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冰蓝水晶

64、chapter 57 劫囚

　　我指尖银光飞射，人刚要跃出，突然空中一道身影飞过，刷刷两脚踢飞两个刽子手，一把抱起柳星落，半空中往外飞去。
　　那人一袭夜行衣打扮，身手极好，速度极快，片刻之间竟无人反应过来。
　　我只看了一眼，却忽然呆住了。
　　我认得这人！纵是他黑布蒙面，但那一双腿已出卖了他的身份，他的左腿是假的，他是直辰！木樨山庄的人！

　　有人劫法场，场面立即混乱起来。
　　“来人，放箭！别让人犯跑了，抓住劫法场的人！”周子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拍案而起。
　　一排排弓箭手迅速集结，四面八方包围了法场，动作整齐划一地向空中放箭。直辰一手抱着柳星落，另一只手使剑拨开箭雨，动作一气呵成。
　　我的目光牢牢地盯着直辰，双手扣住暗器，随时准备出手。柳星落本来我就要救，现在加上一个直辰，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哪里逃！”周子龙长剑出鞘，朝直辰砍去。直辰反手挡开，一波箭雨袭至，直辰来不及挡，肩膀上中了一箭，情急之下，他一剑劈断柳星落手上的枷锁，后者心领神会跳开箭雨，直辰一脚将周子龙踢到第二波箭雨中心端，周子龙大惊，连忙喊停，挥剑挡开袭击。
　　下一瞬间，直辰便拉起柳星落，身形一晃跳离包围圈，飞快逃了出去。
　　我还想赶上去，官兵大叫着“让开让开”，从法场里冲出去追赶，人群迅速往两边挤压，我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直辰和柳星落早已经不知去向。

　　法场内，周子龙一脸怒意，飞速地嘱咐身边的官兵关闭城门，加设关卡，尽快将两人缉拿归案。又有官兵开始驱散围观人群：“走吧走吧！”
　　我轻叹了一口气。想来凭着两人的武功造化，官兵们是追不上了。安全无碍，但我心里依然觉得蹊跷不已，直辰、柳星落，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会在一起？
　　人群渐渐朝各处散开，化作模糊的灰白色背影。
　　然后，我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极干净的容颜，一褂青色长衫，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人流潮水般褪去，我走过去，说：“那个人是直辰。”
　　冷月点点头：“我看见了。”
　　我说：“我刚才差点冲出去救他们，被周围的人挤住了。”
　　他笑起来，眉如远山，目若烟影：“如果你冲上去，我会帮你。”
　　我心中一暖，淡淡笑起来，刚想说“谢谢”，突然看见周围的人又围拢来，痴傻般地看着冷月眼冒星光，心下大白，连忙伸手，拉过冷月，穿过人群遁逃而去。
　　逃得够远了，我才停住脚步，回过头眼带揶揄：“果然你不能笑，一笑倾国倾城，谁都挡不住……”话说到一半我停住了，冷月目光怔怔地看着我，我们贴得很近，气息温热紊乱，我低下头，这才发现我一直很失礼地牵着他的手，连忙放开。
　　冷月已经回过神来，一如往常，淡淡自嘲：“看来以后不能在外面多走动。”
　　我捂着嘴笑：“是啊，美人也有美人的烦恼。走吧，回去了。”
　　转过身去，笑容却慢慢隐去，一种巨大的熟悉感笼罩全身，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拉着木头的手，众目睽睽下冲出了龙涎山庄，冲出了柳星落的“魔掌”。
　　如今，柳星落重现江湖，而你，却在何方？

　　一连几天都下着细密的雨，天空阴阴沉沉不见太阳。
　　忙完了桂花酒的配料，桂花却还没有晒干，酿酒的工作只得往后拖。黄昏时分，我坐在无波阁里，喝着热茶，与冷月对弈。
　　有小童轻轻走进来请示：“楼主，无寻公子，晚餐已备妥，是否在阁内用膳？”
　　冷月点点头道：“好，这局下完便用饭。”小童乖巧地领命而去。
　　我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冷月微笑着看了我一眼：“你确定走这步？这一片白子都会被我吃掉的。”
　　我思考了一下，淡淡说：“我还有赢面。”
　　冷月赞赏地点点头：“无寻，你的棋艺进步得真快，都快赶上我了。”他呵呵笑起来，将黑子丢回棋盒，“唯一的破绽被你看穿了，这局我输了。”
　　我笑，将白子捡着放回棋盒：“你已经考虑到十步以后了，我却还没想到第三步该怎么走。”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却不是刚才的小童，而是个青衣少年，冷月往外撇了一眼，似有些惊讶：“零，怎么了？”

