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同人]青稞梦蝶》糖果之家

47、第五章

　　雨后初晴。
　　地面坑坑洼洼，十分泥泞。
　　整个荧县如同惨遭侵蚀般，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城中拥挤不堪。各大寺庙，善堂，祠堂里的灾民如蚁涌动。就连街道各个角落都横七竖八的挤满了颠沛流离的人群。
　　他们衣衫褴褛，伤痕累累，面带苦色。呻吟四起，哀嚎不断。
　　偶尔一辆板车咯吱咯吱的从路面行过，上面满载的是如牲畜般的死尸。
　　巷深处，老大爷脸色死灰的斜躺在地，四处蚊虫飞舞。也不知是生是死。
　　街角里，满脸泥浆的幼女在哇哇啼哭，声音弱哑，泪流满面。
　　破门旁，衣衫破陋的娘子露出半臂肌肤，神色木然而空洞。
　　路面上，蓬头垢面的青年小伙抱着伤腿在嗷嗷低呼。
　　仍然不断有灾民继续涌进城来。老弱搀扶。肩挑儿女，面色疲乏而沉痛。凄苦声一阵高高低低。
　　四周都充塞着浓浓的恶臭。
　　有汗味，有腥味，有腐臭味。。。交织飘扬在了空中。

　　青稞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这样的视觉效果的确过于刺激。
　　她也知道乱世人命如蝼蚁，灾区命贱若草芥的道理。
　　可是理论知道归知道，身临其境却又是另一番震撼灵魂的感触。

　　展大人连日急赶，尽管已经极力照顾了她的感受。但是终日颠簸在马匹之上，也是十分吃不消的。
　　不愿意拖累展大人，青稞一直强制着忍耐了。
　　此刻她本就劳累体虚，脚下浮软。眼前的景象又让她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苍凉感，堵的心口难受。
　　加之空中的恶臭阵阵袭来。
　　青稞一阵脸色发白。恶心想呕。身子软靠在了路边树上。

　　展大人自从进城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
　　他全身心的把精力都投入在了安抚灾民之上。没有时间来管她。
　　青稞便安分的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行动。
　　他把身上的干粮掏出来挨个献给了一些苦难的灾民后，又花了不少银两买了食物来发放。
　　尽管杯水车薪。不过仿佛不这么做，他就无法心安。

　　晌午之时，他没有忘记给青稞两个馍馍让她充饥。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吃。
　　看着挨个捐赠食物，查看伤病的展大人。青稞心中有种强烈的感慨。
　　展大人侠义仁厚，慈悲心肠。这是人人得知的事情。但是青稞觉得这两个词，没有任何时候能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饱满而真实。
　　在关怀灾民时，他眼中的痛色，态度的亲和，细致的行为。。。
　　这样的他。。对青稞来说，有种说不出来的触动。

　　做完这些事情。
　　下午，展大人又到城中各处走了走。调查了下城中的整体情况。
　　令人欣喜的是各大药堂目前大开门户，义诊施药。对疫病的控制倒是起到了极大的帮助。络绎不绝的灾民纷纷涌动。
　　同时，各大布衣行也有不少的旧衣料捐赠。到处排满了衣衫单薄破陋的民众。
　　更有些乡绅已经在着手准备，腾出一些废屋旧舍，好让灾民们暂时安顿。
　　这让展大人欣喜不已。
　　如今住，衣，药等问题，都有了暂时缓解的方法。
　　想来灾民有了暂且的安顿，就不至于会有祸乱的产生。
　　加之城中巡卫也大量出动，井井有条。
　　一切情况都在渐渐得到控制。
　　不过，唯一让展大人不放心的是粮食的解决问题。
　　所谓民以食为天，相比其它，此刻对灾民来讲，食物的问题更为关键。
　　而他不但没有看到城中有哪家米粮行在赈灾放米，刚才到店中买些简单的馒头馍馍均花了比平时高出了好几倍的价格。
　　这点，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打探了一下城中最大的米粮行位置。便带了青稞一起过去了。

　　‘云记米粮行’是城中米粮行的鳌头，东家许云彪是荧县首屈一指的大乡绅。城中最大的三家米粮行均归于他旗下。可以说他是一手掌握了整个荧县米粮的命脉。

　　当展昭与青稞赶到‘云记’的时候。云记门前已经堆满了大量的灾民。
　　民众吵吵嚷嚷，义愤填膺。
　　而‘云记’却大闭门户。派了一众面色威严的打手立于门前，震慑着灾民，不让他们乱来。
　　“你们到底怎么搞的，怎么还不开门！”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城中所有的米粮行都关着门！”
　　“快开门哪，都等了快一天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门卖米呀！”
　　“我们还等着米下锅哪！”
　　“我老婆孩子现在还饿着哪！”
　　“许大老板！许大老板！！”
　　灾民们争吵拥挤得厉害。无奈被一干打手所拦着，半点摸不到店门。

