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追到现代后》时醅

12、第十二章 选修

　　在开学的第二周才迎来选修课的开课。

　　自从周一见过面之后，汤绫和梁晫就再也没联系过，也没有遇见过。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周一中午汤绫发送的那句【我到了。】

　　没有回应。

　　没有下文。

　　没有联络。

　　汤绫一度以为他会说点什么。

　　她向来摸看不透他，像深不可测的迷雾，只能自顾自猜测他已经决定开始新生活。

　　所以两人就保持现状，心照不宣地走进了“陌路”这个更体面的词里。

　　不过棘手的来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显示的课表，周五那一栏。

　　也就是今天下午，她待会要去上的课。

　　是上学期就选的选修课《中国古代思想史》。

　　之所以会选择这课程，是因为授课老师是汤绫的班主任郑派衡。

　　同时也是大一课程《中国通史》的讲师，为了在班主任面前刷熟悉感，毅然决然选择了这堂她并不感兴趣的课。

　　更何况据同班同学经验传授，郑老师期末给的绩点很高，妥妥戳中一个学渣的上分心。

　　可如今，她只担心一个问题：梁晫会不会也选了这门课。

　　她不自觉地皱起眉，指尖迅速在学校论坛里搜索之前学生发的选修课表。

　　希望他不会选这门课。

　　本学期关于历史的选修课还包括：

　　《古埃及史》、
　　《唐诗里的长安》、
　　《三星堆之谜》、
　　《七雄争霸的军事与外交博弈》、
　　《改变战争史的科技突破》等等。

　　她盯着《改变战争史的科技突破》这节课名看了一会，心稍微安定些。

　　梁晫应该会选择这堂课吧，或者《七雄争霸的军事与外交博弈》。

　　那种军事、科技、战略类的课程，才更合他一个武将的口味。

　　这么细想，他选择跟她同一堂课的几率微乎其微。

　　她勉强舒了一口气，随手带上平板，放进单肩包里，离开宿舍，往教学楼走。

　　*

　　她挑了个中间靠墙的位置，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教室仍旧空出大一片，她前后左右张望了一遍，大概就十来位学生，看得出来这门课是有多冷门课。

　　还有两分钟，老师已经到了，正在调整投影和PPT。

　　说来也巧，这堂课的老师是汤绫的班主任郑派衡，也是大一课程《中国通史》的授课老师。

　　儒雅沉静，是她对班主任第一印象。

　　她瞥了一眼门口，没人。

　　松了口气，看样子没有选中同一节课。

　　刚把注意力拉回讲台上，身侧的椅子却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她偏过头——

　　是梁晫。

　　拉下椅子，坐下，从他黑色的双肩包里拿出本子和笔，一气呵成，甚至没有多看汤绫一眼。

　　她不解地看着他，忍不住低声问。

　　“你......怎么也选了这门课。”

　　他终于转头看她一眼，眼神平静，“为什么不选？”

　　简单一句，几乎听不出情绪。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是他上学期选错课，本来是想选《改变战争史的科技突破》，结果他没看仔细，导致鼠标点错，等反应过来发现已经不能修改。

　　本来第一节课后打算找老师聊聊能不能退课，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嘴唇微张，上课铃响起，老师开始讲课。

　　汤绫只好作罢，先安心听讲。

　　当然，百分百的安心是不可能存在的。

　　身旁总有若有若无的木质香袭扰她不安的心，那股清爽的味道像无形的藤蔓，慢慢地、静悄悄地缠绕她的意识，搅乱她上课的注意力。

　　她对这股草木清气并不陌生。

　　他以前身上就是这种淡淡的木质香味道。

　　只不过以前这种味道通常是在夜晚洗浴后才散发出来，清晨一觉醒来便无影无踪。

　　汤绫的目光掠过他握着钢笔的手，也不再像从前当武将时那样粗粝、有厚茧和伤痕。

　　干净修长，稍微白皙，是一双适合当医生的手。

　　再瞅见他的字迹，从前见他挥毫泼墨的书法，彼时便觉得他写硬笔书法一定更出色，果不其然，字迹清秀雅致。

　　她极少见男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不行。她在心里警告自己，指尖掐了一下掌心。

　　不能再被扰乱。

　　强行移开视线，转向讲台上，就算这堂课听得让人昏昏欲睡也得打起精神来。

　　下课铃终于尖锐地响起，像是解了封印。

　　汤绫如蒙大赦，起身收拾背包。

　　她已经不想再问些什么，没什么意义，顶多是满足自己的窥探欲，既然要当陌路人，那就减少不必要的见面。

　　“姼姼——”

　　低沉的嗓音从身侧响起。

　　多久没听到这两字了，她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可以遗忘掉。

　　她猛地一滞，脊背瞬间绷直，脚步像被钉在地上。

　　他唤出声的小字，却像按了爆炸按钮一样，把她给点炸了。

　　“我不是姼姼！”她咬字极轻，却咬得死紧，”我从来就不是你们口中的姼姼。”

　　本来同学就少，没几秒，偌大阶梯教室顿时空了下来。

　　汤绫就站在他面前，眉眼还是记忆里那副模样，只是眼底多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要开口，可汤绫已经错开身，毫不犹豫地从他面前走过。

