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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滴雨 ...
叶雨听也没有想到电影之夜那一晚竟是和池芸最后一次见面。
仲夏的傍晚渗透出绿叶肆意蔓延的芬芳,混合着刚浇过水的土壤潮润的气息。空气凝固着黑夜中的水珠积在鼻尖,全然不觉得和白天一样燥热。
和往常一样,在各班电影结束后,他随着人流往教学楼出口走去。
他的手心里还滴着一开始从便利店冰柜拿出草莓牛奶时沾上的冰水,从指缝间微微滑过,直到慢慢透进他手背上隐隐凸起的青筋。
秋谭的男生宿舍楼比女生宿舍楼靠后一些,沿着梧桐树小道往前走还要几分钟才走到。
他本来就晚出教室,走到学生宿舍区的时候已经八点四十几分。
人流在分岔口拨开,结伴回去的人渐渐稀少,到最后只剩下叶雨听一人在路上。
男孩里面穿着夏季藏蓝色校服短袖,外面的薄外套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
那晚的月亮异常亮眼,被水汽擦得一干二净,毫无瑕疵,在暗淡的夜空中却显得有些诡异。
事发前,他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草丛中有着很弱很弱的窸窣声。路灯淡白的光洒在他顺软的发丝,衬着夜色,游走着水蓝的夜光。他顺着声音看去,对面两男一女晃出夜色,随着三人靠近,月色照在他们脸上,苍白无色。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啊,叶雨听?”闻宁悦双手环胸,她现在脱了黑色西装外套,白色衬衫领子上系着显眼的红白条纹领带。
叶雨听不认识她,他只知道这是池芸讨厌的人。他笑笑:女生宿舍在前面。”
闻宁悦微微咬紧了后槽牙,极其勉强地堆起一个甜美的微笑,眼中却是寒冷刺骨的锋利。
“听说你和池芸……关系很好?”
听上去是一个疑问句,每一个字却在步步确定一个答案。
叶雨听一下子变了脸色,化开的笑颜顿时磨出棱角,冷到像是渗透到骨髓的冰。闻宁悦被他这幅样子震了一下,她也不想装了,不屑地撇了眼对方,哼出一声气音,满是讥讽:“你知不知道她小学的时候有多恶心。”
“她有精神病,就是个疯子!她一直在试图接近你,叶雨听,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看着眼前男孩微妙的表情变化,故作惊讶,又轻描淡写道,咬字很用力。
“你们不会真像别人说的那样……”
“那这一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叶雨听冷下脸,缓缓抬眸,显得戾气很重,将对方的咬字毫不客气地塞回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嚼舌根议论她。”
“反倒是你,还挺会给自己加戏的,是不是?”
他一步步逼近,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眼中仿佛有只厉兽呼之欲出,红光闪烁,有些不可控的迷离。
“她真是疯子的话,你最好祈祷万一哪一天……报应就来了。”
“——还有,我和池芸清清白白,下次我再听见你这个臭嘴说出关于她的一个字。”男孩顿了下,语气放轻了些,眼神却愈发凶狠。
“……我就撕烂你的嘴。”
闻宁悦眼看局势不妙,突然回头朝那两个大傻个喊了声。
“你们傻吗?!”
背后二人这才领会,前后夹击冲过来。
叶雨听从她身前闪过去,一脚踹开一边扑过来的胖子,一下子仰到草丛里,但没防得住身后,又是一脚飞踢过来,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他好像听到自己腰关节断裂的咔嚓声响,往前踉跄一步,他不知道哪边又突然起身打过来,拽起倒在地上的人的领子往地上甩去,那人忽然坐起来,两人离得很近,对方一拳抡在他脸上。
叶雨听下意识摸了摸脸,借着月光,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血正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他嘴里的铁腥味慢慢散开,顿时一股无名火冒上心头。
他起身挥拳,硬狠狠地往人脸上砸,不管是谁。
“哎前面几个,干什么呢!”
“住手,都住手!”
