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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乐园之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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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是被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弄醒的。
她睁开眼时，窗外的蝉鸣已经连成一片，像支不知疲倦的乐队。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是顾识宇发来的消息：“我在巷口等你，带了豆浆。”时间显示早上七点半。
“呀！”云舒猛地坐起身，昨晚睡前反复确认闹钟，结果还是差点睡过头。她抓过枕头边的浅蓝色连衣裙——昨天从乐园回来后，她特意把裙子洗干净晾在阳台，此刻还带着阳光和洗衣粉的清香。
换衣服时，她对着那面裂了缝的镜子转了两圈。裙摆扫过脚踝，蕾丝花边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伸手摸了摸编好的麻花辫，又拆开重编了一遍，直到每一缕发丝都服服帖帖。
“云舒！磨磨蹭蹭干什么呢？你弟的早饭还没热！”妈妈的吼声从厨房传来，带着锅铲碰撞的脆响。
云舒抓起书包往门口跑，经过厨房时被妈妈拽住胳膊：“又往外跑？今天不把你弟的错题整理完，别想进门。”
“我约了同学去图书馆。”云舒挣开她的手，声音比平时大了些，“老师说要提前预习高一的内容。”
妈妈的眉头拧成个疙瘩，还想说什么，云舒已经拉开门冲了出去。巷子里的风带着槐树的清香，她跑过第三个拐角时，看见顾识宇站在老槐树下，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拎着两个豆浆袋，脚下还放着个油纸包。
“早。”他抬头时，晨光刚好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
“早！”云舒停在他面前，胸口还在起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早了。”顾识宇把温热的豆浆递给她，又打开油纸包，“买了糖糕，刚出炉的。”
糖糕的甜香混着豆浆的豆香扑面而来，云舒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接过来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红糖馅烫得她直呼气，顾识宇递过来一张纸巾，眼里带着笑意：“慢点吃。”
两人并肩往图书馆走，云舒小口啃着糖糕，看见顾识宇的书包比昨天鼓了些，忍不住问：“带了很多书吗？”
“嗯，借了几本高一的数学和物理。”他侧过头看她，“你想看什么？我可以帮你找。”
“我想看看历史书。”云舒舔了舔嘴角的糖渣，“我对古代史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唐朝。”
“刚好，我妹昨天吵着要买一本漫画版的《唐朝那些事儿》，我顺手借了本正史。”顾识宇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巷子里的晨光。
云舒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昨天在乐园抓娃娃时，她随口提过一句“小时候最爱看唐朝公主的故事”，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图书馆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时，隔绝了外面的蝉鸣。管理员阿姨趴在前台打盹，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旧书页特有的油墨味。
“还是坐第三排？”顾识宇问。
云舒点点头，脚步轻快地往熟悉的位置走。刚放下书包，就看见顾识宇从背包里拿出两本书，一本《中国古代史纲要》，另一本《高一数学基础知识点汇总》，整整齐齐地放在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要……”
“猜的。”他打断她的话，眼里的笑意像浸在水里的星星，“昨天看你对着旋转木马上的唐装玩偶看了很久。”
云舒的脸颊突然发烫，赶紧翻开历史书假装阅读。书页上印着唐太宗的画像，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对面瞟——顾识宇正低头做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阳光落在他手背上，把血管的纹路都照得清清楚楚。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响。顾识宇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指尖在一道函数题上敲了敲。云舒凑过去看时，他突然抬起头，两人的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这道题……”她的声音有点发紧，赶紧往后退了退，“我好像会做。”
顾识宇把草稿纸推过来：“你看这里，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云舒握着笔的手有点抖，笔尖在纸上画出一条浅浅的线。他的呼吸落在她耳后，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像被火烧一样，连带着思路都乱了。
“不对，应该从顶点引垂线。”他的手指轻轻点在纸上，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这样就能构成直角三角形。”
温热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云舒咬着嘴唇，假装专心听题，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等她终于解出那道题时，才发现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
“厉害。”顾识宇看着她的草稿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叹，“比我想的简单多了。”
“其实……我数学不算太好。”云舒把笔放下，“中考的时候最后一道大题还空了半道。”
“那你总分还比我高十一分？”顾识宇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云舒的脸更红了，赶紧翻开历史书：“我文科比较好，背东西快。”
“那正好，”他突然说，“我历史最差，尤其是近代史，总记混时间线。”
“我可以教你啊！”云舒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太主动，赶紧补充道，“反正……反正我们以后是同学。”
顾识宇笑了，这次的笑容比在乐园时更明显，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好啊，那我就拜托云老师了。”
临近中午时，图书馆里渐渐热闹起来。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经过第三排时，偷偷往这边瞟，还小声议论着什么。云舒听见“顾识宇”“全校第二”之类的词，脸颊又开始发烫。
“去吃饭吗？”顾识宇合上书本，“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味道不错。”
云舒点点头，跟着他往出走。路过前台时，管理员阿姨突然笑着说：“小年轻真好，不像我们家那口子，让他陪我来看本书，比登天还难。”
云舒的脸“腾”地红了，刚想解释，顾识宇已经拉开门：“阿姨再见。”
面馆藏在图书馆后面的小巷里，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张记面馆”。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看见顾识宇就笑着打招呼：“小顾今天带同学来啦？”
“嗯，两碗牛肉面，多放香菜。”顾识宇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云舒看着墙上的价目表，突然想起妈妈早上的话，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十块钱——这是她这个月省下来的零花钱。刚想说“我自己付”，就看见顾识宇已经把钱递给了老板。
“我来……”
“下次你请。”他打断她的话，眼神很认真，“总要给我个机会蹭云老师的历史课。”
云舒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叶在风里轻轻摇晃，光影落在顾识宇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很长，落下一小片阴影。