　　突然，门咯吱一声开了。
　　一名锦衣银袍的中年男子和一名管家摸样的男子从店内走了出来。
　　灾民们面露喜色。
　　“来了来了，是许大老板和总管，他们终于来了。”

　　两人面色冷峻，朝门前一站。银袍男子许云彪嘴角勾出一丝清冷的笑来。慢条斯理道：
　　“吵什么吵啊？”

　　灾民门立刻嚷嚷开了。
　　“许大老板，我们要买米。”
　　“赶紧卖米啊。”
　　“我们还等着拿米下锅啊。。”

　　“各位！！先别吵，先别闹。听我说几句话！”旁边的总管一挥手，呼喊大家安静。
　　然后高声宣布道：“各位请听明白了，我们许大老板方才已经跟全城的米粮行有了协议，所有的米店休市一天！！”

　　灾民一听连忙激动的暴动开了。抗议，吵嚷。一个劲的朝前涌动。
　　一众打手纷纷向前，镇压阻拦。场面一时有点失控。

　　“各位，请听我说！”总管又继续招手大声呼喊“由于逃难进城的人太多，唯恐米粮不够，所以要重新筹米。而且明天开市以后，米价要稍作调整。”

　　竖起指头，振振道：“每斗米的卖价改为五俩银子！！每人限够两斗！！”

　　灾民听罢，顿时如同炸开的锅。慌乱成了一团。
　　“五俩银子？你有没有搞错，一斗米要卖这么多？！”
　　“这不叫卖米，这简直就是吃人嘛！！”
　　“哪有这种事情啊，一斗米不过六钱银子，一翻十几翻哪！！”
　　“吃人不吐骨头啊！！”
　　一个灾民拨众而出，向许云彪苦求道：“许大老板，你得替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人想一想啊。这么高的价钱，我们哪里能承受得起。你做生意也要有点良心啊！！”
　　许运彪顿时被激怒了：“混账东西，用得了你来教训我！！”
　　见一众灾民如此冥顽失控。许云彪也不客气了，命令道：
　　“不用对他们客气，把这群犯事的家伙给我哄下去！！”

　　一干打手得了令，立刻手下不留情了起来。
　　面对不断往前冲的灾民一阵拳打脚踢，武力镇压。顿时就有不少人被揍翻在地，挂了彩，爬不起来了。
　　后方的灾民见此情景，这才被逼退了不少。

　　这一幕落入不远处的展昭眼中，只见他一张脸已是铁青。
　　看到他袖下的拳头拽得死紧。青稞就知道他已经怒得不行了。
　　心中叹口气：看来这种喜欢发国难财的无良之人，哪个时空都是免不了的。

　　那方，云记一众逼退了灾民之后。打手头子耀武扬威的恐吓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站出来！！”

　　突然一声清脆的少年声起：“我就不怕死！！”
　　青稞往出声处一看。
　　只见一名摸样清俊的混混样少年从人群中拨众而出，怒指着许云彪瞪眼道：“我看你们的良心都让野狗给吃了！黄河泛大水，多少人无家可归，没饭可吃。你们不但不赈灾，反而抬高米价。我告诉你，老天有眼，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展昭微微一笑。眼中有了一丝赞色。

　　许云彪明显震怒了。眼睛危险的一眯：“小子，你有种！”
　　“没错，咋就是有种。”只见又一名黑衣小混混也走了出来，跟少年站到一线：“你们要是有种的话，就把店门打开，照规矩做生意。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许云彪冷笑。

　　“要不然。。”小混混眼刚一瞪就发现一干打手威武的上前了一步。均不善的看着他。不禁脖子一缩，有些泄气，毫无气势道：“要不然你们就会遭天打雷劈的。”

　　许云彪冷冷的笑道：“我倒要看看谁先被打，谁先被霹！”
　　笑容一收。怒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一干打手闻言，连忙朝着两个小混混扑了过去。
　　两个小混混哪里是这一众人的对手，眼看就要被狠揍。
　　突然展昭一掠身形，蹿了上去。及时截住了他们。
　　不用拔剑，身形如梭，几招拳脚。就漂亮的劈翻了一众。
　　潇洒的一旋身，护在了两名小混混的身前。

　　许云彪一见，心中大惊。饶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很快就冷静下来。
　　“好身手，阁下是谁？”

　　展昭冷冷一笑：“不必问我是谁，先问问你的良心，是不是真的被野狗给吃了。这位小兄弟所说的不错，黄河泛滥，决堤成灾。灾民成千上万，你不但没有丝毫恻隐之心。捐粮救难，反而趁机哄抬米粮赚取暴利。不要说天打雷劈，只怕报应就在你的眼前。”

　　许云彪不以为然：“你要许某如何报应呢？”

　　展昭上前一步：“我第一个就饶你不过！”

　　许云彪不屑的笑道：“如何饶我不过啊？莫非将我许某人毒打一顿。然后强抢店门锁匙，开门抢米。还是将我许某人送进官府告我一状啊?”

