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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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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怎、怎么可能?!”
红衣少年的手抠进刀柄,踉跄着后退两步。牙刀原本巨大流畅的刀身,此刻却从中间整齐地断成两截,半截刀刃斜插在土地上,静静横亘在他和对面的风使之间。
“哈~这破刀居然这么好用。”神乐轻巧地转了个刀花。
谁能想到,几天前她还被犬夜叉的铁碎牙逼得落荒而逃。现在那把威风凛凛的刀却像条被抽了筋的残龙,再翻腾不出任何巨浪。
原本她也只是奉奈落之命来试验这把刀,没想到随手一挥,就斩断了传说中的铁碎牙。
“奈落那家伙,竟然还能搞到这种好东西。看来也用不着神无的镜子,仅凭这把刀就能打败你犬夜叉,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堪一击。”
神乐说着便再次挥刀,带有强大灵力的箭矢却破空而来,一箭射中刀身。
灵力与刀身迸发出强烈光团,霎时照亮整个山间。戈薇乘着云母,一把拎起还处在呆愣中的犬夜叉,同时不忘朝神无手中的镜子再射出一箭。
“搞什么神无,你竟然没解决掉戈薇?”
白衣少女没搭理妹妹的话,垂眸看着手中吸收了箭矢的镜面。
“镜子,要碎了。”
话音刚落,被囚禁的村民灵魂化作莹白光点,四散飘升。灵魂很快回到体内,被操控的村民们也陆续恢复理智,得到喘息的弥勒一把扯下念珠。
深不见底的洞穴展露出强大吸力,乱石飞溅中,神乐不甘心地嗤了一声,展开折扇,飓风裹挟着毒羽席卷。
等到风沙散尽,原地只余几片染血的枫叶缓缓飘落。
“这刀在啃噬我的血肉和妖力!”
神乐单膝跪在飞羽上,右手掌心已与刀柄完全黏连。
暗红色的血管像活物般顺着手腕向上攀爬,她能清楚感受到妖力正被疯狂抽离。戈薇那支箭射中刀身后,刀身血槽里竟开始流动黏稠的血液,像是唤醒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神无跪坐在一旁,“要通知奈落吗?”
“等那混蛋赶来,我早变成一滩血水了!”
冷笑从她唇间溢出。神乐左手握住刀柄,咬了咬牙,在黏连的皮肉被撕裂的“嗤啦”声中,硬生生将妖刀扯离掌心。
被甩出去的刀柄带着淋漓血肉坠入浓雾,她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想起那天奈落将刀抛给她时意味深长的笑。
什么“取下半妖的首级”,上次让她试探铁碎牙,这次恐怕就是想拿她喂刀。
这个卑鄙的家伙。
“走!”
神乐催动飞羽。
就算被奈落做成新傀儡,也比当场被吸成血水强。这邪刀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招架不起!
狂风骤卷,断线的血珠在夜空中划出猩红,最终与妖刀一起,坠入布满浓雾的山谷。
“走吧。”
桔梗的声音平静如深潭。
白衣绯袴的巫女立于悬崖边缘,衣袖翻飞,颇有些遗世独立之态。
兰站在她身后,望着她攥紧的指尖,这是这位冷静的巫女在整场战斗中唯一的情绪波动。
当那个红衣少年被斩断妖刀时,当那个拥有和她一样面容的水手服少女射出破魔之箭时,巫女的背影始终挺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可……
真的不关己吗?
“你似乎很怕那把刀。”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兰回过神,这才发现桔梗已停下脚步,琉璃般的眸子正静静凝视着她。
“啊……是有些怕。”
兰勉强笑了笑。
在那个拿着折扇的女子抽出刀刃时,她几乎是本能地退到了桔梗身后。
“明明从未见过那把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兰摇摇头。
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天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后来似乎是遇到了袭击,再后面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爸爸他们怎么样了,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他们一定担心死了吧。
兰望着头顶完全陌生的星空。
日本工业化的现代建筑里,已经很难再见到这样原始的景色了。
东京现在应该还飘着初雪吧。
她这么想着。
明明记忆里上一秒还是寒冬腊月,下一秒却变成了夏日炎炎,连吹来的风都是异己的。
这段时间她跟着桔梗学习药草知识,学着适应这里的生活,却总感觉格格不入,像头误入狼群的羊,四面八方都让她无所适从。
“桔梗小姐,我想和那个现代少女谈谈。”
木屐声骤停。
桔梗回首,她脸是冷的,目光也是冷的。
兰这句话其实说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这样坚定。她回视巫女没有温度的眼神,丝毫不打算退让。
“我说过,你要见她,就得死。”
兰当然不想死,但她也不想在这个异世界莫名其妙地生活下去。她不属于这里,她想回家。
想那个喝多了会抱着电视大喊冲野洋子的父亲,想那个面上严肃内心却柔软的律师母亲,想那个每次都会在关键时刻站在她这边的闺蜜好友,想那个总是不见踪影又让她等待的大笨蛋推理狂……
她还想好多好多的人,他们一定都还在五百年后的世界等着她,所以她必须回去。
箭矢搭弓,遗世独立的巫女连拉弓射人时都是平静的。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怪物,一滩烂肉。
兰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其实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对她见那个少女的反应这么大,就好像她一旦见了,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一样,可她明明只是想回家而已。
箭矢离弦,却擦着兰脸颊而过,射进她身后的草丛里。只听“哎呀”一声,似乎是射中了某个偷听的小人。
兰愣了愣,好奇地拨开草丛,却正对上一双铜铃般凸起的眼睛。小妖怪通体绿色。尖嘴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活像只受惊的青蛙。
“啊——!”
