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追到现代后》时醅

13、第十三章 腿伤

　　在大学校园里被人抬着躺上担架，是汤绫这辈子都不想在回忆的场景。

　　人来人往，虽然她安慰自己生活中没有这么多观众，但还是用手臂遮住脸。

　　抵达医务室后。

　　校医蹲下身，细细检查完汤绫红肿的脚踝，又用指腹按了按几个位置，听她轻轻吸气难掩痛意才抬头道：“瞧着没伤到骨头，这两天就冰敷，抹点云南白药，别剧烈运动。”

　　她无声点点头。

　　梁晫站在一旁，眉头依旧拧紧，思及她刚才疼得动都不敢动，忍不住带上质疑追问。

　　“你确定吗？她刚才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校医倒是没太在意他的语气，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要是不放心，你可以带你女朋友去医院拍个片，学校医务室条件有限。”

　　空气一下静了。

　　汤绫一听，顾不上痛楚，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校医“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在一旁边收拾医疗器械边嘟囔着：“不是男朋友还这么紧张。”

　　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完全停下，一个身影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阿绫，你怎么样了？”

　　只见李明徜气喘吁吁的样子，额头的汗水顺着鬓角滴下来，显然是一路快跑赶来的。

　　汤绫安抚：“我没事，就是崴了脚。”

　　“严重吗，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李明徜半跪在她面前，目光飞快扫过她的脚踝，“你怎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见此场景，校医这才明白过来什么，意味深长地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那个男生。

　　“哦，是你男朋友来了啊。”

　　仿佛被隔绝在外的男生也看到这一幕，唇线抿得更紧，目光落在李明徜握着她手腕的动作。

　　听见校医说的话，李明徜这才注意到站着的梁晫，眼神僵住片刻，疑问道：“梁晫？你怎么在这？”

　　梁晫微笑点头，只不过那笑意却未触及眼底，“我和汤绫同一节选修课，她崴脚的时候我刚好在场。”

　　“谢谢你啊。”

　　“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梁晫淡淡地说，也没看她，跟校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医务室。

　　李明徜的目光在门口收了一瞬，随即移开。

　　继续关心汤绫：“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拍个片保险些。”

　　汤绫点头，拿出手机预约了明天上午的骨科。

　　他自然而然把手放在冰袋上帮她敷着。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她点头：“嗯嗯。”

　　从医务室出来，天色早已暗下来。

　　他想要背她，被她拒绝了，只好扶着她慢慢走着。

　　“来的时候，我点了排骨饭给你。”李明徜猜到她晚饭都没吃，特意点骨头给她补一补，“估摸着，走到宿舍，外卖也差不多时间到。”

　　汤绫眨了眨眼睛：“你还给我点了饭？”

　　“怕你回去就躺了，忘记吃饭这回事。”他说得自然，二人脚步放得极缓。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李明徜帮她去外卖架子上拿走外卖以及水果，她本想就此道别，但他不放心：“要不你让室友们下来扶你？”

　　汤绫觉得没必要，现在没有前几分钟那般疼痛难忍。

　　“我还特意买了水果，算是拜托她们照顾你。”

　　李明徜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作为医学生的细致，早已融入骨头里。

　　她妥协，在四人宿舍群里发消息。

　　除了高嘉怡在图书馆学习，其余二人都在宿舍，看到汤绫发的信息几乎是秒回。

　　李明徜陪汤绫在楼下等了一会。

　　不到五分钟。

　　杜双双和吴盛乐到了楼下围过来。

　　“怎么回事？”

　　“腿还好吗？”

　　“看着好严重！”

　　吴盛乐走到汤绫身侧，一手接过李明徜递过来的包，一手小心扶住她的胳膊。

　　杜双双也顺势接过外卖和水果。

　　李明徜还是有些担心，对吴盛乐和杜双双说：“她脚疼，你们小心一点，别再让她踩空了。”

　　“放心吧，我们比你害怕她摔。”

　　吴盛乐给他打包票。

　　“给你们寝室买了水果，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买。”

　　李明徜指了指杜双双手中的外卖。

　　杜双双半认真半打趣地开口：“谢谢李大医生，您就放一百个心，保证好好照顾汤绫。”

　　“咳——”女主人公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脸微微红，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宿舍吧，大冷天的站在外面太冷了。”

　　女生三人和李明徜挥了挥手，道别上楼。

　　*

　　李明徜回到宿舍，屋子里只有梁晫一人。

　　他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听见门响也没抬头。

　　“谢谢你把她送到医务室。”李明徜走到桌子放下钥匙，侧头看了梁晫一眼。

　　那人这才抬眼，语气仍然平稳：“她当时站不起来，我也不能不管。”

　　“你以前就认识汤绫吗？”

