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人也有高需求吗》酥饼糕

32、讨厌的人

　　：看到你偷偷红眼睛了，柯路白。

　　...

　　下午两点，宁思温从羽毛球馆出来，阳光正刺眼，高温炙烤着路面，她打算去隔壁商场吹空调。

　　点了杯咖啡，打开手机没有任何新的信息发来，想了想，宁思温给桌上的杯子拍了张照。

　　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这个点他应该快起床了，再过一会儿大概就会看信息。宁思温没继续等下去，自己在商场里逛了一圈。

　　她过了会儿，再次点开手机，依旧没有消息。宁思温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要一直不理我了吗。

　　果然，这条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收到回复。

　　：没，刚醒
　　：喝的什么。
　　：现在去棚里。

　　宁思温盯着回复看了会儿，然后打字发送：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柯路白：几点

　　：三点吧？

　　柯路白：你这个点不是要打羽毛球。

　　：也可以不打啊，我陪你嘛。

　　柯路白没再回复，过了一会儿才说。

　　：嗯。

　　.....

　　周末，商场里的人流明显多过于平时。

　　宁思温带着柯路白去领了饭店排队的号，就往其他地方逛去了。

　　走了没几步，路过一家耳饰店。“要进去看看吗？”宁思温转头问他。

　　柯路白点头，“好，走吧。”

　　店面不算大，只有两个员工，宁思温谢绝了对方后便独自挑选。

　　琳琅满目，挑的她有些眼花缭乱，不过这里的耳饰的确很漂亮，一开始原本只打算随便逛逛打发时间，现在还真看中了几个。

　　想到这儿，她扭头看了眼落了自己几步的柯路白，他正认真地看着橱柜里的其中一款，宁思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同样也落在上面。

　　手机小程序连接的排队系统，宁思温还没说话就收到排队提醒，匆忙拉上柯路白往回跑，好在最后赶上了。

　　“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宁思温准备把手机递过去，柯路白摇摇头没接，“不用，先吃着吧，一会儿不够了再点。”

　　“好吧。”

　　宁思温能察觉到柯路白今天的心情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坏，但她有点担心他因为前两天的祭拜影响情绪，今天一整天都有小心翼翼地注意着。

　　倒不是说她胡思乱想，而是张锡跟她说的时候情况就是这么严重。柯路白一直都喜欢把情绪憋在心里不说，以前还会和她偶尔吐露，后来也不再开口。

　　坦白讲，即使是此时的她也无法完全确保自己能够每次都正确看出柯路白的情绪，在重逢后很多东西都在改变，从前他只是藏着，但现在他甚至学会了掩饰。

　　宁思温心底酸了酸，说，“那一会儿再点。”

　　吃到一半的时候，宁思温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没管，继续和柯路白分享这段时间的日常。

　　只是没隔两分钟，手机又响了好几下，宁思温皱着眉拿起手机看了眼，顿了顿，还是点开翻阅了一会儿，眉头皱的更深，打了几个字回复后就没再管了。

　　“怎么了？”柯路白抬头。

　　宁思温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

　　柯路白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要处理吗？”

　　宁思温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之前小佳和她说过的话。那会儿她无法理解，也并不在意，但现在有人在意，而她在意这个人，所以宁思温第一次没有选择工作。

　　“不用，我晚上回去再处理吧。”

　　柯路白没动，“不着急吗？”

　　宁思温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啊，现在是我和你的私人时间，当然不能被别的事情打扰啊。”

　　说着，她仔细端详着柯路白的神情，想要看到小佳所说的那种反应。

　　可什么也没有，柯路白只是低下头，过了会儿，才说，“知道了。”

　　宁思温愣了愣，不过也没多想，只是心底空空的，有种奇怪的感觉。

　　最后她说，“明天你拍摄完几点，好久没去过老城区了，想吃那家云吞面。”

　　-

　　等宁思温从公司里出来，再回到家里，收拾完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幸好明天不用上班，宁思温打开手机给柯路白发信息，又想起他明天一大早有拍摄，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就没等他的回复，关灯睡觉。

　　第二天果然起来的很晚。闹钟响了第二次宁思温才听见，在画室里待了一上午，下午去羽毛球馆打了会儿球，回来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她到老城区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柯路白已经提前等着了。

　　宁思温挎着包快步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柯路白说，“走吧，外面热。”

