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冻港》三曷

2、重逢却是新人面

　　下了的士，艾瑗仰视翎屿公司。

　　呵，周边商户换了又换，而这家公司半年来似乎没什么大变化。

　　旧物如同时光机，无论痛苦，她心里终究生出一丝安全感。

　　“瑗瑗，进吧。”萧升正贴心地为艾瑗撑门。

　　艾瑗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男人西装革履，发胶打理得利落精致，一副意气风发之貌。

　　客观角度，的确帅得挺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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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爆，劲爆！留洋大总监回国了！不是中年开厂男，是巨帅的那个，萧升！”

　　“这是我单休日半天加班的奖赏吗！能当他下属，每天对着这张脸挨批评都是幸福啊……”

　　“佟尧尧你又犯什么花痴，萧总监人有女朋友了。喏，在楼下，一起来的呢。”

　　“没错……佟尧尧流口水的这半年两人在法国应是郎情妾意，卿卿我我～尧尧姐口水只能留着填塞纳河喽。”

　　倚靠着咖啡台的高瘦男人手捏咖啡杯耳柄，微微上挑着兰花指绕动起来。

　　“咦——Blake你说的每个字都让我犯恶心。”

　　“小邢，设计图下周才交不着急，不下楼一起看看？帅男靓女，养眼啊～你和萧升站一起让我们看看谁实物更帅呗。”

　　部草vs型男？同事们瞬间来了兴致，一片附和。

　　“米亚姐，别忘了明天就是周一。稿图还是略微粗糙，我润色一下。”

　　“……”

　　“Fighting，我说等你们三十多的时候就懂了，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比萧升这挂自由的靠谱得多。”

　　沈奚默默离开吃瓜分队，笑盈盈地向一行人摆摆手，挪到了邢泊年一旁的工位上。

　　“组长姐姐，我也想着留下来帮忙修稿呢，看得尽兴哦~”

　　Mia含笑点头。有热闹不看非人哉，你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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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鸿一面方知惊为天人……抛开一切时尚点评眼光，单从硬件来看，精心打扮的萧升在衣着简约的艾瑗身边甚至逊色几分。

　　米白色修身长裙搭配半敞的羊绒大衣，黑长直更瞧着温和内敛。而嘴唇那抹正红，加之镶钻高跟鞋，反而彰示独特和艳丽。冷白年轻的皮肤未经任何彩妆赘述，只在唇间勾勒一抹鲜妍，足以动人。

　　别无它词，这建模，太xx了，好看到冲着萧升去的各位一时都忘记了此行的主要目的。艾瑗这种绝色竟从来不在社交软件晒晒，好让阳光普照普照屏幕前没见过世面的你我。

　　“咳咳，”

　　“瑗瑗的确很美，但大家先听我讲讲话。半年来终于和大家见过第一面，感谢今天部分设计开发部职员辛苦加班，”

　　“我作为本司代理总经理，望大家未来兢兢业业，我今后也会常去设计开发部辅助工作。”

　　嗯，帅哥说什么都对。

　　“同事们好，艾瑗，现担任设计开发部总监，请多指教。”

　　嗯嗯，美女说什么也都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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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上楼便见沈奚正斜身托腮，另一只手攥着铅笔指点邢泊年桌前的稿纸，姿势微妙而暧昧。

　　米亚洞察，怪不得不下去一睹帅脸，这是早早芳心暗许了。

　　媚眼抛给瞎子看，这邢泊年倒是个十足冷静的工作狂，细致听着沈奚指出的地方，手上划着图，身子却早已挪出椅子五厘米，画风有点儿搞笑。

　　只怕是单相思呦，米亚心里偷偷看戏。

　　“艾总监，萧经理。”沈奚率先站起身问好。

　　“好，工作辛苦。”

　　说罢，萧升下意识瞥了眼艾瑗。

　　长发遮不住神情，却看不出个情绪，她依旧平和地微笑颔首，嘴角几不可察地颤动两下。

　　没人能想到，此时此刻，两位上司都在头脑风暴：

　　那个精致灵巧的小姑娘，邢泊年现女友？

　　艾瑗微微偏头，察觉邢泊年正注视着她。没能像萧升那样体面应礼，她只僵硬微笑地颔首，眼神多眷恋了两秒便自觉冒犯地低头撩拨长发。

　　心脏跃动得茫然而激烈。

　　邢泊年，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奇怪。

　　邢泊年心思暂且没这么细腻，正思索着百褶裙褶裥是否设计成风琴褶更符合多元受众审美。

　　午休，一份无可挑剔的设计图被提前呈上艾瑗手里——邢泊年正利落地立在她身侧，等待点评。

　　成熟细腻的设计理应通过，而艾瑗又动机不纯，提出了几个客观上的确精益求精的建议，邢泊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答并思考着，渐渐，声音变成他自己一个人的演讲。

