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月入怀》凤城花枝

18、番外

　　晨光透过蕾丝窗帘的缝隙，在胡桃木梳妆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季清培站在衣帽间的灰色羊绒地毯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真丝领带的边缘。

　　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七年零四个月——自从发现林幼禾总会被领带夹夹伤指尖后，他便养成了提前整理好所有着装细节的习惯。

　　梳妆镜映出林幼禾的背影。

　　她今天穿了那件月白色的真丝睡袍，后颈处露出一截纤细的脊椎骨，像一串被晨雾笼罩的珍珠。

　　季清培看着她用左手拿起檀木梳——她总是用左手梳右侧的头发，这个习惯性动作会让她的肩膀微微耸起，在睡袍上拉出一道紧张的褶皱。

　　"左边。"他突然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沙哑。

　　镜中的林幼禾怔了怔，檀木梳悬在半空，一缕没盘好的碎发在她耳后翘起，像段不和谐的音符。

　　季清培注意到她今天特意用了那支鎏金发簪——上周在拍卖会预展时，他曾在明代首饰展柜前多停留了47秒。

　　当林幼禾抬手整理碎发时，睡袍的宽袖滑落，露出她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

　　那里曾经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现在只剩下一线比周围皮肤稍浅的痕迹，像宣纸上被清水晕开过的墨线。

　　季清培的剃须刀在掌心留下四道半月形的压痕，他突然放下刀具走向梳妆台。

　　"今天要见基金会的人。"林幼禾轻声说，抬起的手腕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季清培接过林幼禾手中的木梳，轻轻梳拢她的发丝，垂下的眼睑温柔而缱绻。

　　梳妆台上的香薰机吐出最后一缕白雾，栀子花的香气突然变得浓烈。

　　季清培发现林幼禾今天换了新香水，前调的柑橘里藏着苦橙叶的涩味——他曾表示喜欢方悦身上的这个味道。

　　这个发现让他系领结的手指微微发僵，丝绸布料在喉结下方勒出一道浅红。

　　林幼禾突然转身，发簪的流苏扫过他的西装翻领。

　　她伸手调整他的领带夹时，小指有意无意擦过他颈动脉处的皮肤，那里有一道三公分长的疤痕——星晴出生时剖腹产手术同意书上，他签名时钢笔划破的伤口。

　　"七点二十了。"她说着将他的怀表塞进马甲口袋，这个动作让他们靠得极近。

　　季清培闻到她睫毛膏里淡淡的蜂蜡气味，以及更深处的一丝药香——昨晚的安神汤看来又没喝。

　　他下意识抬手想抚平她睡袍肩线的褶皱，却在触及的前一秒改为取下粘在上面的一根长发。

　　阳光突然穿过云层，将她乌黑的发丝照得透亮。

　　林幼禾在光晕中眯起眼睛的样子，让季清培想起蜜月时，她浮潜回来后睫毛上沾着海盐的模样。

　　那时她的手腕还没有伤痕，他的眼角也没有这些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