　　柯路白这次拍摄完是卸了妆才出来的，记得上次来这里，他还因为过于精致的妆发惹来了很多人注目。

　　吃完晚饭，两个人到对面的公园散步。

　　八月末，时间一晃而过。

　　夜里公园没什么人，两道的小草被黄色的灯光照着，还能看到小飞虫。

　　“昨天我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个高中生...应该是高中生，在公交车站旁边蹲着，抱着膝盖。”宁思温说，“我本来没有多留意来着，但好像依稀听到他在哭，不算特别大声，但那个点很安静，所以我还是听到了。”

　　他们走的步速很慢，周遭也静，宁思温讲话的语气就显得很生动，“我犹豫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因为当时觉得这个男孩哭的样子很像柯路白小时候，偷偷哭的时候总是把脸埋得很深，怕被人看到。

　　“他一开始不愿意说，我问了几次才回答，说是和父母吵架跑出来，结果手机丢了。我就把手机借给他用。”

　　宁思温说，“所以回到家就耽误了一点时间，还好布置的工作是我擅长的，提前就搞定了。”

　　想到什么，她又说道，“对了，我从公司回来的路上还把耳钉买了。”

　　宁思温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柯路白顿住步子，低头看她掌心，迟疑了一下，才接过。

　　“昨天看你好像挺喜欢的，就买了。”她笑眯眯地说，“如果你想要和我同款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和你买一样的。”

　　话落，有一阵风吹来。宁思温穿的及脚踝长裙，风顺着蹿进去，绕着小腿打转，凉凉的。

　　然而在她说完，而对方没有回答之后，两个人之间便沉默下来。

　　宁思温猜想了很多种可能，她觉得柯路白要么会没藏住惊喜的表情，要么口是心非说不喜欢，她都做好了准备。

　　但唯独没猜到，他会没有反应。

　　完全没有。

　　那阵心慌又出现了，从那天从墓园里出来后，一直到昨天，一整天。

　　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不像话。

　　柯路白静静地站在那儿，出奇的平淡，没有什么情绪。

　　宁思温越发的感到不安，她想开口说什么，本能的，但不知为何说不出来。

　　然后，她听见柯路白很平静地说。

　　“宁思温，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可以这样。”

　　他安静地，把平和撕开。

　　“对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好这么无私，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对吗？”

　　惊雷一般，重重砸向她。宁思温僵硬地动不了，她想像往常一样，笑着回应，或者是反驳，但她没有。

　　伴随一声很轻的笑，“无私又冷酷。”

　　只是在想，他说的话好刺耳啊。

　　“你只是可怜我而已，知道吗。”

　　柯路白说完，看着眼前的人从无措，到僵硬。他想，就这样了对吗，他和宁思温就到此为止了吗？好像是的。

　　可他还是要继续说，即使心脏疼的厉害。

　　柯路白的目光平静，如同没有波澜的湖面，说出口的语气也并不带有任何情绪。

　　“宁思温，你是觉得我可怜才这样的。”

　　“可我不需要你这样，你明白吗？”

　　夜深，公园小径昏黄的路灯无法照亮每一处。惨淡的月光落在树梢上，又从树叶缝隙中穿过。

　　柯路白走了，没有等待回答而直接转身离开。

　　待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宁思温才在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回复。

　　是张锡发来的，问她在哪儿，他现在过来接她。

　　宁思温没有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谁发来的。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辩，不是觉得谁对了或是错了，而是她好像也有些迷茫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两天要一直很努力地对他好，为他妥协。是担心吗，还是内疚，或者其他？

　　宁思温好像真的不知道。

　　他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吗。

　　刚刚说话的时候，柯路白扯了下唇角，但他看起来好难过。

　　难过到宁思温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为什么？这也是内疚，担心，还是因为什么。

　　宁思温觉得自己总是很擅长反思，学习的时候用功却得不到回报，她就复盘过程，直到找到对的办法。

　　可柯路白明明不是学习难题，却又是她人生中难以解答的一道难题。

　　——

　　-

　　摄影棚给模特准备了休息室，平时几乎很少有人进来。

　　柯路白有单独的一间，平日里也只有他会偶尔进出。

　　他没开灯，进门后就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安静的空间里，终于让他逐渐平静下来。

　　然后，不合时宜.....或者说——不可控的。柯路白想到了那天，在拍摄间隙，拿起手机时看到宁思温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她说想他。

　　柯路白第一反应是不信。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想法，就说她想的是奶茶，是别的什么。

　　可是宁思温却很肯定地说，就是单纯地想他了，不行吗。

　　柯路白安静地看着这句话，看了好久。

　　可又未尝不知她在哄他。以前以前就这样，为了哄他什么话都说，这次当然也一样。

　　但当他看着那行字，又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

　　柯路白在想，也好，骗我也好，我认了。

　　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不想再被蒙骗，然后像当年那样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