手电的光从几人身后直直射去,闻宁悦不知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什么,也不看清来者是谁,战战兢兢地跑上前去。叶雨听喘着气,胡乱抹了把嘴,手心上是干透了的血,有些瘆人。他摇摇晃晃地上前了一步,随后支撑不住跌坐到地上。
那晚,四人被值班老师揪到校领导办公室坐了很久。
最后经过校领导商量,由于事发地点正巧是监控死角,所以四人都按普通的“校园打架”来处理。
闻宁悦因为把校外人员带到学校里引起斗殴事件而被处分停学,两个混混被送进派出所拘留,叶雨听本来是要同样停学的,可在通知家长的时候,他爸妈却出乎意料地要从外地赶过来接他回去。
这件事一直搞到晚上十一点,叶父叶母踩着凌晨前到的秋谭。
“……这孩子天赋很高,但冲动会早晚毁掉他的。”
叶明远四十出头,鼻梁上银框眼镜衬得眼神犀利。手臂上搭着薄款黑色西装,身形修长,身上浅灰色的衬衫正式却不刻板,略显褶皱,看上去来得匆忙,额头上反着汗珠的水光。母亲沈真站在丈夫身边,青黑的长发挽在耳后,皮肤白皙,嫩粉色的真丝上衣露出好看的脖颈,上面嵌着一条极细的金链子。
母子二人的眼睛很像,像是天上星星挤下来的水光盈盈流淌。
两人脸色很平静,最后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仍旧挂着笑。
叶雨听连眼都没抬过,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划着屏幕不知在看什么。
夜色已深,学校门口打着很暗的灯光,三人刚走到路边,叶明远拽着叶雨听的衣服往一边用力压着。
“叶雨听,你挺能的啊,学会打架了。”
男孩经不住父亲忽然的发力,嘴角的血渍还没擦干,踉跄到马路边。他本来就有些虚了,双膝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这就趴了是吗,刚才在办公室那样子不是挺拽的吗,你是不是嫌我和你妈还不够忙?不知羞耻!”叶明远黑着脸,又推了一把他。
“雨听,你跟你爸好好认个错。”沈真拉住叶明远,回头蹙着眉头看了眼儿子。
“……我没错。”叶雨听站直了身,淡淡道,面色苍白。
“你!”叶明远瞪着眼睛,本想挣开妻子的手,但看着男孩有些迷散的眼神,还是别过头去叹了口气。
叶雨听跟着父母打车回了家,一路上,父亲偏过头去看着窗外,什么话也没说。母亲坐在儿子身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本来的忧伤。
晴朗的夜空洒下雨丝,然后越来越大,雨滴打到窗上,街边斑驳的路灯映射出男孩狼狈的脸庞,水流经过,像打翻了墨水,他的脸迷糊起来。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是非对错。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受害者,碰上了一个他丝毫不认识的人。
小轿车停到小区门口前时,雨还没停。
他没带伞,但比谁都走的快,推开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雨里走去。
“叶雨听,你有毛病吗?”叶明远撑着伞在后面吼道。
不用管我。
叶雨听心里愤愤的,又不知怎么发泄。
他浑身湿透,外套变得沉了些,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忽然有些发不上力,下肢很麻。他腿一软,本想在跌倒前站起来。
可他就这么脸着地摔下去,伤口磕到地上又开始流血,混着地上的泥水从额头往外冒。
他满脸是血,嘴唇惨白,发着抖,惶恐地朝父母那儿叫了声。
“爸,妈。”
“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后来他开始住院,医生说他这是腰椎小关节紊乱导致的下肢无力。
“能好吗。”叶雨听第一次有些害怕了,在医生过来复查时,他颤着声抬头看向对方,得到的是很官方的回答:“只要配合治疗就会恢复。”
其实不是大碍,四个星期过后生活也就恢复正轨,得以平静。
他的腰伤恢复得快,打架事件校方也没有公开通报,叶家向闻家索要两万赔偿,这件事也就算告一段落。
叶雨听以为这样就能回秋谭了,思来想去考虑了一万种可能,他也没有想过现在的结局。
坏消息降临没有预告,他家人的决定也永远是个迷。
叶明远在江芜工作,所以短短一句“跟我和你妈搬去江芜”,就替叶雨听定下了他自己要走的路。
这说明他要转学。
“为什么?”这是他每一次面对怒火后绝望喊出来的话,无力又不堪。
“你个小孩子懂个什么为什么,听你爸妈的就对了!”