　　不知怎么，李明徜这句疑问不过脑子地就脱口而出。

　　“她家同我一个小区，偶尔遇见几次。”

　　梁晫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纸张边缘，仿佛在说一件不在意的事。

　　之所以知道汤绫和他在同个小区，也是在"梁晫"日记里发现的。

　　起初看到日记里写着“tang ling”，他就猜想是不是汤绫。

　　直到前些天，李明徜和方群在宿舍里闲聊时，聊到开学去汤绫小区接她，他才知道汤绫就是日记本里的“tang ling”。

　　李明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眼神在梁晫脸上游移，狐疑道：“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因为不熟。”

　　就这四个字？没了？

　　什么不熟？和谁不熟？

　　是自己和他不熟，还是汤绫和他不熟。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涌上来，“你......”他脱口而出
　　“怎么了？”

　　“没什么。”话到嘴边硬生生刹住，李明徜挤出一丝笑，“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谢，换了别人我也会是如此。”

　　*

　　昨晚那点模糊的疑问，像水汽般蒸发在早晨阳光里。

　　周六清晨的宿舍区格外安静。

　　汤绫一早起床，洗漱时脚还是隐隐作痛，走路一瘸一拐的。

　　李明徜早已在宿舍楼下等她。

　　看到她下来，手里拿着豆浆、包子迎了上去。

　　“我给你带了豆浆。”

　　她接过，“谢谢。”

　　打的去医院的路上，他目光时不时瞥向她的脚，又听见她一直打哈欠。

　　“昨天疼得睡不好？”

　　汤绫摇头，神色不宁道：“没有，只是昨晚翻来覆去有点烦。”

　　其实躺床上，脚就不怎么疼了，她只是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

　　自己也是没长嘴，什么都憋在心里，提过的那一次也是因为当时神志不清，突然内心软弱想跟梁晫谈心。

　　“姼”。

　　其实是形容女子美好的词。

　　但在汤府长辈看来，却是有着另一种含义在里面。

　　只是故意让外人一听这个小名，便会认为原身是被寄予厚望、被爱着的孩子。

　　好全了汤府家宅和睦的脸面。

　　女字旁，多了一个“多”。

　　女孩子太多。

　　在原身之前，府里已有三位娘子，只有一位郎君，还是妾室所出。

　　男丁稀少、女娃太多，阳盛阴衰，这是汤府长辈口中最不吉利的格局。

　　汤绫甚至能想象，原身呱呱坠地那日，那些人脸上都是什么神色。

　　“女多”，这个小名，就这样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安慰，更像是在暗示。

　　讽刺的事，小名取了之后，男丁果然接连出生。

　　两个庶出的郎君，和高居月所出的嫡子。

　　原身的命，从名字开始，就不属于她自己。

　　原身对这个小字究竟是什么感受，汤绫并不确知。

　　而她自己，是深恶痛绝的。

　　厌恶那种藏在字里行间的命运安排，厌恶从出生起就注定被轻看的一生。

　　而这一切，不过是封建时代使然，是这个讲究尊卑森严、男权为上的朝代所锻造，所给予全天下女性的第一个枷锁。

　　一回忆起那段日子，汤绫整个晚上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

　　周六早上的医院，人头攒动，浓烈的消毒水味裹着嘈杂的脚步声扑面而来。

　　挂号、候诊、检查、拍片......流程繁琐而漫长。

　　二人坐在诊室外的塑料椅上等复诊叫号。

　　汤绫实在是太困，靠在李明徜肩膀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号子叫到她了。

　　两人相携进了诊室。

　　医生看了片子，说得轻描淡写：“没有骨裂、也没有骨膜撕裂，只是韧带损伤，回去好好休息，别跑别跳，我给你开一周的假条。”

　　“谢谢医生。”

　　二人松了口气，纷纷对医生致谢点头。

　　出了诊室，李明徜继续扶着她的胳膊，小心地帮她避开人群，“幸好没事，放宽心，好好养伤。”

　　她轻轻点头，“嗯，这下放心了。”

　　他偏头看她，神情里带了点无奈，“以后遇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一定！”

　　边敷衍边掏出手机给医生开的病假单和自己的受伤的脚拍了照片，打算发给辅导员请假。

　　只有受伤的脚入镜，汤绫担心辅导员会质疑不是本人。

　　于是，拜托李明徜把她全身拍进去。

　　“你要不比个耶，这样自然点。”

　　李明徜接过手机，看着镜头里呆头呆脑的汤绫，玩笑道。

　　不出所料，汤绫瞪了他一眼：“哪个病患脚崴了还能耶得出来。”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每个人捏着手中的病历本，神色略显凝重，低声催促道。

　　“你快拍，拍完我们就回去。”

　　李明徜见状，收起玩笑，中规中矩地给她拍了全身照。

　　她把两张照片一并发给辅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