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文字》小Yun

4、薄荷糖和他

　　语文课上，老师正讲着课文，语调平缓得像是催眠曲。
　　陆知云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画了个Q版小人——戴着眼镜，眉头微蹙，手里举着块黑板，上面写满物理公式。
　　——像极了坐在她旁边的某人。
　　陆知云看了一眼前面快睡着的连夏和李宇，叹了口气。
　　她偷瞄了一眼沈既白。他坐得笔直，目光专注地盯着黑板，修长的手指偶尔在课本上记两笔，字迹十分工整。
　　陆知云撕了张纸条，写下：
　　这课文好无聊
　　她悄悄把纸条推到沈既白桌上。
　　沈既白垂眸看了一眼，没动。
　　五秒后，他拿起笔，在下面写了一行字，推回来：
　　认真上课。
　　陆知云：“……”
　　不死心，她又写：
　　你觉不觉得语文老师讲话的节奏很像催眠曲？
　　沈既白看完，眉头皱得更紧，提笔回复：
　　首先，不是老师讲话的节奏像催眠曲，是你想睡觉。
　　其次，如果你把画小人的时间用来听课，那你月考就不会考这么差。
　　陆知云盯着纸条，气得牙痒痒。
　　我草！这人怎么连传纸条都能把天聊死？！
　　她愤愤地写下：
　　沈既白，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沈既白瞥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然后写道：
　　我不需要朋友。
　　陆知云：“……”
　　她一把抓过纸条揉成团，瞪了他一眼。
　　沈既白淡定地推了推眼镜，继续记笔记，仿佛刚才的毒舌对话从未发生过。
　　下课铃响，陆知云趴在桌上装死。
　　沈既白把笔记递给她，陆知云猛地抬头，接过笔记本。
　　“下次月考如果语文还考这么差，我就把你画小人的事告诉老师。”
　　陆知云：“……告状精！”
　　沈既白沉默的笑了笑。