某年某月夜晚晴,在叶雨听结束第三次和父母的争吵之后,他回到房间干坐着。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第一次觉得哪怕是黑漆漆的一片,也独有它的美。
他当时很烦,却不知怎的想到了池芸。
说起来,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那她找不到自己的时候,会想什么?
想叶雨听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走就走。
叶雨听烦躁地皱起眉,换了个坐姿倒在椅背上。
池芸当然不会这么想。
-
叶雨听还是妥协了,他跟着家人搬到市中心的江芜后,时常愣愣地看着微信发呆。
池芸的微信很安静地躺在他列表里,聊天记录停留在二〇一六年八月三日。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着牙把原先微信号注销了。
他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心慌。
他难道只能跟过去一切告别了吗?
腰受伤之后,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做事很冲动,和以前那个做什么都循规蹈矩的叶雨听差了很多。
为什么?
为什么。
两年里,他们都缺席了彼此太多太多。
叶雨听在江芜某所中学继续读初三,池芸与留学机会擦肩而过。
在见不到对方的日子里,他们都在为更好的遇见努力。
叶雨听中考裸考六百八十三,因为这分数,叶明远差点没揍他。
查分的时候,所有人都来问叶家,问那个曾经秋谭的年级第一有没有考上二中。
亲戚来串门的时候,叶明远的脸黑得跟踩到狗屎了一样,没一个给叶雨听的好脸色。
所有人知道后,只是若无其事笑笑。
所有人都知道他没考好。
这一年里,他过得很不好。
心很乱,又不知道跟谁去说。
他当然也承认,当时在考场上,他是有点心慌的。不是平常那种信手拈来的自信了,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醒之后是现实,很模糊的现实。
“池芸,池芸?”
“你在说什么呢。”
黎夏轻轻拍了拍对方,池芸匆忙抹了抹泪。
“没什么呀,你刚才说什么?”她摆开笑脸,但鼻尖还是酸酸的。
“我说,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水……”
黎夏笑起来会在弯弯唇齿间露出一颗小虎牙,留着乌黑的齐肩短发。
额头前的碎发打理成毛绒绒的斜刘海,几根张扬的发丝会在她耳边轻巧掠过。
黎夏就靠着长相这样扮乖。
女孩们凑着脑袋说悄悄话,声音不大,和窗外光影交错时树影的沙沙声夹在一起,叶雨听往后微微偏了头。
他坐的位置是进班时唯一一个空位,前后左右都有人了。
后桌顶着他的椅背,他那快一米八五的身高在这个位置是无处安放的拥挤。
坐的难受了,只能把一只腿搭在过道,身子往一边侧着。
后面一段时间是班主任一大段讲得热血的开学致词,很多人看上去都早已习惯,看样子老余在军训的时候也是故技重施了。
池芸撑着脑袋,目光偏偏还是落到了那个人身上。
“欸?你是不是和叶雨听认识啊?”黎夏歪着头,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昂首看去。
池芸反应过来:“不认识”
怎么就下意识否定了呢。
或者说是赌气,她真的委屈了。
夏黎失落起来:“啊,我还以为你俩有情况呢。”
“欸那你有……”
“夏黎!”两人正蜷在座位上,讲台忽然传过来一声吼响,夏黎一激灵,一双圆滚的眼睛眼巴巴地看向老余。
“老师我错了。”她假笑起来,露出一排干净的上牙。
老余压着怒气对她做了个手势,夏黎无奈摇了摇头,心领神会地撇着嘴往教室后走去。
“夏黎。”池芸张了张口,趁着老余背过身去,悄悄看了眼她。
她气鼓鼓瞪着老余。
池芸失笑。
过了半时,广播里响起一阵电音,通知全校师生前往操场参加开学典礼。
池芸起身,又意识到什么,愣愣地看向黎夏:“校服……”
“哦,我跟老余说一下带你去领哈!”
