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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该恨她吗?” ...

  •   “司机回公司帮您取文件了,大概还得七八分钟才能赶过来。”助理提着包,站在一旁觑着辛邈脸色,小心道。

      辛邈立在电梯出口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烟。”几妙钟后,她忽然皱眉道。

      助理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又连忙从另一侧兜里掏出打火机准备帮老板点上。

      但她却摆了摆手,只是用指尖夹着烟,忽然问:“小何,你来公司几年了?”

      其实辛邈是个很少会和员工寒暄的人,她乍然这么一问,让助理莫名有些紧张。

      “两,两年了。”

      她点了点头。

      助理以为她还会继续说些什么,可她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又兀然沉默了下去。

      见老板神情萧条,他也不敢再开腔,拿出手机看了眼行程表。

      下午还有两个短会,和一个现场。

      都得辛邈亲自去。

      他默默盘算着时间,想着中间还有没有机会抽空请个假去城东帮女朋友买那个限量版娃娃。

      但是车已经来了。

      他下意识地快走几步,想要弯腰要帮老板开车门,但辛邈已经自己伸手打开了车门。

      细数两人共事这一年,辛邈其实算得上是个好的领导。

      有事真抗,有假就批,生活和工作分明,从不过问员工私事,也不让员工帮忙处理私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绝对是个好相处的领导。

      “辛总,下午我想下午请两个小时假。”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趁机开口道,“去给我女朋友买点东西。”

      辛邈将烟咬在嘴里,伸手在车门处摸索着什么,她没有抬头,含糊道:“批了。”

      “那……那个线上会。”

      “让小张暂时顶一下,大部分东西昨晚我已经提前熟悉好了。”她摸到了打火机,低头给自己点上了。

      “谢谢您。”他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司机和助理都不抽烟,所以辛邈伸手升起了挡板,然后将车窗开了一条缝。

      她靠在座椅上,将鞋子甩掉,盘起腿坐着,仰头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

      烟和发丝纠缠着。

      在风中,像冰冷的雾气中流动的水草一样。

      她闭眼了片刻,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拨通了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律师怎么说?麻烦吗?”是个女声,声音急切,似乎就等着这个电话。

      辛邈没有立马开口,只是吐出一口烟,看着被风快速吹散,然后才道:“……我碰见晁观澜了。”

      “小晁?”那边停顿片刻,才继续道:“不是说他长期都在北美分公司那边吗?怎么这么巧,能在江城遇到?”

      “嗯。”辛邈扣上打火机,随手扔进储物盒里,“应该回国了。”

      “你们……”那边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姐。”辛邈没有接茬,反倒飞快地转移了话题道:“我最近准备搬到城东的工厂去住。”

      “工厂?”电话对面,辛邈的堂姐立马反驳道:“那怎么行?现在厂区还没竣工,乱糟糟的,怎么住人。”

      “还剩下三个月,银行贷款不等人,我得去亲自盯着进度。”辛邈道。

      知道劝不住,堂姐只能道:“知道了,晚些我让刘姐给你送些新衣服和日用品去……你好歹也算个企业负责人,出门代表了企业形象,别整天随便外套一披就出门,我昨天看公司的公众号发的简讯,你又穿那个灰衬衣……我说了多少回了,你好歹弄个专业造型团队跟着,一天多少人盯着你……”

      “嗯,知道了。”辛邈捂住听筒,伸手捞过烟灰缸,挨着沿弹了弹烟灰,在话题开始朝着漫无目的方向散开前,及时掐住了话头。

      “还有,你和洛从宜的事也赶紧解决了。”堂姐继续道,“我早就说过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你不脱层皮,打发不掉他。”

      “嗯。”

      “辛邈。”堂姐忽然压低声音,无比正式严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辛邈夹着烟的手一顿。

      果然,下一秒对面郑重其事地道:“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提前知道,最好早早应对。”

      “什么事?”辛邈问。

      “你二哥,马上要出狱了。”

      头顶忽然爆出一声惊雷,城市的天际线上的乌云正一层层压下,风在加速席卷一切。

      “就在……最近几天。”

      车窗缝中猛地灌入狂风,烟头明明灭灭,她被指尖的烟卷烫着后,才回过神来,将视线从车外数不清的忙着避雨的行人和乱窜的电动车中收回,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你……多小心些。”电话对面紧张不安的叮嘱道:“以他行事风格,这次出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

      闪电在高楼大厦背后一闪而过,将天空划出一个惨白色的口子。

      “……”辛邈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然后低头将香烟捻灭道,随意笑道:“我既然有本事把他送进去,就不会害怕他出来报复我……随他吧。”

      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炸雷。

      雨骤然落下。

      溅起尘土的腥气来。

      “下雨了。”高楼大厦实在是欣赏雨景的好地方,赵衡一手插在兜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下绵延几公里的红色车尾灯街景,“不知道又要堵到什么时候去。”

      他回头看向坐在黑暗中的男人。

      “反正也走不了,不如楼下喝杯?”