　　展昭一愣。

　　许云彪继续道：“阁下的闲事管错了，我老实告诉你，这荧县米粮店是有协议的。要涨要落只要协议一定连县太爷都管不着。除非大家都不来买，要买就得听我许某人的！”

　　态度之嚣张。展昭心中顿时大怒，但想到包大人临行前一语，只让他暗中侦查。待大人到后再作定夺。于是捏紧拳头，强忍了下来。

　　许云彪：“如何啊？许某的话阁下听明白了吧？”

　　展昭怒极而笑：“好极了。你不但心狠手辣，更是牙尖嘴利。我的确不能打你一顿，也不能抢你的钥匙开你的店。更不能把你捆到官府去告你。可是你给我听清楚，如果在两天之内你不把米价自动降低，我若不叫你报应临头，就枉我一生自命英雄！！”

　　搁下这句话，展昭便自行大步的离去了。

　　两个小混混一见，顿时泄气。本以为真的来了可以替他们强出头的人。没想到竟然才出头一半，就自己先跑了。这算什么？

　　清俊小混混指着展昭的后背不屑叫道：“哼，原来也是个冒充好汉的假英雄！”

　　展昭并不理会，走回青稞身边。带着她便自行离去了。

　　此刻已是接近黄昏。是时候找落脚之处了。
　　无奈城中突然多了数万灾民，各家客栈均已是爆满了。找了很久才在一家偏僻的小客栈里找到了一间空房。
　　展昭很是尴尬。一间客房。他与青稞两人。这可如何是好。
　　正急得抓耳挠腮。
　　青稞突然一笑：“展大人，非常时期不用那么多忌讳。就暂挤一间吧。我不会介意的。”
　　展昭脸有点微红。点了点头。定下了客房。

　　白天救济灾民花费了不少银两。此刻又定了数天的房费。估计展大人身上的银两已经不多了。加之近日的吃食价格暴涨。贵得惊人。
　　所以晚膳的时候，展昭只叫了一碗阳春面到客房，让青稞吃。
　　青稞很是诧异。一碗面？展大人呢？
　　“没事，你吃吧。我不饿。我白天吃过了。”展大人温和一笑。
　　胡说，明明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青稞有些叹息。放下筷子：“我也不饿。”
　　展昭眉头一皱：“青姑娘！”
　　青稞寸步不让：“你可以让小二再拿一双筷子咱们一起吃，或者我们都不要吃了！”
　　“。。。。”展昭责怪的声音小了不少：“青姑娘。。。”
　　青稞认真的望着展昭：“展大人。。。青稞不想做你的累赘。。”
　　展昭一愣，随之笑了。听话的出门又拿了一幅碗筷进来。
　　青稞尽量把干面多挑了一些给展大人。多留了些汤水给自己。
　　展昭抗议，被青稞无效驳回。
　　两人开始安静的相对吃面。
　　展昭偷眼瞄对面的青稞，只见她神态平和，与以往那颓废懒惰的神色相比要清朗得多了。望着自己碗中满满的面条。心里有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顿饭，展大人吃得很舒心。

　　饭后，展昭向店家要了新棉絮。在房中打了个地铺。青稞睡床，他睡地铺。
　　早已疲倦的二人，很快便沉沉入睡。
　　这一夜格外的宁静和谐。

　　第二日一早。展昭起身。正想要出门办事。
　　床上的青稞被惊醒了，睡眼朦胧的趴在床上望他：“展大人要出去？”
　　这样暧昧的场景让展昭略有些不自然，脸色微红道：“恩，我去看看灾民。”

　　昨夜合衣而眠，青稞直接掀了棉被就准备下床：“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展昭很诧异。青稞一向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的。此刻的她仍是一脸困态。
　　“青姑娘，若你疲倦就继续睡吧。在下一人即可。”

　　在这种环境中如何让她心安睡觉？
　　昨日展昭全身心的照顾灾民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里晃。
　　此刻他又要出去看望那些灾民了。这个时候若是继续让她睡觉。她会有种很可耻的感觉。会有种很瞧不起自己的感觉。

　　青稞擦了擦睡眼，眯眼看着展昭道：“想到外面有那么多灾民在痛苦挣扎。我觉得睡不稳。”
　　展昭望着她，眼睛露出一丝喜色：“如此，那青姑娘就与我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