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Chapter 3 ...
-
日落黄昏。
天边的火烧云将整片山林都染成了橘红色。
兰踩着桔梗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犹豫很久，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桔梗小姐……真的决定带我去见戈薇小姐了吗？”
走在前方的巫女脚步未停，只有宽大的袖袍在风中微微晃动。
“你不是很想见她么？”
兰踢开一颗小石子，石子滚落山崖的声音很久才传来，她偷偷瞥了眼桔梗的侧脸。被晚霞镀上金边的轮廓依然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但是……您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而且刚好是在见过那个名叫杀生丸的大妖之后。
身前久久没有传来回应，直到巫女停下脚步。桔梗看了眼天边渐沉的暮色，目光微动，说了句兰听不懂的话。
“今晚是朔夜。”她话语依旧平淡，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些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你自己进去吧，他们就在村子里。”
桔梗的话语消散在晚风中，清冷的身影没有丝毫留恋，很快便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林小径尽头，没给兰任何挽留的机会。
“等、等等！桔梗小姐……”
回应她的只有山间渐起的虫鸣。
【记住，不要用你的灵力。】
【也不要用妖力。】
巫女冷淡的告诫言犹在耳。兰怔在原地，半晌才消化完这两句话。
灵力？
她隐约能感觉到体内似乎沉睡着一股温暖的力量，那或许是桔梗所指的灵力。
可妖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分明是人类的、温热的手。
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妖力？桔梗小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就在她对着空气满心困惑之际——
“桔梗！”
一声清亮又急切的呼喊自村庄方向由远及近。
兰下意识回头，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从村口的矮树丛窜出，几个跳跃就来到她面前。来者是一位银发红衣、少年模样的……半妖？
红衣少年的金眸急切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兰身上，以及她身后桔梗早已消失无踪的那个方向。原本混合着期待与焦急的面色，在看清只有兰一人时，迅速转化为警惕和疑惑。
“那、那个……”
兰被对方极具存在感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半步，尴尬地指了指身后，“桔梗小姐她已经走了。我是来找……”
“奈落！”
少年根本不等她说完，像是从这个陌生女孩身上嗅到什么极其厌恶的气息，瞬间大怒，抽出了那柄巨大的獠牙大刀，刀尖直指兰：“你是故意用桔梗的气息把我骗出村子的吗？！”
兰：“？？？”
……
枫之村。
没有月光的夜晚，整个村庄都被笼罩在一层深蓝色的薄纱里。零星几点灯火从茅草屋窗口透出，勾勒出宁静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炊烟的味道，与山林间的气息截然不同。
枫姥姥的茅草屋内，烛火成了唯一的光源，在纸门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同时也映照出众人各异的神色。
犬夜叉盘坐在草席上，顶着一脸的青紫和额角一个分外明显的打包，嘴里还服气地嘟囔着。戈薇跪坐在他身前，手里拿着浸了药汁的布巾，正小心翼翼替他处理伤口。
“疼疼疼——！戈薇你轻点啊！”
“活该！谁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去砍人的？”戈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上力道却放轻了些。
“真的很抱歉！”
兰跪坐在一旁，双手合十，满脸的歉意：“因为他突然举着刀就朝我冲过来，我没办法才出手的。”她顿了顿，又尴尬地补充：“我没想到原来半妖会在新月时变成人类，所以下手没控制好力道……真的很对不起！”
“谁要你道歉啊！你这家伙——”
犬夜叉顿时炸毛，一说话又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等太阳一出来你就死定了！”
戈薇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坐下！”
砰！
犬夜叉的脸狠狠砸进草席里。
兰：“！！！”震惊脸jpg.