　　那个叫零的青衣少年我看见过几次，他是冷墨楼的人，却影子一般来去无踪，零此刻快步走过来，躬身对冷月道：“公子，紫瀛王宫禁军统领丰羽刚刚进入青莲城，正往冷墨楼来。”
　　我夹着白子的手一抖，顿了一下，平静地移入盒中。
　　“恩，我知道了。”冷月挥挥手，那少年退出暖阁。冷月无声看了我一眼，柔和道，“无寻，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我摇摇头：“不必。”该来的躲不掉，该面对的逃避不了，况且我还不知他此行的目为何。我考虑了一下说：“冷月，我想在楼下用饭，可以么？”
　　他看看我：“好，我来安排。”

　　一炷香以后，我稍微易了个容，在底楼的一个包厢里坐定。
　　没过多久，丰羽就到了，透过层层的帘子看过去，他依然没有多大改变，白色单薄的长袍，系一根玉带，上面挂着一枚玉佩。他的秀颜一如往常的冷漠，像是孤夜的鹰。
　　身为现任大司王朝的禁军统领，我以为他会带着大批人马到来，甚至清场用餐。但丰羽相当低调，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他环视了一圈，无声地坐到冷墨楼的角落处，要了一壶桂花酒，几碟小菜。
　　身边的人却是紧张万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似乎是特别怕他。也难怪，丰羽的气场向来与世隔绝。
　　周围的食客没有人注意到禁军统领的出现，依然热闹如故。酒菜上来，丰羽斟满一杯，慢慢啜了一口，鸽子灰的瞳仁却忽然一窒，目光盯着桂花酒看，又闻闻酒香，复又啜了一口酒，闭上眼睛。
　　我觉得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门口匆匆又走进一个人，我抬眼一瞟，是前几天碰见过的周子龙，他也没穿官服，踏入冷墨楼后四周找了找，便径直走向丰羽。
　　我立刻明白了丰羽此次到青莲城的原因，暗暗提起内力听下去。
　　落座后的周子龙暗中行了个礼：“丰统领，难得在此地出现啊。”似乎也是刚刚获知丰羽的行踪。但相对那两个侍卫，周子龙明显放松了许多，估计是因为两个人出身于同一届“武试”，也曾在平定叛乱的战役中合作过，彼此相对熟悉。
　　丰羽点点头：“我收到你的信说柳星落被人救走了，追捕的如何了？”
　　周子龙叹了口气：“至今还没有找到，劫囚的人武功非常高，也看不出任何江湖路数，我查不出那人的来历。”

　　“那个人叫直辰，是木樨山庄的人，‘风影’木韩井的副手。”丰羽静静道。我暗吃一惊，丰羽竟然已经猜到了。
　　周子龙张大了嘴：“木樨山庄？就是传说中神秘却一夜消失的山庄？”
　　丰羽“恩”了一声，没有多说，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淡淡道：“柳星落犯下重罪，直辰劫法场，允王对此事看得很重。我会在这里逗留数日，务必要抓到这两个人。”
　　周子龙笑笑：“丰统领坐镇搜捕工作，周某定全力配合，不辜负当今允王的重托。”
　　我低垂下头，心下雪亮，丰羽的这番话破绽甚多，下令要追捕直辰和柳星落的，恐怕不是允王，而是他身后的人。
　　丰羽喝了口酒，又道：“我带来的一支300人禁军都在路途中，大致明晨可以抵达。我住在城中别院，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
　　“好！”周子龙抱拳，“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匆匆离开，两个侍卫也跟着去了。
　　顷刻只剩下丰羽一个人，冷墨楼柔和的灯光将他月白的袍子照得隐隐发光，他独自一人喝了一会儿酒，突然叫住一个伙计：“你们楼主在么？我想请教他几个问题。”

　　我神色一跳，与同座的冷月交换了一个眼神。伙计也是个万分精明的人，一看丰羽不好惹的样子，连忙跑来跟冷月汇报，冷月挥挥手，施施然起身，挑起帘子，朝外面走去。
　　我的眼神始终望着冷月，他走向丰羽，淡然揖手：“这位公子，在下便是冷墨楼楼主，听说公子有事找我？”一举一动万分得体。
　　丰羽提起酒壶：“这桂花酒味道极为特别，不知楼主如何寻得？”
　　冷月道：“公子果然好眼光，这桂花酒是从夏侯国运来的物品，大司不曾出产过，所以极为珍贵，只有冷墨楼青州几家分店才有。”
　　“哦，是这样。”丰羽若有所思。
　　冷月看着丰羽的表情：“似乎这桂花酒让公子勾起了什么心事。”
　　丰羽摇摇头，隐了神色：“不，只是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桂花酒而已。”
　　“是么？”冷月会意，“那在下让伙计为公子捎上几壶酒，也让那位朋友分享一下，算是我做东。”
　　“多谢楼主好意。”丰羽抱拳，竟没有拒绝。
　　“不必客气，请慢用。”冷月示意小事一桩，转身翩然离开，已经有手脚麻利的伙计将三壶上好的桂花酒摆到了丰羽桌上。
　　而帘子后面，当冷月坐下的时候，另一个位置已空。

作者有话说

　　准时出文，哈哈，某冰很勤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