      这栋大厦七楼是家私人会所,他们所里一般接待大客户用餐休闲都会安排在那边,赵衡在那也存了不少好酒。

      晁观澜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还在犹豫。

      赵衡走过去,大刺啦啦的揽过他的肩膀,将人强拽去,“走吧,走吧,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开了酒,赵衡递过杯子,边道:“现在说说吧,你和那位辛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雨落在玻璃上将霓虹灯光晕染开来,晁观澜双手交叉,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道:“没什么好说的。”

      “真没什么?”赵衡订了中餐,所以两人喝的白酒,他边倒边试探着问,“害的我险些丢了这个大单,还没什么?”

      晁观澜道:“她如果另找他人,这一单你少挣多少,我给你补上。”

      “哼,知道你晁大公子有钱。”赵衡不以为意道:“但是免了,我接这个案子,也不是图什么钱,主要也是为了认识认识这位辛小姐。”

      见对面人投来的目光不善。

      赵衡撑着下巴继续不怕死地道:“我承认,这位辛小姐长确实比照片和视频中见到的还要靓些。”

      “你也是越发不挑了。”晁观澜挑起唇角,不屑道:“有夫之妇也不放过?”

      “这不快离了吗?”赵衡提起酒杯,凑近和晁观澜放在桌边的酒杯碰了一下,见对方眉眼越发沉沉,一笑道:“行了,不贫了。”

      “说说你吧。”两人又碰了一下杯,赵衡夹了几筷子菜,感概道:“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

      晁观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就那样呗。”

      赵衡夹菜的手一停,端详着他的面孔,半晌后才道:“该不会,惦念有夫之妇的是你这个家伙吧?”

      晁观澜那双极其漂亮的眉眼,如乌云般瞬间就压了过来。

      赵衡被他看的一个寒颤,连忙抖了抖身子,继续假装忙于低头吃菜道:“嗨,我就说,不可能吧,你想要找什么样的找不下……”

      晁家的源生科技市值千亿,晁观澜又是创始人夫妇唯一的独子,这样的条件,别说江城,就是放眼全国,那都是数一数二。

      再加之晁观澜自身条件极好,模样随了他那位知名外交官外婆,个子身形倒遗传了父系这边的高挑挺俊,读书又肯吃苦,为人和善真诚,任谁看了都喜欢。

      可偏偏这么一个人,这么多年,好似真的凡心如磐,不染尘埃。

      “他们之前都开玩笑说你四年前受了情伤,所以才出走国外,我还真就不信。”赵衡见氛围忽然有些凝滞,故意打起哈哈道,“你什么人啊,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你对谁上过心……”

      “四年前,她在我的床上答应了别人的求婚。”长久沉默后,晁观澜突然毫无征兆开口道。

      “啊……谁?……”赵衡手悬在半空中,一脸呆滞,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半天后才机械地张合着下巴,吐出一句道:“这,这么……劲爆吗?”

      晁观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低头看着透明的玻璃杯,似是自嘲一笑,“然后她就成了洛太太。”

      “而我成了一个笑话。”

      “还真是辛小姐啊……”赵衡结结巴巴道,“那确实……值,值得得记一辈子。”

      相识七年,两年恋爱,两人几乎是所有人眼中最为男貌女才的一对。

      甚至都连家世背景都如此门当户对。

      就像没有人不知道雅正集团一样,更没有人不知道晁家的源生科技。

      这场珠联璧合的联姻,注定了两人的未来一片璀璨光明。

      可婚礼前夕。

      早就板上钉钉的新娘忽然反了悔,带着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学毕业生回了家,当众宣布自己要嫁给对方。

      而作为准新郎官的晁观澜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

      他忍着暴怒,将胡闹的辛邈带回了自己亲手布置好的新家,将人压在床上后,一遍遍的逼问与舐咬,却只换来对方无尽的沉默。

      直到那通电话响起,“辛小姐,我认真考虑过了,我觉得我们确实很合适……希望您能答应我的求婚……”

      晁观澜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闹剧,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圈套。

      他忍不住下狠劲咬住了对方细长的脖子,在鲜血涌出的瞬间,辛邈终于忍不住地扬起脖子,闷叫一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见她簇紧眉眼,眉心抖动个不停,似疼到极致。

      他又有些后悔。

      于是用一个个吻去烫平那些皱起的痕迹。

      “告诉他。”

      他在她的耳边,用沾着血迹的齿贝一遍遍折磨着对方那敏感到极致的耳垂,看她眉眼里的难耐像水般沁出,这才稍松唇齿,如同警告般咬牙吐出最后两个字。

      “休想。”

      她却睁开眼,看向他,里面有无尽沉沦更有如同闪电火花般的一丝冷漠与清醒。她拼尽全力,从他的怀抱里挣脱,拱起腰背捡摸到手机,看着还未挂断的通话,将滚烫的面孔慢慢贴上去,顶着晁观澜那双几乎要着起大火的双眼,颤着手腕,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对着电话那头道:“我……答应你,后天,我的律师会约你见面谈论相关细节。”那场在高木和屋顶上积压许久的闷热燥雨,终于在火中降落。

      “我不该恨她吗?”

      “该,确实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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