戈薇叹了口气，转头对兰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啊，这家伙总是这么冲动。”
“戈薇！你竟然还帮她说话！”
犬夜叉从草席里抬起脸，咬牙切齿地指着毛利兰：“这家伙身上那股臭味，就算沾了桔梗的气息也遮不住！绝对是奈落的新分身！”
兰一愣：“奈落？”
犬夜叉冷哼：“而且，哪个正常人类会有她那种怪力！”
戈薇无奈扶额：“犬夜叉，不是所有力气大的人都是妖怪。”
“可她刚才一拳就把我砸进地里了啊！就一拳！”
戈薇：“……”
兰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看你看！她心虚了！”
兰：“……”
弥勒法师坐在一旁，怀里还抱着禅杖。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兰，半晌才惋惜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这么美丽可爱的小姐，竟会是奈落的分身……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啪”！
他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珊瑚甩了甩发麻的手，没好气道：“弥勒法师，说话请不要摸我屁股！”
兰：“……”
这里的人都好奇怪。
珊瑚将目光重新落回兰身上，捏着下巴思索：“不过，除了之前见过的神无和神乐，这确实是第三个女性分身了……”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奈落那家伙，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噗——”
躲在戈薇身后啃零食的七宝闻言一噎，忍不住探头：“珊瑚，你在说什么啊？”
兰：“……”
“那、那个……你们口中的奈落到底是谁啊？”
此话一句，满屋皆惊。
戈薇最先发问：“你不知道奈落是谁？”
兰茫然地摇了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犬夜叉紧惕地瞪着她。
见兰似乎真的一无所知，戈薇犹豫片刻，最终跟她讲述了一段跨越五十年的恩怨。关于一个叫奈落的半妖，如何用阴谋与背叛，将所有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的故事。
尽管兰也为这个故事里的人和妖感到唏嘘，但一再强调自己真的不认识奈落，更不可能是奈落的分身，众人却依旧持可疑态度，直到犬夜叉眯着眼说出一句。
“你把衣服脱了我就信你。”
砰！
他话音刚落头上便收到一记重锤。
兰看着戈薇收回的拳头，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也收了回去。
七宝戳了戳犬夜叉新鲜出炉的大包，愉快摆动着小尾巴：“活该~”
弥勒摇头晃脑地叹气：“犬夜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对淑女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呢？”
这个当初对着一个小女孩说“请和我生孩子”这种话的好色法师还有脸说！
众人一阵无语。
“喂喂！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犬夜叉捂着脑袋跳脚，“我只是想看看她背上有没有一个蜘蛛疤痕！之前奈落的分身背上就有那样一个印记。”
兰闻言心下一咯噔。
犬夜叉看她那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嚷嚷：“你们看！这家伙背上肯定也有那个疤痕，她绝对是奈落的分身！”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毛利兰。
兰抿了抿唇，斟酌道：“我背上的确有一道蜘蛛疤痕……但我绝对不是奈落的分身！我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父母，记得在东京十七年的生活。奈落是这个时代的妖怪，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犬夜叉轻哼：“说不定都是你瞎编的！”
“才不是！”
“不是。”
兰和戈薇的声音同时响起。
戈薇神情认真：“在我那个时代，确实有毛利兰这个人。米花町二丁目，帝丹高中，还有她父亲开的侦探事务所，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兰紧绷的双肩微微放松，可下一秒，戈薇眉头却皱得更深：“但你说你被刀刺中后，就来到了这里……可实际上，你并没有死。”
兰怔住：“……什么？”
“我记得当时还保存了照片。”
战国时代虽然没有信号，但找出保存过的照片并不难，“诺，就是这个。”
戈薇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几人看。
那是一张新闻截图，标题上用加黑粗字写着【“沉睡的小五郎”千金在东京街头遭歹徒刺伤，命悬一线！】，最下方还配有毛利兰在医院抢救的照片。
“刺伤兰小姐的那把刀叫斗鬼神。”
戈薇将照片调到下一页，“据说是很久以前某位君主的佩刀，因为在乱世中沾染了太多亡魂，最终化作妖刀。后来被高僧封印，不知所踪，直到去年十二月出现在东京街头。”
“喂喂！”
犬夜叉凑近屏幕仔细查看，“这不就是砍断铁碎牙的那把刀吗？！”
