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 29 镜舞青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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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步亦趋，只需看见一眼那满是诧异神色的水眸，心中早已波澜万分，然而月寒泉并未将这一切显露在脸上，转睛望向端坐而候的杨将军。
杨将军亦是朝着男子望去，不经察觉地微微颔首，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在此刻如潮汐涌上心头。犹记那一夜，自己收到密函之后便匆匆赶往宫中，见到蜷缩在裘被中的赵皇后之时，杨莫英再也掩饰不住一路上的忐忑，跪倒在床边。暖榻上的赵风棠早已面色煞白，乌紫的双唇微微颤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来，“杨将军，如今本宫能相信的只有你一人了。”
杨莫英见状大惊失色，也不顾赵皇后口中呢喃，只恣意起身要往屋外去，“皇后别急，臣这就给皇后传御医去。”
“不”，一声呼喊而后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从身后响起，赵风棠一只手拼了命地抓住杨莫英的胳膊，另一只手吃力地支撑起半边身子。
杨莫英慌忙转回身来，扶好赵皇后，眉头紧锁，悲从中来，“皇后这又是何苦呢，当初一早知道陈贵妃有害人之心，又何须一直忍耐至今呢。”
“再过一会皇上就会过来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请将军听本宫把话说完。御医已经救不了本宫了，若是能救，也用不着等到今日了，本宫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只求将军答应一件事，风棠才好安心的走。”
扶着已经瘦弱如柳的赵风棠，心中早已默然哽咽，没有言语，只得用力地点了点头。
赵皇后见状方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待本宫合了眼之后，请将军去后殿把我鸾儿送去祁山，襁褓中有一封信，山上之人看了信自会明白。”
“祁山？皇后可是指暮国祁山？”
“正是，将军放心，山上之人是风棠的故交，与暮国没有半点牵连，照眼下看来，鸾儿在宫中定是活不了了。”一声哀泣，口中殷红倏然流下，沾染在暖黄的裘被上怵目惊心。
一晃眼五年过去了，杨莫英一直不作声响地虚度时日，似乎如今的陈皇后也已近忘记了这个曾经和前皇后颇为亲密的人，当他第二次来祁山的时候，已经一晃十年过去了，远远地看着那渐渐长大的皇子，杨莫英觉得是时候告诉他这个真相了。可是造化弄人，任凭自己苦口劝诫，却并不能激起少年任何一丝恩怨之心，似乎是该怨恨那日淡然接下信函的白眉老人，为何世间会有这样一种人，来亦安之去亦安之，从来不理睬世间的恩怨情仇，似乎二殿下的身上已经能隐约看见那位老者的影子了，谁又回想到当年自己搏命救回的婴孩竟不愿为了自己母亲的恩仇离开这个与世相隔的深山，好在此时，眼前这个已是英姿挺拔的男子似乎已经想通了这一切。
“见过皇上，见过三殿下，见过三皇妃。”两人纷纷作礼。
楚铭旌仿佛并没看见周丞相一般，挑着眉细细地打量起他身后的男子，“这位公子便是周丞相和杨将军要朕见的人吧？还未认识是哪位俊杰？”
月寒泉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从怀中摸索而出一件闪亮之物，楚铭旌看向那摊在那手中的饰物，三瓣流光暖玉镶嵌在银坠之中，映着园中的阳光，熠熠流彩。纵览亭中，见着这样东西的时候，有两个人面色微变，一是暮卿吟，她对这个信物自是不会陌生，只是并没想到除了月寒泉交给自己的那一个以外竟然还有另一枚，而另一人，便是楚铭旌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由男子白皙地掌心移向那沉静的乌瞳，不可思议地凝视了半晌，方才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断肠草？”
“在下姓楚，母亲赐名无鸾。”月寒泉依旧稳稳地握着手中冰凉的银坠，一字一句，不急不忙地回答道。
楚铭旌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竭力克制眼中的诧异，怎能不诧异，二十年了，有谁能料到当年的婴孩不仅尚在人世，而且还这般活脱脱地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是，又何须那么诧异，方才男子走近之时，分明已经隐约看见那眉眼间暗藏的她的掠影，从月寒泉手中拿过那枚银坠，攥在指尖摩挲，仿佛还能感受到记忆里的温存，楚铭旌转脸看向杨将军，问道，“这么说来，你和周丞相一早便知道了？”
“回皇上，其实臣至始至终都知道二殿下的下落，赎臣之罪，直到今日才向陛下奏明此事。”
“朕不怪你，当年的事虽不说，可谁的心里不清楚呢，那么周丞相是如何牵连其中的？”
“回楚王，赵皇后与我也算是故交了，当年皇后故去，杨将军便将二皇子送予孟国，这么多年，二殿下一直都在我身边，也算有个照应。”
从月寒泉出现到现在，暮卿吟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她并不奇怪月寒泉可以如此淡然的视作与自己素不相识，也并不奇怪他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将身居祁山的往事一笔抹煞，毕竟周丞相亦或是孟国这个后盾怎么都要比飘摇暮国来的更令人可信，她只是还心存一丝希望，希望能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读懂这张脸庞的背后到底是什么，终究徒劳，猜不透当年苦苦哀求也不肯下山的他如今怎么会自己步入这皇宫朝野，或许权利，对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有诱惑的吧。也倦了，何苦一直不肯放手呢，或许现在这样的形同陌路才是本该有的结局。心中轻叹一口气，撇开亭中纷纷言语，抑或重逢的悲喜，只看下向亭外风光，朦朦胧胧，淹没在回忆中。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 29 镜舞青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