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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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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精?”
刀刀斋的洞穴中。
犬夜叉抱臂靠在岩壁上,眉头拧得死紧。
一周内经历两次妖化,对他身心都造成了打击,因此妖化事件虽然已经过去,但他眼底还带着血丝。
刀刀斋盘腿坐在石台上,慢悠悠用锤子敲打着烧红的刀胚,火星四溅。他身后的三眼怪牛“哞”地打了个响鼻。
“那是你父亲苦战才封印的大妖怪。”
刀刀斋抬起眼皮瞥了犬夜叉一眼,“你觉得铁碎牙沉,是因为自身实力跟你父亲比起来差太多。如果能打倒跟你父亲战斗过的妖怪,妖力增长后自然就能挥动自如。”
“说起龙骨精那家伙……”冥加在犬夜叉肩头重重叹了口气,“老爷当年虽是为救十六夜夫人而殒命,但如果不是先前与龙骨精一战伤得太重,又何至于被人类的武士兵团逼得陷入绝境……”
“救我母亲?”
犬夜叉将肩头的跳蚤精拎到眼前晃了晃,“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犬夜叉少爷当时才刚出生啊。”
冥加在他指尖挣扎着跳了跳,“老爷当时可是天下霸主,如果不是因为和龙骨精一战伤及根本,又怎么会葬身在人类叛军的火海之中。当年城池被围,十六夜夫人分娩时遭猛狼丸刺杀……是老爷及时赶到,用天生牙逆转生死才救回夫人。”
“天生牙?”
“没错。你父亲当年拥有三把刀。”
刀刀斋接过话头,锤子重重敲在铁砧上,“丛云牙是早年降服的邪剑,而天生牙和铁碎牙,都是他为了保护所爱之人锻造的。”
冥加终于从犬夜叉手中挣脱出来,一落地便迫不及待道:“老爷临终前命我将铁碎牙封印在黑珍珠里,把天生牙交给杀生丸少爷。”
“啧!”
犬夜叉烦躁地抓了抓银发,“杀生丸那家伙怎么可能用刀救人?难怪他总盯着铁碎牙不放!”
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凛冽妖气骤然逼近。
犬夜叉绷直身体,五指扣住铁碎牙刀柄,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刀刀斋的锤子也停在半空,冥加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犬夜叉衣领,又小心翼翼探出头,几只妖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去洞外。
洞外天光倾泻,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静立在洞口,光线被他尽数挡在洞外,只零星透进几块光斑。杀生丸垂眸而立,金色瞳孔里辫不出情绪,谁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邪见从他腿后探出半个脑袋,又被自家大人凛冽的妖气压得缩了回去。玲则完全不怕,笑嘻嘻走出来为自己英明神武的杀生丸少爷辩解:“会的哦。玲就是被杀生丸少爷救的呢。”
这才洞穴里的妖怪们才注意到,杀生丸身后还藏着个人类小女孩。
但比起杀生丸身边跟着人类这件事,当然还是对方说出的话更惊悚。
什么叫她就是被杀生丸救的?!
兰尴尬地抿了抿唇,一来就撞破家族秘辛已经够窘迫的了,更别提这群妖怪还当着正主的面议论纷纷。
她悄悄抬眼打量杀生丸。
这大妖面色如常,那些关于“不会救人”的评判对他来说似乎只是耳畔清风。
真是古怪的性子。
别人非议他毫不在意,可要是谁敢说犬夜叉是他弟弟,那足以射穿任何东西的寒冰视线就会毫不留情将人钉死。
兰甚至觉得,这位兄长对半妖弟弟的在意程度实在有些反常。如果真像表面上那样厌恶,应该像一开始对待她那样彻底无视才对,为什么还要专门跑去揍自己弟弟一顿?
察觉洞内凝滞的气氛,兰轻咳一声:“犬夜叉,刀刀斋老先生,打扰了。”她迈入洞中,环视四周,“奇怪,戈薇他们没有一起来吗?”