夏黎很快反应过来,往讲台边上挤去。
同样没有校服的是叶雨听,他双手插兜站在座位边,似笑非笑地不知道在看哪。
池芸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她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原来真的已经见面了。
真真切切地成为同班同学了。
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池芸,呃,还有那个,叶雨听!”夏黎堵住老余后,又赶快跑了回来,“我带你们去领校服。”
“我也去。”
三人几乎同时怔怔地往后看过去,盛鸣扶着课桌站起身道,一瘸一拐地走到过道上。
“行,随便你。”夏黎拉着池芸就出了教室门。
四人就这么很别扭地一排走着。一中的学区很大,路边种满了江芜人喜欢的紫薇和香樟,清紫色的花瓣垂在枝叶边,凉透到鼻息的香跳动在周围,粘稠的像墨水一样的阳光腻在几人的衣领上,是夏天独有的暖。校园里没多少人,都去操场集合了,周围很安静,是夏天蝉鸣夹杂的静。
男生之间熟得快,两人很自然地走在一起,若有若无地搭着话,夏黎偶尔插几句怒怼盛鸣。
“要不是我脚受伤了好心陪新同学一起来,你都不知道认路。”
“神经病。”夏黎嘟囔。
话题忽然转移到叶雨听身上。
“欸,你是不是和池芸认识啊。”
池芸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角。
“夏黎!”她小声怨着。
“认识。”叶雨听语气散散的,漫不经心地往女生这里瞟了一眼。
“啊?你们……”夏黎惊讶地看了眼女孩。
叶雨听好奇地探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
夏黎干巴巴地说:“她说不认识你。”
救命啊。
池芸抓紧了夏黎的衣服。
叶雨听听完后没说话,还点了点头,一旁快要跟不上三人的盛鸣扶着叶雨听的肩膀连忙凑过来。
“怎么了?”
叶雨听看着盛鸣,眼中还带着剩下的笑,不自主地又看了一眼池芸,此时女孩闷着脑袋,看上去一下子焉了。
“没事,就是想起一位故人。”
“谁啊?”夏黎下意识八卦起来,又被池芸轻轻扯了回来。
“夏黎,你什么事都要打听一下吗,不会暗恋听哥吧。”
盛鸣还是懒洋洋地插了句,夏黎从后面狠狠暴击了他的背。
“盛鸣你真的很欠揍。”
“够啦,夏黎。”池芸看着眼前两人你追我赶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你很关心他吗?”旁边一阵清清的声音离她更近了些,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
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头一颤。
猛然抬头才发现叶雨听不知不觉就走在了她身旁。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同学,不重新认识一下吗?”他的轻笑更明显了。
“我觉得有必要呀。”
“高一四班叶雨听,很高兴见到你。”
他调子顶着盛夏的慵懒,轻微的呼吸在她听来是无限心动的信号。
“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其实我不是故意不认识你的”这种话吗?
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就算要说,会显得更傻吧……
“同学,你好冷淡啊。”
“但我会对你热情一点的。”
叶雨听偏头看着她。
她对上他暖洋洋的视线。
“很高兴……”脑子一热,她没想到冒出来的话会顺着他的话说出口。
真的好傻啊。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认识你。”
她立马跑向夏黎身边。
叶雨听被落在后面,意味深长地哑笑,跟上几人的速度。
“夏天真长啊。”
-
后勤处在一幢宿舍楼旁的树荫下,里面很暗,潮湿得有些发闷。
池芸捧着校服到厕所换衣服。
隔间很热,不可抵挡的热浪灌进她的皮肤。
她扣上短袖领子最后一颗扣子,出了隔间朝厕所的小落地镜转了转身。白色底色在她身上也不衬得皮肤黑,亮眼的红色条纹显得她更有活力。
“天呐芸芸,你穿校服真的好好看。”夏黎在一旁感叹起来,忍不住往她身上靠了靠。
“你也很好看啦。”她另一只手提着装好了其他季节的校服的袋子,挽着夏黎的胳膊往外走。
后勤部门外,两个男生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女孩们过来。叶雨听低头握着手机,双指打着屏幕不知道在忙什么,细细的刘海丝垂下来,和低下的眉眼组合起来,显得很乖。身上的白底红印的校服倒被他穿得像秀场出来的,修长的身影倒影在土黄色的地上。
他是多少个女孩青涩的少女时代里耀眼的明珠。
池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好像是终于意识到她和叶雨听有了更近一层的关系。
是同班的同学啊。
几人刚到教学楼门口,叶雨听忽然被迎面走来的老余叫走了,三人便先回了教室。
班里人都还在操场上,毕竟领导讲话都很久。
这会儿第一节课已经迟到了,一个看上去是教语文的女老师坐在讲台边整理着讲义,时不时抬手看一下手腕上的表。
“这是教语文的魏老师,人挺好的,我们都叫她沁姐。”夏黎悄悄在她耳边提醒她。
“澜姐?”池芸好奇地又看了眼对面。
“嗯呢,叶沁澜。”夏黎推着她回座位,把挡眼睛的刘海往后撩,“咋啦?”
