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人也有高需求吗》酥饼糕

33、过去、现在

　　九月公司的工作有好多，宁思温几乎天天加班才能勉强完成任务。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整个月。直到那天经理出差回来后，说有个业务需要跑外地，他没空去，打算在部门里找两个人代替。

　　宁思温当时正坐在工位上，心不在焉，组长点了她的名后才回过神，点头应下。

　　去之前她还没注意到，下了飞机后才恍然发现，这里是她念初中的地方。

　　怀着故地重游的心态，宁思温平和安稳地度过了这几天。

　　工作结束后，经理说可以给他们放个假，为期一周。一起出差的同事当天就订了机票，然后向公司上报。

　　“思温你不走吗？”

　　宁思温摇头，笑着说，“我再在这儿待几天吧。”

　　她订好酒店，下了车就直接去了初中读书时的学校。这么多年过去，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外头的街道上多了很多崭新的店铺，路也重新铺过，整条街都干净整洁了不少。

　　宁思温一路慢慢逛着，从前的记忆也在每一个角落里重新冒出来。

　　后来，她进了一家店里坐下，要了一碗面条。老板当然没能认出她，当年的学生那么多，她只是其中一个，更何况过去了这么多年。

　　宁思温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觉得心底里空落落的....总不能是因为这家曾经最爱光顾的小店的老板没能认出她来。

　　吃到一半时，她才后知后觉第盯着对面的空位，然后想到那点空落落的感觉从何而来。

　　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讲过话，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里时还反应了一下。其实刚开始那几天宁思温又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但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回音。宁思温知道她再拨回去也没有用，因为对方不会接听。

　　他们从前读初中的时候，总在放学后跑来这里吃面，那时候他们同校，班级也在同一层。柯路白总是在下课后就来找她。

　　起初宁思温没觉得有什么，但后来身边的同学提的次数太多，她也慢慢觉得疑惑。起初他不愿意说，后来才不得不开口。因为怕你和别的人交朋友，然后不再跟我玩了。

　　宁思温说，你怎么会觉得我和别人交朋友就不和你玩了呢。

　　柯路白没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好久才说，因为我缺点很多，你和别人玩了以后就更觉得我不好。

　　宁思温当时很生气，觉得他不应该这样说自己，她说你明明很好，特别好，不论如何我都永远愿意和你交朋友。

　　那会儿年纪小，永远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毫无负担。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真的已经好久了。

　　宁思温扪心自问，自己从小到大接触过很多人，她其实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所以从来不愿意和人交往过深，对谁都温和实则比谁都淡漠。

　　可对于柯路白，他这样一个把心思藏起来需要人猜，一个总是麻烦人的，爱生气的，敏感的多疑的人。宁思温从未有过反感，厌恶或是不耐。

　　一时间，宁思温的脑海里浮现出好多片段，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亲密，然后是分别和两看相厌。

　　最后，片段停留在那个初见时，脆弱的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孩子。

　　宁思温从前不会去深究为什么自己对柯路白永远独特，甚至于在更早以前，她只是遵循本能地在对他好。而此时此刻，她终于开始思考，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

　　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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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思温在假期的第三天去了趟初中那会儿住的家，这套房子好几年前就已经卖了出去。那一块儿格局倒是没怎么变过，宁思温很轻易地便找到了路。

　　她拍了几张照，留作纪念，后来，又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头翻找着相机里的照片，记忆逐渐复苏。

　　下午三四点，太阳光已经没那么强烈，偶尔还有小风吹过，挺舒适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抬头看了眼，一大帮人从前面经过，好几个人身上背着设备，看起来像是要去或者已经结束了拍摄。

　　宁思温的目光没多停留，很快就重新低下头。

　　…

　　这一片老城区最近的确有个拍摄，结束后很快就散了场。

　　休息室里，助理毫不避讳地打着电话，挂掉电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挂在上头。

　　他扭头对着沙发上的人说：“差不多可以结束了，老板说之后一个月你都可以尽情休假，这次出来玩的所有开销都可以报。”

　　助理挑挑眉，“那我就先撤了？”

　　柯路白轻笑了下，“嗯。”

　　从楼里出来，便是大街。这个时间点学生还没放学，路道上没什么人。

　　路上的两边栽满了树，叶子泛黄，逐渐开始凋零，最后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柯路白站在校门外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前头是个小公园，或者说曾经是，现在已经改造成儿童乐园，只剩最外围那一圈树丛和门口的长椅没有拆掉，还和以前一样。

　　柯路白走的不快，刚刚拍摄时做的发型还没拆，只卸了脸上为了上镜简单带过的妆。

　　直到快要走到尽头时，忽然整个人定住。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停下，他定定地看着前面。

　　然后下一刻，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柯路白，你等等我。”对方察觉到他的行径，立马喊了一声。

　　于是柯路白的背影变得僵硬，但也不再往前走，停了下来。

　　他感到有些发冷，已经悄悄沉寂了一个月的心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也下意识想躲，看到那道身影的那一刻就要逃离。

　　“你转过来可以吗。”身后的人小跑着到了他跟前，“我有话，想跟你说。”

　　因为不想听她的答案。

　　但宁思温好坏，一定要他听。

　　风略过树丛，带出沙沙的轻响。天边的云是薄薄的一层，并不厚重，轻飘飘的。

　　沉默了一会儿，柯路白垂眸，然后缓慢地回过身。

　　他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就这样沉寂地等待审判。

　　然后，宁思温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径直伸过去。

　　柯路白想，这就是她的答案吧，他逃避了快一个月，够久了，现在就算不想接受也好像没有办法了。

　　但，宁思温只是伸手摸了摸柯路白的脸，好温情啊。

　　柯路白怔了怔，还没等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原本僵硬的身体就已经自动被安抚好了。

　　又迎着她的目光，在得到鼓励后，很用力，又很温吞地用脸在她的手掌掌心蹭了蹭。

　　就像小时候那样，柯路白摔了跤觉得痛，就和往常那样忍着不讲，但宁思温会把他身上的灰拍掉，然后说就算是男孩子哭也没关系啊，而且只有我看见，不要觉得丢人嘛柯路白。

　　宁思温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渐渐有些干涩，随即又变得湿润。好久没有见面，好想他。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想念一个朋友呢，会因为对方和别人走得近而吃醋，会在很久没见到时而万分想念。

　　答案究竟是什么，那天宁思温一个人想了好久，记忆也跟着飘得很远很远，最终回到初遇那天。

　　宁思温想，我讨厌他在将近零度的早晨绕远路给我买来糕点，讨厌他夏日高温时在楼下坐了很久，讨厌他孤独，在我离开以后没有别的朋友。

　　讨厌他明明在意跟着出国却又只字不提，讨厌他托人手送来的消毒棉签，讨厌他明明在意我被抄袭缠身而跑来公司看我，又冷着脸装作不在意....

　　也讨厌他，口是心非。

　　柯路白是胆小鬼。

　　不过没关系，她胆子很大，敢踏上一条永远爱着他的路，且永不退缩。

　　视线有些模糊，宁思温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是手心原本温热，后来又变得湿润。

　　“我好像，也喜欢你。”

　　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