　　特么的！可恶！他为什么嘴巴这么毒啊！
　　一一
　　午休时间，学校天台。
　　陆知云坐在栏杆边的台阶上，给助听器换上新的电池。连夏盘腿坐在她旁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正翻着手机里的照片。
　　"哎，知云，你看这张。"连夏突然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我哥他们篮球队的队长，帅吧？要不要介绍给你？"
　　陆知云瞥了一眼，照片里的男生确实阳光俊朗，但她只是笑了笑，摇摇头："算了吧，我对运动系男生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类型有兴趣？"连夏挑眉，一脸八卦，"别告诉我你还惦记着那个沈既白？"
　　陆知云耳根瞬间红了："谁、谁惦记他了！"
　　"得了吧，你俩天天传纸条。"连夏坏笑，"不过说真的，他长得是挺帅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那张嘴，太气人了！"连夏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上次我问他物理题，他直接说'这题太基础，建议重学课本第三章'，气得我想把他那张帅脸按进草稿纸里！"
　　陆知云笑了出来："确实，好好的帅哥，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嘴……"
　　话音刚落，天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陆知云的笑容僵在脸上。
　　沈既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空气凝固了一秒。
　　连夏倒吸一口凉气，迅速低头假装玩手机，嘴里小声念叨："完了完了完了……"
　　陆知云大脑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嗨？"
　　沈既白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走到天台的另一头，坐下，翻开书，全程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她们。
　　连夏疯狂拽陆知云的袖子，用气声说："他是不是听见了？！"
　　陆知云欲哭无泪：
　　"……你说呢？"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
　　陆知云小心翼翼地回到座位，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沈既白。他依旧神色冷淡，修长的手指握着笔，目光专注地盯着黑板，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撕了张纸条，写下：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推过去。
　　沈既白垂眸看了一眼，没动。
　　陆知云咬了咬唇，又写：
　　其实你的嘴……挺好的。
　　推过去。
　　沈既白的笔尖顿了一下，终于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
　　陆知云立刻补充：
　　我是说，你说话很……直接！对，直接也是一种优点！
　　沈既白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低头，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退回来。
　　你的听力障碍是不是影响了语言表达能力？
　　陆知云："……"
　　她一把抓起纸条揉成团。
　　我特么的！真是…
　　沈既白笑了笑，又很快恢复冷淡，继续听课。
　　放学后，沈既白拎起书包准备走，却又在门口停下，回头看她。
　　"陆知云。"
　　"啊？"
　　"我的嘴，挺好的。"他淡淡地说完，转身离开。
　　陆知云呆在原地，脸"轰"地一下红了。
　　连夏从后门探出头，一脸震惊："……他刚刚是不是…？"
　　陆知云快速拿起书包，拉着她往校门口走："……快走啦！"
　　次日体育课跑完八百米，陆知云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她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几口。
　　陆知云悄悄侧头，目光落在身旁的沈既白身上。
　　他正专注地解着一道物理题，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行整齐的公式。忽然，他的笔尖微微一顿，左手伸进校服口袋，摸出一颗薄荷糖。银色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熟练地剥开，将糖送入口中。
　　ber？这已经是今天的第n颗了。
　　陆知云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一盒草莓牛奶糖，朝他递过去。
　　“沈既白！”她喊了一声。
　　他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吃糖吗？”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草莓味的，超甜。”
　　沈既白合上书，淡淡道：“不用。”
　　“为什么？你不喜欢甜的？”
　　“……”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最终，他还是开口：“薄荷糖是用来提神的。”
　　陆知云一愣：“啊？”
　　沈既白瞥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平淡：“竞赛前熬夜，容易犯困。”
　　“哦……”她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那平时呢？你平时也总吃。”
　　沈既白没说话，只是把书重新翻开，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陆知云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福至心灵——
　　“等等，你该不会……”她睁大眼睛，“是低血糖吧？”
　　沈既白的指尖微微一顿。
　　一被猜中了。
　　陆知云瞬间明白了。难怪他总在长时间做题后摸出一颗薄荷糖，难怪他有时候会突然皱眉，手指微微发抖，难怪他从来不吃甜食，却唯独对薄荷糖情有独钟……
　　“你……”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既白合上书，语气平静：“只是偶尔。”
　　“那你不带点别的糖？巧克力什么的？”
　　“太甜。”
　　“……”
　　陆知云无语地看着他，心想这人怎么连低血糖都要挑糖的口味？
　　她二话不说，从自己的糖盒里倒出好几颗草莓牛奶糖，塞进他手里。
　　“给你。”
　　沈既白低头看着掌心里粉色的糖果，眉头微蹙：“我不喜欢甜食。”
　　“这不是甜食，这是‘救命药’。”陆知云一本正经，“低血糖的时候，草莓糖比薄荷糖有用多了。”
　　沈既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把糖放进口袋，低声说了句：“谢谢。”

　　一一
　　第二天早上，陆知云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她打开一看，是一整盒的薄荷糖，旁边还附了张纸条——
　　草莓糖太甜，影响思考。
　　字迹工整，力透纸背，是沈既白一贯的风格。
　　陆知云忍不住笑了。
　　她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带着一丝淡淡的甜。
　　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沈既白。他正低头写着什么，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色专注，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陆知云想了想，从书包里摸出一颗草莓牛奶糖，趁他不在时，将糖和他的纸条塞进他的课本里。在下面回道：
　　薄荷糖太凉，冻脑子。
　　午饭后，陆知云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薄荷糖旁边多了一个暖宝宝。纸条上又多了一行字：
　　冻脑子的时候用，可以贴你头上。
　　陆知云：“……”
　　她在下面又添了一句：
　　沈既白，你是杠精转世吗？？
　　一一
　　直到某天午休，陆知云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铁盒。
　　她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种糖——
　　左边是薄荷糖，右边是草莓牛奶糖。
　　盒盖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你吃草莓，我吃薄荷。
　　但低血糖的时候，必须听我的。
　　陆知云盯着纸条看了很久，突然觉得脸颊发烫。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刚从门口进来的沈既白的视线。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映出一小片明亮的光斑。
　　沈既白微微偏过头，轻咳了一声：
　　“……看什么？”
　　陆知云笑了，晃了晃手里的铁盒：
　　“沈既白，你这算不算是……”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
　　“——在跟我定约定？”
　　沈既白耳根一红，转身就走。
　　但陆知云分明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清凉的风拂过课桌，带着初春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