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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秉谦×张恩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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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弃他笨,说他怎么这么啰嗦,总是横眉竖眼,但当那道小心翼翼跟随的身影真的消失不见时,我的心脏不可控制的空了一块,只望着酒店玻璃上孤独的倒影,酿着陈年酒酸。
其实张恩哲并不是话多的人,他讲话声音很小,只是絮絮叨叨,来回叮嘱那些耳朵都要起茧的话。但他对旁人却向来寡言,只好像自己是他唯一的活力来源。
看着他那张寡淡的脸,我在心里想,也是时候要断了,这场由学生时代展开的游戏,已经令他厌倦,使他感到无聊了。
“小榆,今晚跟我一起参加”
张恩哲的小名叫【小榆】,取自暮景桑榆,本身叫的人就少,自他父母去世后,就只剩自己一个人这么叫他。
晚宴大厅金碧辉煌,由利益维持关系的各个阶级的商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张恩哲不适应这种环境,自踏进来后就脊背僵直,浑身不自在,我查觉到却熟视无睹,只一味和迎上来的发小叙旧,刻意忽略身侧的他。
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些,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我坐在不远处的软皮沙发上,借着饮酒的姿势观察他,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酸涩,顿顿的疼。
“怎么,陈大少终于腻了?”好友贴在耳旁悄声调侃,我没答,但不答复就是最好的答案,我冷漠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
这群见风使舵的人察觉出猫腻,三两个凑上前讥讽他,他向来好脾气,或者说是懦弱,没有一句争执,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那些人轻蔑的眼神与犀利的话语刺向他,像根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木头,只是挺直的背好似弯了一些。
【名字叫小榆,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吗】我饮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起身去寻他,那些人看到我来,全都作鸟兽散,只留下张恩哲自己一个人处于风暴中央。
就像高二那年我第一次察觉到班里有他存在一般,他在厕所里被人摁在洗拖把的水池中,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经常说我是春天,是被上天派来拯救他的,是希望的季节。但我其实只是因为暗恋的人出国心里闷,才会勾勾手指头用他来打发时间。
庇护他不受旁人欺负,却又监守自盗的与他发生关系。
同学太浅,朋友不贴,爱人又太过。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模糊的界限,心照不宣的纵容,三年又三年,暗恋的人回国,他的存在也变得有些尴尬。
“张恩哲,今天后你就离开吧”
他走了,这些年里我给他买的那些昂贵物品一件也没有带走,只装走了他来的时候自己带来的那些穷酸东西,我嘲讽他傻,又觉得这个房子怎么变得这么空旷、寂静。
陈瑜回国了,阵仗闹的很大,圈里不少二代都去给他接风洗尘,我也去了,毕竟我从小就暗恋他。
他比从前更漂亮了,虽然稍微晒黑了一些,但五官更加精致,带着股勾魂摄魄的美。
“小瑜,恭喜你回国”
举杯、送礼、切蛋糕,香槟撒了一地,推门进来收拾的服务员身形很眼熟,我晃了晃脑袋醒了醒酒才看清,是张恩哲。
三个月没见他,他比离开时瘦了,还疲惫了不少,我控制不住的跟上他走出包间,一路走到明亮的长走廊,然后拽住他手腕,语气有些生硬,我气他故意装不认识,“小榆,转过来”
他身形僵了僵,然后缓慢的转过身,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冷漠,他眼中酝酿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陈秉谦,你如果不喜欢我,就放开我”我松手了,但我现在觉得我当时应该握的更紧一些,张恩哲黯然神伤的表情也在告诉我,当年我应该握的更紧一些。
不懂得珍惜,是年少时常犯的错,等醒悟过来却早已晚矣。
滋滋一声打开电子锁后迎面而来的是漆黑的房子,入睡时身侧冰凉的枕头,醒来后平静的早晨,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张恩哲真的走了,毫不留恋的走了 。
我开始后悔曾经为这段儿戏恋爱感到丢脸,开始在家里不停地寻找他留下的痕迹,开始怀念那些年的习以为常。
2015年,我玩赛车撞断腿,母亲用她的身份在家政公司里雇佣了一位短期男保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滋滋电子门锁响起,时隔三年,张恩哲再次推开这扇门走到我眼前,他说:“你好,我是林春梅女士雇佣的保姆,这段时间负责照顾您。”
我的惊讶溢于言表,我的喜悦无所适从,我从未信奉任何宗教的灵魂在心中感慨,【张恩哲,我们真的是命中注定要遇见彼此】
我从小被阿谀奉承惯了,哪怕心中的惊涛骇浪,也还是端着,他不说认识我,我也不说,我们两个人在玩谁先憋不住游戏。
但好像只有我在玩,因为张恩哲真的不在意我了。照顾了一个月,我本就伤势不重的脚缓缓好转,但我不想他离开,继续装病人不拆石膏,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每个角落,厨房炒锅中的饭香味飘散到客厅,他发出的任何一种动静与我而言都是珍稀的,是贪恋的,是家的感觉。
张恩哲请了假,他明明从不请假,我开着车子跟在他身后,发现他的出租屋里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哪哪都不如我,却让张恩哲牵肠挂肚的男人。
他生了病,张恩哲小心的把他搀扶进出租车,自己也坐上去,赶往市医院。
我所有的期待,自重逢后做的那些天长地久的美梦一瞬间全部破碎,变成一块块恶心扭曲的鬼脸,嘲笑我的愚蠢与天真。
张恩哲回来了,漆黑一片的别墅令他有些不适应,打开门口的灯,看到我只身坐在客厅沙发,身旁还没有轮椅,有些疑惑,问我怎么没坐轮椅。
我说我想练习一下走路,但走到这里腿又开始痛回不去了,只能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好英雄救美把我抱回去。
他有些愧疚,主动走近我,摸了摸我的手,确实一片冰凉。
“小榆”他身形一僵,有些想往后退,我紧紧拽住他打算撤回的手腕,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你如果不喜欢我叫你小榆,以后就只叫恩哲。”
张恩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