　　逃离教室那一瞬间，汤绫眼眶微红，她不打算坐电梯，而是走到过道最里边选择楼梯下楼。

　　姼姼。

　　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两字。

　　汤府人喊她姼姼，她感到厌恶。

　　赵府人叫她姼姼，她生理不适。

　　梁庚阅唤她姼姼，她只剩麻木。

　　尤其是他，那次情到浓时她含糊地与他说过，别唤她姼姼。

　　他嘴上应得干脆，说了声“好”，可等风过雨歇后，却像什么都没听进去似的，把她的话抛之脑后，还是一口一个。

　　从他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小字，仿佛提醒她别忘了难堐的曾经。

　　那个被迫来到陌生朝代的她。

　　那个不幸卷入后宅纷争的她。

　　那个性子愈发小心沉闷的她。

　　那个被迫演戏、被迫强颜欢笑的她。

　　那个共情能力开始解离的她。

　　那个喜欢过梁庚阅的她。

　　汤绫越回想在大唐的日子，就越觉得委屈，下楼的脚步更是加快速度，眼泪不自觉地往下哗啦啦掉。

　　“啊——！”

　　突然在台阶上一脚踩空，身体猛地一坠，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脚踝一扭，她失声尖叫。

　　剧烈的痛楚瞬间席卷她的右腿，直冲全身。

　　整个人跌坐在台阶上，所幸掌心里还紧握着手机。

　　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站起来，而这一动，痛感更加钻心，她咬着唇不敢乱动，只能慢慢平移到下一个台阶，先坐着缓一缓。

　　本就落泪的脸庞，现下更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不出声地抱着膝盖哭，肩膀微微颤动。

　　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蹲在她面前。

　　“绫绫。”

　　熟悉的声音突兀地闯进来。

　　她抬头，泪眼迷蒙中看到梁晫着急跑来。

　　梁晫快步冲上来，半蹲在她面前，看了一眼她的脚踝，眉头紧皱，“扭到了？”

　　“别动，我抱你。”

　　旋即站起身，刚要将她背起来。

　　她又猛地抽口气，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

　　“等、等一下......太疼了......”

　　她声音发颤。

　　下意识地攥紧他的毛衣，手指仍旧有些发抖，像是怕再多动一会骨头会碎成几截。

　　梁晫立刻停住动作，拧得死紧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动一下就这么疼，可能伤得不轻。”

　　她点头，唇白得几乎没有血色，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新的眼泪又继续溢出来。

　　“你忍一下，我帮你正骨。”双手刚要向汤绫的右腿伸出，被她连忙回推。

　　莽夫！

　　无知莽夫！

　　还当这里是古代呢！

　　“不不不，不行！你这方法不科学，打个电话给医务室，让他们安排担架过来。”

　　边说边忍着痛意。

　　要是搁古代还能让他勉强一试，眼下都活在医疗发达的现代，怎就还想着那套落后的方案。

　　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拿出手机拨通了医务室的电话，三言两语便交代得清楚。

　　“博知楼三楼西边楼梯口有个女同学脚扭伤了，不能动，能不能安排担架过来？”

　　对面很快地答应，并着重嘱咐脚不要乱动。

　　通话结束，他看着她，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你忍一下，担架马上来，一会就不疼了。”

　　可还是好疼。

　　她渐渐地停止落泪了，闷闷地说道：“你跟我聊会天吧，转移我的注意力。”

　　他挪动身子，顺势坐在她旁边。

　　“抱歉。”

　　开口就是道歉。

　　汤绫低头不语。

　　“是我的疏忽，明知道你只是汤绫。”说这话时，他语气艰涩。

　　她还是没有应声，垂着头。

　　你当然不知道了，只顾着建功立业的粗人又岂会察觉到枕边人的情绪。

　　大抵，是因为不爱吧。

　　她突然自嘲地笑笑。

　　他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挽回气氛。

　　“我...”

　　话没说完，就被汤绫的电话打断。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来电人备注：明徜。

　　有些刺眼。

　　汤绫思索了几秒，还是选择接听。

　　“下课了吗？我看发你消息你都没回。”

　　那边的声音温和，带着些急切。

　　她移开手机看了下短信，确实发了好几条。

　　对电话那头说道，“下课了...”话语却带有一丝哽咽，有耳朵的人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果不其然，李明徜很快听出异样，“你怎么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踝。

　　脚扭了，说不准要打石膏，反正瞒也瞒不过去，坦白道：“我脚扭了。”

　　紧接着，李明徜连珠炮似的问：“你在哪？人怎么样了？我去找你。”

　　对面一边说着，应该已经快步走。

　　她瞥了眼身边的人，继续说：“打电话让医务室拿担架过来了，你别急，你去医务室等我好了。”

　　那边知道轻重缓急，立马答应，“好，我去医务室等你，你脚先别动。”

　　“嗯，没什么大事的。”她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整个通话从头到尾，旁边的人一言不发。

　　仿若不存在一般。

　　“你喜欢他吗？”

　　梁晫尽力让语气听上去平静。

　　“不喜欢又怎会答应和他在一起。”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