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月入怀》凤城花枝

5、算计

　　"反方三辩，方悦同学。"

　　主持人话音落下，方悦站起身，双腿微微发抖。

　　礼堂里坐满了人，聚光灯直射在脸上，热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季清培作为正方二辩，正温和地注视着她，眼神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是校辩论赛的半决赛，辩题是"青春更应该注重过程还是结果"。

　　方悦所在的反方主张"更应注重过程"，而季清培则代表正方。

　　"谢谢主持人。"方悦的声音在麦克风里有些失真，"对方辩友刚才提到..."

　　开场白后，她的紧张感逐渐消失，思路变得清晰。

　　过去两周的备战情景在脑海中闪现——熬夜查资料、和队友模拟辩论、季清培在图书馆帮她梳理论点时专注的侧脸...

　　"如果我们只盯着远方的山顶，就会错过沿途的风景。"方悦直视季清培的眼睛，"青春只有一次，那些所谓的'结果'转眼就会成为过去，而过程中的每一次感动、每一次成长，才是真正塑造我们的东西。"

　　季清培微微挑眉。

　　自由辩论环节，火药味渐浓。

　　方悦和季清培多次直接交锋，他逻辑严密，步步紧逼；她则反应敏捷，常常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回击。

　　当季清培列举数据证明结果导向的重要性时，方悦突然灵光一现。

　　"XX研究显示，过于关注结果的学生，心理健康状况普遍较差。"她停顿一下，"这不正说明，只重结果会让我们失去青春本该有的色彩吗？"

　　季清培明显怔了一下。

　　他深深看了方悦一眼，眼神中混杂着惊讶和一丝赞赏。

　　辩论结束，评委宣布反方获胜。

　　方悦和队友们欢呼拥抱，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季清培。

　　他正平静地整理笔记，看不出太多失落，大多时候对方都是这样的，她从没见过季清培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好像在对方眼中结果如何并不重要，成功或是失败并不能给他带来情绪上的波动。

　　"方悦！你太棒了！"林幼禾从观众席冲过来，一把抱住她，"最后那段反驳太精彩了！"

　　方悦笑着接受祝贺，目光却越过人群寻找季清培的身影，他正和队友低声交谈，偶尔点头。

　　似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他突然抬头，隔着喧闹的人群对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方悦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

　　赛后，学校为晋级队伍准备了简单的茶点。

　　方悦拿了两杯果汁，在礼堂外的走廊上找到了独自站着的季清培。

　　"给。"她递过一杯。

　　季清培温笑着接过杯子："战术很聪明。"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方悦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人群中单独站在一起，没有书本和作业的阻隔，没有林幼禾或其他同学在旁。

　　"下周就是决赛了。"她轻轻道，只是为了不让沉默蔓延。

　　"嗯。"季清培看向窗外，"对手很强。"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远处桂花树的香气。

　　方悦鼓起勇气："如果...如果我们赢了决赛，你会为我高兴吗？"

　　季清培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温和道："当然。"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方悦的心脏鼓噪不停。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说道："那如果...如果不是辩论赛的事呢？如果是我个人的事...你也会为我高兴吗？"

　　季清培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比如？"

　　方悦的手指紧紧攥住杯子，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比如...比如我喜欢上一个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

　　季清培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他慢慢放下杯子："是谁？"

　　方悦的喉咙发紧，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见。她抬起头，直视季清培的眼睛，正当她要说出什么，突然被不知从哪出现的林幼禾打断。

　　“悦悦！你的嘉诚学长找你！好像有急事。”林幼禾故意懂了语言上的小心机，因为她离季清培更近，在说“你的”二字时只是将声音控制在只有季清培刚好听到的音量。

　　所以，方悦没有反驳。

　　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被打破。

　　方悦看到季清培瞳孔微微收缩，有些懊恼，今天可能没法继续下去了，只好告歉离开。

　　季清培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很久，久到站在一旁屏息凝神注视着他的林幼禾快要窒息，他才微微垂下眼眸。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你要跟我说什么？"

　　………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方悦已经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数学模拟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

　　自从她试图表白，但意外被打断的第三个月，那天她问岳嘉诚，对方表示并没有找她，她越想越不对，林幼禾骗她？为什么要骗她？

　　这三个月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告白，但却发现了林幼禾的不对。

　　林幼禾喜欢季清培！

　　那样的眼神，专注而痴迷，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方悦心底发凉。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方悦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题目，心中却是被背叛的愤懑。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幼禾的短信："今天还去图书馆吗？"

　　方悦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不去了，在家复习。"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前深呼吸。风带着凉意灌进领口，让她打了个哆嗦。

　　窗外，晨曦中的校园静谧美好，隐约能看到几个晨跑的身影。

　　方悦眯起眼睛——那个高挑的背影有点像季清培。

　　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她突然看见了林幼禾，只见对方走过去后，季清培就跟着她走到一边。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林幼禾拿着纸巾给对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两人之间看起来真像...一对情侣。

　　她猛地攥紧窗帘，心中涌动着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