角的兔子玩偶,“栀栀抢我的玩偶,我气得哭了好久。”
卢惜忍不住笑了:“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爱哭。”
“那时候小嘛。”顾识宇的耳根红了,又拿起一张照片,“这是栀栀三岁生日,你看她把蛋糕抹得满脸都是。”
照片里的顾栀,像只小花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旁边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是十几岁的顾识宇,正无奈地给她擦脸,眼里却带着笑意。
卢惜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的少年身上,突然觉得有点眼熟——他的眉眼和现在很像,只是少了点青涩,多了点温柔。“你那时候就很会照顾人了。”她小声说。
“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妹妹。”顾识宇笑了笑,又拿起一张照片,动作突然顿住。
卢惜凑过去看,照片里是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拿着枚银色的铃铛,站在废弃乐园的过山车下面,笑得像朵向日葵。
“这是……”她的声音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是你。”顾识宇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照片里的时光,“三年前的夏天,我跟爸妈来这边进货,看见你在找东西,哭得很伤心。”
卢惜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想起那个雨夜,舅妈把她赶出家门,她跑到废弃乐园找妈妈留给他的铃铛,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蜷缩在旋转木马底下,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叫什么,”顾识宇递给她一张纸巾,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只记得你说铃铛上刻着个‘惜’字,还说那是妈妈留给你的唯一念想。”
卢惜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像要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后来……我再也没找到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
“我知道。”顾识宇的声音很轻,“那天我帮你找了好久,直到天黑都没找到。后来每次路过那里,我都会留意,希望能帮你找到。”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用手帕包着,层层打开——里面是枚银色的铃铛,边缘有些磨损,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惜”字。
“这是……”卢惜的声音颤抖着,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周去乐园帮忙整理旧物,在过山车下面找到的。”顾识宇把铃铛递给她,指尖带着温度,“上面缠着点铁锈,我擦了好久才擦干净。”
卢惜接过铃铛,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铃铛上,发出细碎的响。原来他早就认识她,原来他一直在帮她找这个铃铛。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怕你觉得唐突。”顾识宇的声音很轻,“也怕……你早就不想要了。”
卢惜摇摇头,把铃铛紧紧攥在手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我一直想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顾识宇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卢惜的哭声和窗外的风声,像首温柔的夜曲。
“对不起,”顾识宇的声音突然很轻,“那时候没能帮你找到。”
“不怪你。”卢惜摇摇头,抬起头时,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谢谢你,大哥。”
顾识宇看着她,眼里的星光比烟花还亮。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像春日的阳光,暖得让人发慌。
“卢惜,”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我不是故意要送你云舒没要的胸针,”他顿了顿,目光变得认真,“那只小鸟,我从看到它第一眼,就觉得应该属于你。”
卢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施了魔法的钟摆。她看着顾识宇的眼睛,那里映着她的影子,像藏了整个宇宙的温柔。
窗外的桂花又落了些,香味飘进客厅,混着姜汤的暖意,像个甜甜的梦。卢惜突然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小秘密,终于拼齐了——原来从三年前的夏天开始,他就已经住进了她的旧时光里。
第二天早上,卢惜是被顾栀的尖叫声吵醒的。“卢惜快起来!快看大哥给你拍的照片!”顾栀举着相机冲进房间,眼睛亮晶晶的,像揣了两颗星星,“这张在摩天轮上的,你看你笑得多甜!”
卢惜凑过去看,照片里的自己,嘴角含着笑,眼睛里映着漫天的烟花,旁边的顾识宇正看着她,眼里的星光比烟花还亮。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像被晨光染过的云霞。
“我就说我哥喜欢你吧!”顾栀拍了下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看他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栀栀!”卢惜的脸更红了,伸手去捂她的嘴,却被她躲开。
“本来就是嘛,”顾栀跑到门口,又回过头,“我妈说,我哥为了给你挑胸针,在饰品店转了三圈,还跟老板娘请教了半天,说要挑最有精神的小鸟。”
卢惜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她低下头,看着床头柜上的银色铃铛,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上面,闪着细碎的光,像藏了整个夏天的秘密。
下楼时,看见顾识宇坐在餐桌旁,正在给相机装胶卷。晨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涌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连他睫毛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哥。”她轻轻喊了一声。
顾识宇转过头,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醒了?”
“嗯。”卢惜点点头,走到他身边,“谢谢你的照片。”
“喜欢就好。”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我洗出来了,放在你房间的书桌上了。”
卢惜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顾妈妈喊:“吃饭啦!今天做了你们爱吃的糖醋排骨!”
餐桌上,顾爸爸看着报纸,突然说:“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去老街逛逛?听说那边新开了家书店,有很多旧书。”
“好呀好呀!”顾栀立刻欢呼起来,“我想去买漫画!”
卢惜看着顾识宇,发现他也在看她,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的桂花糖。“我也想去。”她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