　　这个距离，艾瑗可以轻易闻到邢泊年的香水味——馥奇调，还是当年恋爱时的常用款，她挨家店帮挑了大半天的……

　　“总监？那大体方案可行吗？”邢泊年些许疑惑地微微凑过来，手臂自然拄在办公桌，也是她的身侧。

　　“啊……”，有点近，黑框眼镜果然堪称医美，帅得别有蕴味。

　　“可以的，按你自己想法来就不错，你是这次设计负责人，相信自己。”

　　艾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只是个早都不记得你了的前男友。

　　“总监，没考虑好的话，午餐时候方便来找你探讨吗。”
　　“不方便。”对方单纯求知若渴，艾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这么没礼貌的拒绝脱口而出。

　　目送着邢泊年离开的身影，艾瑗这才释然，手臂横搭在头顶，缓缓呼出一口气。

　　邢泊年越发疑惑，从见面开始，他的这位上司就独对他表现出不自然，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亲切感随之袭来。

　　他很想问问两人之前是否有什么间接的交情，可对初来乍到的上司说这些莫名的话还是太随意和僭越。况且，在这个陌生城市的陌生公司里，没人能知道他车祸失忆的往事。

　　午餐时段，艾瑗终于得以享受清静，在职工餐厅里吃一顿饭。

　　好累，参观办公区、整修方案、回应八卦和护肤心得……

　　只后悔穿了双美丽刑具，半天下来脚要走断了！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起，萧升还没处理完公司各部事务，不和她一起吃饭了。

　　“Ok”，要不是他提醒一声都快没想起来……

　　半年前艾瑗失意落魄，萧升在深渊中拉了她一把，同时也算是一个情感交易。如今回国，这场交易也该到了终止的时刻。

　　艾瑗则打算在国内事项和工作暂且稳定下来再提“分手”，事务实在冗杂，却也不会太久。

　　为此，两人不约而同分地而居，她只等待着合适契机以结束这段友人式恋爱。

　　独处的静谧往往让人舒适，与在国外无休止的的殚精竭虑不同，有牵挂的地方亦有让人留下的吸引力，无论好坏——亦人亦往事。

　　对了，之于上午的失礼，也理应和邢泊年道个歉。

　　在公司群里稍微摸索就能找到这人：深蓝色冰川头像，首字母缩写昵称，无个性签名，看起来毫无交流欲望。

　　犹豫之下，艾瑗还是加了他的微信，随后按下回车键速度把部门所有职员微信都加了个遍。

　　坚持没点开手机三分钟后，艾瑗在一众红点中找到了邢泊年的通过申请，点开朋友圈空空如也——

　　这人，没一点娱乐生活的吗……简直和当初一样老年派。

　　反复删改后，一番极为官方的抱歉套话新鲜生成，艾瑗缓缓按下发送键。

　　“心情很好嘛艾总监，怎么样，我们职工食堂伙食也很不错吧！”短发干练的女人脚踩短高跟兴冲冲地走来，

　　“嗯，Mia，今天见到你们的状态真的很惊喜。”艾瑗刚思考着再说几句暖场话，米亚的话题又转移到某个分外上进的小职员上。

　　“……所以，不情之请，总监大概晚餐后时段方便来公司确认一趟吗？”

　　话音刚落，艾瑗才回过神来，满脑子邢泊年连夜整理方案又发烧，连一个半天都不休息，还要硬挺着亲自和上司确认方案。

　　追悔莫及，就不该给他这种工作狂提小建议，真的会条条整改吧。

　　“随时方便。”几乎是脱口而出。

　　“好滴！总监辛苦！那我下班了，我让他和您微信联系。”米亚火速挎上包，摆摆手指甜腻地说了句拜拜。

　　手机提示音响起，艾瑗点开聊天框。

　　“没关系，理解的。”

　　呵呵，同样很官方的客服状回复。

　　理解什么，胡言乱语高冷个什么劲，恋爱时就骂过他好多次……

　　米亚忽然又闪现，气喘吁吁地回过身，“对了，您加过邢泊年微信了吧，需要我推过去嘛？”

　　“不……我加啦。”艾瑗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该死，本来也不是第一次加，怎么又莫名其妙别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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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Mia发微信。

　　“小邢，我刚偷偷把你加班发烧这档光辉事迹上报咱们总监了”（窘笑）

　　“你猜怎么着，她想都没想，一毫秒就答应下来见你了！不仅人美性格也人性啊～”（点赞×3）

　　邢泊年：“收到，没必要说的，很像卖惨求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