“没事。”她把校服薄外套拿出来习惯性穿上。
“你不热吗?”夏黎惊讶地虚指着。
池芸摇头笑笑,轻轻撇了眼教室空调:“我怕冷。”
“池芸,那个老余好像叫你。”叶雨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轻轻敲了敲池芸的桌子。
女孩本来背对着他,他那一敲,差点把她小命敲掉。
“什么?”她茫然地抬头,意识到对方是叶雨听时,已经晚了。
他噗嗤笑起来。
叶雨听你能别再笑了吗。
她尴尬张嘴:“啊,叫我吗?”
“对,叫你。”他故意拖着强调,扬了扬眉,示意她跟他走。
走廊外,光晕渲开在窗口的影子里,整个世界被铺上了夏天的绿色。
池芸迷糊地张望,面前的男孩忽然转过身面向她,出乎意料地停下脚步。
外面嗡嗡传来操场上音响的鸣叫把校园全然浣洗了一遍,黄绿的光从叶雨听身后毫不遮掩地射来,用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很真实,又很虚幻。
恍惚间,他们好像又回到那年的春天,那个很温暖,很神奇的仲春。
当时只道是寻常。
心很痛,不知是开始和他的脉搏共频而发觉的酸涩,还是真正面对他时无限的想念和埋怨。
“怎么不走了,不是老余叫我吗?”池芸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楼梯口,那里通往楼上四楼的老师办公室。
叶雨听转了转左手腕上的红细绳和黑色手表带,声音有些哑,微微垂头看着她。
“想跟你说清楚。”
池芸疑惑地看着他。
他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叹出来。
那双眼睛看着很是疲惫。
可她又控制不住去闻他身上的香气,是那种让人很想靠近的香气。
是她永恒的薄荷记忆。
“池芸,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他很小声地试探起来。
她可没想到叶雨听会这么问。
“没有啊”
叶雨听盯着她。
“当时我是被迫搬家到江芜的,和我爸妈。”
“没来得及跟你说,就莫名其妙把微信注销了,我当时可真的好傻。”
“对不起。”
这句话的语气,比从前温柔了百倍。
“我没有怪你,叶雨听。”
“真的没事,我都知道了。”
他没回答,扭头看见出操回来的大部队。
“我的新号加你了,记得同意。”
“你怎么记得我的微信?”
“你没换号啊。”
“对哦。”她打算结束对话了。
“先别走。”叶雨听扒住她的肩膀。
池芸瞬间僵了一下,像个玩偶转回来。
“这个拿好了。”
他从口袋里轻轻掏出一块淡黄色的糖块,亮晶晶的。
“柠檬味的。”
“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谢谢。”她回了一个温温的笑。
她的手心里热了起来。
柠檬的酸甜,薄荷的清凉,最后留在唇齿间的,不知痛楚,不知甜腻。
可即使这样,她也知足了。
夏天胜好,我和你。
回到教室,夏黎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点有效信息。
“老余说啥了?”
池芸朝叶雨听拥挤的背影看去,眼中的爱慕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温柔。
“他说,让我好好过每一天。”
有你在的夏天,胜似柠檬酸甜,又似薄荷清新。
夏季与我们的生命,曾是同一个质地。
/勒内·夏尔
*小改了一下!几个月之前写的文字居然如此幼稚!(我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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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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