“邪见爷爷!”
尖叫声与一道清脆的童声同时响起。
兰惊吓连连,颤抖的手指着眼前这个不足三尺高,正用爪子捂着被箭射穿手臂的绿皮生物。
“河、河童!!!”
“无礼的家伙!”
绿色小妖怪顿时炸毛,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挥舞着人头杖吱哇乱叫。
“我可是高贵的妖怪邪见大人!杀生丸少爷最信任的仆人!你竟然说我是那种不入流的小妖怪!”
兰:“……”
根本没什么区别好吧。
来到这个时代后,兰对妖怪就有了一套朴素的判断标准。
比如眼前这个绿皮肤的小妖怪,虽然长得怪异,但身边却跟着一个小女孩,还会因为被误认为河童而气急败坏地跳脚。这样的妖怪,即使兰心中再害怕,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并不是那种会无故残害生灵的邪恶生物。
桔梗的默许总是无声的。
当兰询问地看向她时,巫女只是转身去拾取散落的箭矢。这便足够了。
兰熟练地碾碎止血草,邪见盘腿坐在地上,明明疼得嘴角抽搐,却还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卑贱的人类有什么好偷听的,我只是在和玲玩捉迷藏而——嗷!”
“啊啦,好像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呢。”
兰收紧包扎的布条,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您刚才说什么人类来着?”
邪见的惨叫惊飞了树梢的乌鸦。他挣扎着想抽回手,却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力气简直大得惊人。
“松手松手!你这表里不一的女人!快松手!”
“邪见爷爷。”玲蹲在旁边戳了戳他涨红的脸,“骂人的妖怪会被雷神大人抓走哦。”
什么雷神大人,哪儿来的雷神大人!
杀生丸少爷就不该把人类带在身边!胳膊肘尽往外拐!
小妖怪瞪着泪眼在两人之间来回看,最后气急败坏地跺脚:“我道歉行了吧!不该说那个词!”
兰这才松开手,顺势往他嘴里塞了颗野莓:“知错能改就是好妖怪。”
酸甜的汁水堵住了邪见后续的抱怨。他嘴上认着错,心里却还不服气,想着等杀生丸少爷回来准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好看!
想法刚出,熟悉的凛冽妖气便骤然席卷。
邪见眼睛一亮,表情瞬间从不愤转为狂喜:“杀生丸少爷!”
山间夜风骤急,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兰的尾椎爬上脊背,像是嗅到危险生物的本能,令她不自觉绷紧神经。
山林深处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走得很慢,很稳,最先只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轮廓,然后是一袭纹有六角梅的白色和服。
兰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着他。
从额间妖纹,到那头倾泻而下的银白色长发,再到肩上那条蓬松纯白的皮毛,最后落在他右手握着的那把刀上。
喧闹。
癫狂。
寒光。
剧痛。
四下逃窜的人群。
哭喊声,尖叫声,警笛声,好友的呼唤声,以及那声撕心裂肺的“兰——”。
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记忆,都在这一刻一点点浮现。
是那把刀。
是那把在东京街头贯穿她胸膛的刀!
杀生丸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兰,只垂眸看着脚边那个泪流满面的绿色小妖怪。
“杀生丸少爷——”
小妖怪可怜巴巴地仰头,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委屈:
你看看啊杀生丸少爷!那个凶巴巴又虚伪的女孩,还有叛变的玲,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您最衷心的随从!
但可惜,两人的主仆情谊显然只是邪见的一厢情愿。
杀生丸不动如山,冷漠得宛若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任由脚边的小妖怪内心感情戏丰富得能将自己淹死。
他越过邪见,目光这才落到毛利兰身上。然后,一步,两步——
他每向前一步,兰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目光死死钉在他握着的那把刀上。
“你认识这把刀。”
不是疑问。
兰瞳孔震颤,想要继续后退。脚下却一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抬眸看着身前的大妖。
准确来说,是看着他手里的刀。
“兰——!!!”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犯人呢?!别让犯人跑了!”
哭喊声尤在耳畔。
她仿佛又看见那天的寒光闪过,看见刀身刺入自己胸膛时溅起的血花,看见鲜红的液体顺着血槽流动,而本该死寂的刀竟在她心脏处诡异地搏动……
“你认识这把刀。”
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成功让兰从那噩梦般的场景里脱离出。
“杀生丸。”
拿着弓的手横亘出现,桔梗挡在他身前,语气冷淡。
“什么时候也会为难一个人类女孩了?”
“人类女孩?”
杀生丸的金色妖瞳微微眯起。
他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却又不带半点压迫。视线在桔梗与兰之间扫过,最终定在后者身上。鼻尖微动,像是嗅到了什么不悦的气息,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兰说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像是介于嘲讽与不屑之间,还带着一丝极为不明显的厌恶。
而那丝厌恶,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可为什么?
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啊。
大妖没有再逼近,而是漠然转身。
“杀生丸少爷!等等我!”
邪见连忙拖着人头杖跟上,临走前还不忘瞪了兰一眼。
玲倒是笑嘻嘻地朝两人挥手:“两位漂亮姐姐再见!”
待走远后,邪见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杀生丸少爷!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
和之前那个披着狒狒皮的恶心家伙一样!
但他话还没说完,杀生丸便冷冷一瞥,邪见顿时噤声。
杀生丸垂眸看着手上刚得到的刀,金眸微沉。
他当然闻得出来,那个女孩身上那股令人讨厌的——
半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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