戈薇点头：“我射出箭后就觉得眼熟，特意回现代查证过。斗鬼神邪气极重，能侵蚀持刀者心智，若持刀者是妖，还能吞噬持刀者的妖力和血肉。兰小姐遇刺后，这把刀被送到我们神社封印。后来神社被闯空门，斗鬼神失踪，我们都以为刀是被偷了。但现在来看，它应该是通过食骨之井来到了这里。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不确定：“我怀疑……我那支箭可能无意中解开了封印。”
屋内一片寂静。
犬夜叉最先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珊瑚皱眉：“既然兰小姐的身体还在现代，那现在的她是……”
“所以我才说她肯定是奈落的分身！”犬夜叉斩钉截铁。
“都说了不是！”兰气得又想揍他。
戈薇连忙解释：“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虽然有媒体误报兰小姐死亡，但后来证实她只是陷入了昏迷。”
弥勒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这么说，兰小姐可能是灵魂附在刀上过来的？”
“那要回去的话……”戈薇看向兰，“恐怕得找到斗鬼神才行吧。”
“等等！那把刀不是在奈落手上吗？”犬夜叉指着兰：“戈薇你不会是想带着她跟我们一起去找奈落吧？！”
戈薇露出犹豫的神色。
兰看着众人陡然凝重和戒备的表情，这才意识到他们产生了巨大的误会。她想起森林里那道孤高的身影和那把令人心悸的刀，心脏猛的一跳。
“那、那个……”
她怯怯地举起手，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实那把刀现在……可能不在你们说的那个奈落手上了。”
……
暮色彻底吞没所有霞光，森林深处，一小簇篝火成了唯一的光源，努力驱散着四周弥漫起的、带着寒意的夜雾。
玲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火焰将她的小脸烘得暖融融的。她正出神地看着火星噼啪作响地升腾，忽然听见一阵极轻，却异常熟悉的脚步声穿透雾气，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杀生丸少爷！”
喜悦漫上眼底，她想也没想就要跳起来奔向声音的来处。然而，就在她抬脚的刹那——
“玲，别动。”
冷冽的声线不高，却瞬间定住了玲所有的动作。她甚至维持着一只脚刚刚离地的姿势，像只被按了暂停键的小动物，乖巧地僵在原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杀生丸动了。
足尖轻点，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至玲的后方，伴随着脆骨声响，泛着寒光的利爪骤然乍现。
只见白光闪过，后方两人合抱的树木顿时断裂，庞大的树冠发出哀鸣，轰然砸向地面。
烟尘弥漫间，一道轻盈灵巧的紫色身影从树后冒出。足下在坠落的树叶上借力一踏，身姿翩然旋身，手中折扇“唰”地一声展开，优雅拂开尘埃，最终稳稳落于地面。
又是个女人。
杀生丸几不可察地蹙眉。
邪见抽了抽鼻子，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和那个披着狒狒皮的家伙，以及不久前才见过的怪力女孩一样！
“你就是犬夜叉的兄长？”紫衫女子扇面半掩红唇，露出一双猩红的瞳仁，“倒是个很文雅的男人呢。”
夜风卷着落叶从两人之间穿过，杀生丸静默不语，对她这句轻佻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我是风之使者，神乐。”见他没有回应，神乐倒也不在意，自顾自介绍起自己的身份和来历。
“算是奈落的分身，你应该记得他吧？”
杀生丸金眸微冷。
奈落。
那个用肮脏的人类手臂欺骗陷害他的半妖，他当然记得。
“分身？”
杀生丸冷声重复，脑中却浮现不久前才见过的另一名黑发少女。
“没错~”
神乐目光落在他腰间，唇边笑意更深，“明明有两把刀，刚才却只用爪子……该不会是怕被那把邪刀反噬吧？”
杀生丸眸光毫无波动：“你以为我杀生丸，会惧怕一把刀？”
“难道不是？”神乐振袖翻飞，视线在他身上暧昧扫过。
“这把刀前不久可是差点把我吸干呢。”
“我不用它——”
杀生丸手腕微动，斗鬼神森寒的刀锋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凛弧，嗡鸣低响，竟是透出一股驯服的意味。
“是因为它之前沾了脏东西。”
夜风戛然而止。
刀身彻底出鞘的刹那，森冷的气息横扫四方，激得人心神一颤。巨响传出的同时，一片白色飞羽划破夜空，最终在百米开外悬停。神乐用折扇挡住四处飞溅的木屑，往下看了一眼，茂密的森林竟在一瞬间就被夷为平地。
这把不久前还在疯狂吞噬她妖力的邪刀，此刻不仅温顺得如沉睡的猛兽，甚至在他手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凌厉剑气。
“威力不错嘛～”
神乐的声音从半空落下。
她站在不远处的飞羽上，折扇轻掩面容，眼底却流露出一抹忌惮。
“奈落让我带个话——”
她提高音量，扇尖指向斗鬼神：“这把刀名叫斗鬼神，来自五百年后。而且……你弟弟那把铁碎牙，就是被它斩断的哦～”
夜风卷着神乐最后的余音消散在天际，只余满地狼藉的断木见证着方才的交锋。
杀生丸垂眸凝视手中的斗鬼神，刀身那道沟壑依旧狰狞，却不再泛着初见时的邪异紫光。
五百年后么？
杀生丸金眸微眯。
可为什么，他分明在这把刀上，感受到了他自己的气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