牛肉面端上来时，热气腾腾的，香菜的香味混着牛肉的酱香扑面而来。云舒拿起筷子，看见自己碗里的牛肉比顾识宇的多了两块，正想夹给他，就听见他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面，汤汁有点辣，呛得她眼眶发红。顾识宇递过来一张纸巾，又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她：“多吃点蔬菜。”
“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青菜。”他说得一本正经，云舒却想起昨天他说“不爱吃蛋黄”，结果把煎蛋让给她的事，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顾识宇抬头看她。
“没什么。”她摇摇头，把青菜夹回他碗里，“老师说要均衡饮食。”
顾识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乖乖把青菜吃了下去。
吃完面往图书馆走时，路过一家文具店。云舒的目光在橱窗里的笔记本上停了两秒——那是本封面印着长安城剪影的笔记本，烫金的“长安”两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喜欢？”顾识宇问。
“没有……”云舒赶紧移开目光，“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顾识宇没说话，拉着她走进文具店。老板热情地迎上来：“同学想买点什么？”
“那个笔记本，拿一本。”他指着橱窗里的长安笔记本。
“不用！我真的不需要！”云舒想拉他走，却被他按住肩膀。
“就当……谢礼。”顾识宇付了钱，把笔记本塞进她手里，“谢谢你教我做题。”
笔记本的封面有点烫，云舒捏着它，指尖微微发抖。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书包里还有样东西，赶紧掏出来——是昨天在乐园抓的兔子玩偶，她早上出门时特意塞进了书包。
“这个给你。”她把兔子递过去，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给你妹妹玩。”
顾识宇看着兔子玩偶，又看看她泛红的脸颊，接过来说：“她肯定会很喜欢，昨天还吵着要兔子玩偶。”
云舒的心里突然甜滋滋的，像喝了加了蜜的糖水。
下午的图书馆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云舒趴在桌子上看历史书，看着看着就有点困了，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肩上，睁开眼一看，是顾识宇的校服外套，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别着凉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了她。
云舒的心跳突然加速，赶紧坐直身体，把外套还给他：“我不冷。”
他没接，只是指了指她的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云舒低下头，把外套披在肩上，温暖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连带着困意都消失了。
“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突然说。
“好啊。”
“你知道太平公主吗？”云舒翻开历史书，指着上面的插图，“她是武则天的女儿，小时候特别可爱，吐蕃赞普还来求过婚呢。”
她讲得很认真，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顾识宇托着下巴，听得很入神，偶尔在她讲到关键处时问一句“后来呢”，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云舒越讲越起劲，从太平公主讲到上官婉儿，从长安城的朱雀大街讲到洛阳的神都苑。阳光慢慢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柔的画。
“原来历史这么有意思。”顾识宇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以前总觉得就是一堆要背的时间线。”
“本来就很有意思啊！”云舒合上书本，“每个朝代都有很多故事，就像……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话说出口，她才觉得有点不妥，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顾识宇没说话，图书馆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明天……还来图书馆吗？”
云舒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睛很黑，像浸在水里的墨石，看得她心里一慌，赶紧点点头：“来。”
走出图书馆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顾识宇送她到巷口，像昨天一样，手里拎着她的书包。
“那个……”云舒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明天我请你吃面吧，就当……谢谢你的笔记本。”
顾识宇笑了：“好啊，不过得我选地方。”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有家店的糖糕更好吃。”他说得一本正经，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云舒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好。”
回到家时，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弟弟云磊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看到云舒进门，妈妈的脸色沉了下来：“一整天都跑哪儿去了？你弟的错题整理了吗？”
“忘了。”云舒换了鞋，往房间走。
“你给我站住！”妈妈的声音拔高了，“我看你就是被外面的野小子勾走了魂！告诉你，下个月就开学了，要是敢谈恋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云舒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拉开房门走了进去。她把书包扔到床上，拿出那本长安笔记本，指尖拂过烫金的“长安”二字，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识宇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云舒回复：“嗯。”
“今天谢谢你讲的历史故事，很有趣。”
看着那行字，她突然觉得刚才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她回复：“明天给你讲玄武门之变。”
“好，我等着。”
云舒把手机放在胸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历史书上，也落在那本崭新的长安笔记本上。她想起顾识宇听故事时认真的样子，想起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的动作，想起他说“明天我等着”时的语气，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顾识宇的聊天框，往上翻看着记录。从昨天的“晚安”到今天的“明天见”，每一条消息都像颗糖，含在嘴里甜甜的。她突然想起什么，点开相册，找到昨天在乐园拍的那张照片——顾识宇站在彩虹下，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云舒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然后抱着手机，在满是期待的甜蜜里，慢慢睡着了。
巷口的路灯下，顾识宇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他的手里还拎着云舒不小心落下的橡皮，上面印着个小小的唐老鸭图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妹妹顾栀发来的消息：“哥，你买的兔子玩偶太可爱啦！我要抱着睡觉！”
他回复：“喜欢就好。”
走在路上，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橡皮，突然笑了，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
明天，又可以见到她了。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带着甜甜的期待，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