“哈,我又不是非得整天跟她绑在一块!”犬夜叉抱着胳膊扭头。
事实上为了避免再度妖化伤及戈薇他们,他这次是特意没告诉同伴们自己的行踪,独自来找的刀刀斋。
也不知道是谁在上次戈薇刚回现代,这半妖就焦躁得差点把食骨之井挠出爪痕。
但兰只是暗中暗笑,并没有拆穿,脸上却不禁浮现出会意的神色。
犬夜叉和戈薇吵吵闹闹又哦彼此牵挂的相处模式,总让她想起远在现在的挚友和叶与服部。
一样的心口不一,一样的真挚笨拙。
这份熟悉的温暖让她感到安心,就好像自己并没有流落至陌生的战国时代,而是仍身处那个有故人相伴的现代社会。
“喂,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
犬夜叉说着,目光从杀生丸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兰脸上。
“啊,其实是为了这个。”
兰侧身示意杀生丸腰间的佩刀,“我想请刀刀斋老先生帮忙看一看这把斗鬼神。老先生,您现在方便吗?”
对这位带着奈落气息却举止得体的女孩,刀刀斋颇有好感。尽管来历存疑,她却温和有礼又开朗,与犬族这两兄弟暴躁难相处的性子形成鲜明对比,倒也真是难得。
刀刀斋从杀生丸手中接过刀,缓缓抽出。刀身浮现一道深凹的刻痕,邪气缭绕,显然已经历不少岁月。
“哼,既然有这种刀,还总来打铁碎牙的主意?”犬夜叉轻哼:“就是它上次把铁碎牙斩断的。”
“哦?”刀刀斋闻言凑近细看。
“这是杀生丸的刀。”
“这还用你说?现在谁不知道斗鬼神现在归他所有!”
“我的意思是,”刀刀斋敲了敲刀脊,补充道:“这把刀,是从杀生丸身体里诞生的。”
“什么?”犬夜叉一愣。
“是有点不寻常。”刀刀斋搔了搔脑袋,“以杀生丸现在的实力,按理说还不足以孕育出这样的刀才对。”
“就这实力还不够?”
犬夜叉险些跳起来。杀生丸现在的力量已经能轻易压制他,这老家伙居然还说不够。
兰也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大妖,却见杀生丸微微蹙眉,不知是因为刀的来历,还是对刀刀斋的评价有所不满。
“杀生丸,这把刀你是怎么得来的?”刀刀斋抚过刀身上的凹痕,沉声问。
“天上掉下来的。”
众妖:“……”
这家伙是怎么把这种拉仇恨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杀生丸的确没有说谎。
这把刀确实是天上掉下来的,还刚好掉在他面前,当时刀柄上还粘着血肉,看着怪恶心的。如果不是感应到刀身与自己同源的气息,杀生丸是绝对不会将这种来历不明的邪刀带在身边。
“事实上……这把刀是来自五百年后。”兰轻声解释道。
她将斗鬼神的来历和自己穿越时空的经历又说了一遍。
“刀刀斋先生既然能看出这把刀是源自于杀生丸体内,那能指点我该怎么借助它返回未来吗?”
“你现在回不去。”刀刀斋摇头。
“为什么?”
老铸刀师用锤柄点了点斗鬼神:“你说你是借助刀魂穿越时空,但你现在有实实在在的身体。灵魂无法再依附于刀身,自然找不到归路。”
“这样吗?”
