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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正正,我也要吃鹌鹑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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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还没响时,邢清可就被厨房飘来的葱油香勾醒了。她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魏允正站在灶台前翻煎蛋,“醒啦?”她端着两碗豆浆走出厨房。
“嗯。”
“快去洗漱,一会儿喝点粥,今天放了莲子。”
邢清可盯着碗里颤巍巍的蛋黄,用筷子轻轻戳了个小洞,橙黄的蛋液立刻漫出来。
赶到学校时,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走廊里飘着各班齐读的声音,教室窗户敞开着,高新重新在黑板上写好了“诚信考试”四个粉笔字,粉笔灰在晨光里看得格外清楚。
陈正刚把书包塞进课桌,就看见前桌的邢清可正对着语文古诗文默写纸发呆,笔杆在她指间转得飞快,尾端的橡皮都磨圆了。
“这么认真?”他敲了敲她的后背,递过去一块薄荷糖,“好好考!”
邢清可猛地抬头,马尾辫扫过肩头,“谢谢。”她接过糖纸剥开,薄荷的清凉刚漫开,“你也好好考。”
语文考试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蝉鸣突然静了一瞬。邢清可握着笔,鼻尖萦绕着卷面淡淡的油墨香。默写题很顺,到了阅读理解,她盯着文中那句“春阴垂野草青青”看了会儿,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公园,是阴雨天,妈妈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挽着裤脚在前面走。作文写《那一刻的绽放》,她笔尖顿了顿,最终写了几天前的运动会上,全班为冲线的同学呐喊时,看台上飘起的那面皱巴巴的班旗。
中间休息时,走廊里满是翻书的声音。邢清可靠在墙上啃巧克力,转头撞见沈烨抱着生物书在背,他额前的碎发太长,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手指在一页敲得飞快。
“班长。”她戳了戳他胳膊,“你在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沈烨抬头,耳朵有点红,他把书往旁边挪了挪,“这一章的遗传题,老师说大概率考系谱图,你看看。”
“好。”
边上的陈正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红眼病都犯了。
刘凡泽拍拍他的肩,“阿正,不至于羡慕嫉妒成这样。”
“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
生物考到最后十分钟,邢清可检查答题卡时,瞥见斜前方的陈正一直看着自己,她歪了歪头,他也歪头,挑着眉,满眼笑意。
邢清可心头一颤,低下了头。
铃声响起的瞬间,教室里掀起一阵桌椅碰撞的响动,考完试后要恢复教室。
邢清可刚想抬桌子,却被陈正按住手:“你拿凳子。”他抬桌子时,后颈的碎发随着动作晃了晃,校服后背沾着点淡淡的灰尘。穿过走廊时,桌角偶尔撞到墙壁,发出“咚咚”的轻响,邢清可跟在旁边,看着他手腕上凸起的青筋。
把桌子归位到原位时,夕阳正好斜斜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窗框的影子。陈正刚直起身,就看见邢清可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谢啦!”
陈正拧着瓶盖的手顿了顿,看着窗外飘远的云笑了:“嗯,不客气。”
刚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梨梦就拉着邢清可去上厕所。
“生物题是人做的吗?”梨梦一开口就带着点崩溃的语气,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监考老师在我旁边站了半分钟,后背都快湿透了!”
邢清可被她逗笑,拉着她往楼梯口走:“我也卡了会儿,不过我觉得语文还挺简单的。”
“别题语文了!”梨梦夸张地捂住耳朵,“古诗默写我把‘朔’写成‘溯’了!”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突然凑近邢清可,压低声音,“欸,我看见陈正帮你搬桌子了,你们俩什么情况?”
邢清可的耳尖倏地有点热,伸手推开她:“瞎看什么,没什么情况。”
“哦哟~,是嘛?”
邢清可立马转移话题,“最后一题你选的什么?”
“D,不过我听他们都说是A。”
“我也选的A。”
“什么?!!”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梨梦激动得发红的脸颊镀了层金边。她还在絮絮叨叨地数着那些拿不准的题,邢清可看着她被风吹乱的碎发,突然觉得刚才考试时的紧张好像淡了许多。
“清可,周末刘凡泽生日,他让我叫你一起去玩。”
邢清可想了想道:“有时间的话就去。”
“行,中午吃什么?”
“学校对门那条街的砂锅土豆粉。”
梨梦拉起邢清可的手向学校门口走,“go!go!go!”
出了校门拐进巷口,梨梦拽着邢清可直奔那家老字号砂锅店,玻璃门上的“土豆粉”三个字被蒸汽熏得发白。刚掀开门帘,热浪混着麻酱和辣椒油的香味就扑了满脸,店里挤得满满当当,连过道都摆着加座的小方桌。
“不是吧……”梨梦踮脚往里面瞅,视线扫过每桌埋头吸粉的人,最后垮下肩膀,“平时这时候都有空位的,今天怎么跟抢似的?”邢清可戳了戳她的胳膊,“要不换别家?”
话没说完,梨梦的目光落在了靠窗的角落。那张四人桌只坐了两个人,陈正低着头玩手机,旁边的男生好像是刘凡泽,正举着汽水猛灌,喉结上下滚动着。
“陈正和刘凡泽,走,咱们找他们拼个桌。”说完立刻拽着她走过去。刘凡泽先抬起头,看见她们时“哟”了一声,用胳膊肘碰了碰陈正“你们也来吃这个?”
“没座了,拼个桌?”
陈正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点热气凝成的水珠。他往旁边挪了挪凳子,腾出半边空位:“坐吧,我们刚点,还没上。”
老板娘端着两个冒热气的砂锅过来,铁盆往桌上一放,咕嘟咕嘟的泡泡里浮着红油和青菜。
邢清可坐下时,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桌腿,陈正伸手把自己的书包往旁边挪了挪,腾出更多空间:“你们要什么?老板娘就在那边。”
梨梦抢先报了单:“两碗土豆粉,多加醋和香菜,再来两串炸豆腐!”
她们的砂锅很快端了上来,邢清可刚要倒醋,陈正突然把自己桌前的醋瓶推过来:“这个瓶口干净点。”他指了指她手边的那瓶,瓶口沾着圈黑褐色的酱汁。
邢清可道了谢,倒醋时手腕没稳住,洒了几滴在桌上。陈正抽了张纸巾递过来,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像被砂锅的热气烫了下,两人都缩回了手。梨梦和刘凡泽在旁边假装没看见,闷头啃着炸豆腐,对视一眼,嘴角都偷偷扬了起来。
窗外的夕阳把玻璃照得金灿灿的,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冒泡,香菜和蒜末的香味混在一起。邢清可低头嗦粉时,看见陈正把自己碗里的鹌鹑蛋夹到她这边,动作快得像怕被人发现,她抬头想说谢谢,却撞进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像这砂锅的汤,烫烫的,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暖。
梨梦和刘凡泽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刘凡泽把陈正碗里另一颗鹌鹑蛋夹到自己碗里,“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正正,我也要吃鹌鹑蛋。”
梨梦也说:“就是,跟你俩在一块,我和刘凡泽受老罪了。”
听着他们的笑声混着店里的喧闹声,突然觉得这碗土豆粉,好像比平时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