兰接过斗鬼神,声音难掩失望。
她原以为找杀生丸拿到斗鬼神,自己就能回家,却不想还是白忙活一场。
这份失望也不是凭空而来。
被啊哞吓晕后杀生丸并没有丢下她。事实上,这位面冷心却不冷的大妖怪,在她醒来后不仅将斗鬼神借给了她,还带她到食骨之井尝试过。
兰握着斗鬼神,一次次跳进食骨之井,井底却只有潮湿松软的泥土,一次也没出现过那道能连接时空的幽光。每一次尝试,杀生丸都只是静立在井边,冷眼旁观,既没有阻拦,也不置一词。
经过一整天的失败后,她抱着膝盖坐在井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样可能没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大妖当时只是淡漠扫过,语气平静无波:“亲眼确认失败,比无用的劝说更有说服力。”
看,这就是杀生丸。
他不会浪费唇舌去安慰人,也不会做他认为多余的解释,他的“帮助”总是以一种残酷又直白的方式呈现。
让你自己碰壁,然后认清现实。
“斗鬼神帮不了你,不必再跟着我。”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兰一眼,转身的动作很果决,就像前两次一样。这位大妖所能给予的容忍很有限,兰甚至觉得他肯陪自己折腾这一整天,并不是出于什么善意,纯粹是不愿被继续纠缠罢了。
兰没有说话,垂眸望着井底斑驳的光影发呆。同行的玲看着她沮丧的模样,拽紧衣角,终于忍不住小声追问:“杀生丸少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那道白色的身影在林地边缘稍作停顿。风掠过他肩上的毛裘,远处群山在暮色中连绵成墨色的剪影。
“刀刀斋。”
他望向天际最后一缕霞光,声线依旧平淡,“那个老铸刀师,对兵刃的来源知道不少。”
不是承诺,也不是鼓励,甚至没有说一定可行,只是为毛利兰提供了一个可能的选项。
但现在,这份可能也被彻底否决。
斗鬼神真正的来历既然已经弄清楚,杀生丸也不想久留,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邪见忙不迭扛起人头杖跟上,玲走出几步又回头,见兰仍怔在原地,连忙挥动手臂:“小兰姐姐,快跟上呀!”
兰微微一怔。她下意识望向洞口那道身影,只见他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虽没有回首,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这片刻的沉默让兰恍然,无措霎时褪去,她匆匆向刀刀斋和犬夜叉躬身行礼,便小跑着追上了队伍。
待一行人彻底彻底消失在洞口外,犬夜叉终于忍不住冷嗤:“搞什么?杀生丸那家伙不仅带着人类小鬼,现在连半妖都能跟在身后了?”
他扭头瞪向还在敲打刀胚的刀刀斋:“喂!你刚才说斗鬼神是杀生丸体内孕育的是认真的?那家伙可是血统纯正的大妖,怎么会生出这种邪气冲天的刀?”
“绝不会错。”
刀刀斋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向洞外,像是能穿透山林看见那道远去的身影。
“刀脉与妖血同源,是血脉之力凝聚而成。奇怪的是,这刀邪气浮于表面,内里却空空荡荡,连刀魂都感应不到。”
“刀魂?”犬夜叉皱眉,“那又是什么?”
“每把由大妖血脉孕育的刀,都生来带有独特的刀魂。”刀刀斋干脆彻底停下铸刀的动作,揣着手臂面对犬夜叉坐下。
“刀魂是刀与主之间的纽带,二者共生共存。刀在魂在,妖力不熄。可如果失了刀魂,那就是把死刀。如同失了魂魄的躯壳,很容易被邪灵侵占。杀生丸这把斗鬼神,就是被无数亡魂寄居,才成了现在这副邪气森森的模样。”
说到这里,刀刀斋的声音沉了下去:“这把刀承载的妖力,根本不是当下的杀生丸能孕育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缺少了刀魂,恐怕就连现在的杀生丸,都没办法驾驭那把刀。”
铁砧上未完成的妖刀发出悲鸣,像是在哀叹这段错位的因果。
洞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啧,我在这瞎操什么心!”
犬夜叉猛地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他霍然起身,五指攥紧成拳头,火鼠袍翻然间,金瞳中再度燃起灼目的战意。
“那家伙的破刀关我什么事!老家伙,你刚才说的龙骨精,我只需要打倒它就可以了对吧!”
他现在可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管杀生丸的闲事。
“等等啊犬夜叉少爷!”
装死了大半天的冥加到现在才敢亮出自己的存在感,在犬夜叉肩头急得直跳:“当年老爷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封印住龙骨精。您只需要刺穿它的心脏就可以了,没必要真的打倒吧。”
“少啰嗦!”
红衣少年踌躇满志,一把将跳蚤精从肩上弹开,头也不回地朝洞外走去。
“不真正打倒它,怎么证明我变强了!”
铁碎牙的重量再次沉甸甸压上肩头。
在问刀这条路上,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征途,杀生丸是,犬夜叉亦如是。
刀刀斋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忽然觉得这两兄弟在某些方面,倒是出乎一致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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