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鸾》尘渊

24、Chapter 24 一夜秋凉

　　只觉得透骨凉意侵袭周身，一点点蜷缩起四肢，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臂弯，头痛欲裂，挣扎在醒与梦之间不得解脱，是谁，是谁的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警觉地猛然醒来，只见眼前两个宫女半跪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试着扶起躺在门阶前的自己。
　　“皇妃醒了？”
　　卿吟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恍然已经过了一夜，自己依旧睡到在门前，看向宫女身后静静立着的楚无镜，睡眼朦胧间，已经搀扶着走入屋内，一夜秋风早就让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宫女利落地摆布开来，屏风帘幕，温水香韵，洗尽了一夜的入骨寒风，双足自花瓣浴池中踏出，又自外西走来三两宫女，礼毕奉上衣物为其更衣，一层洁白衬袍，一层雪缎华服，一层丝缎长衫，金丝佩戴，勾勒出琳琅纤腰，重重叠叠的纯白罗裙，犹如被海风撩起的海浪，又犹如皑皑云海，飘逸却不失华贵，宫女整理衣衫毕，便领着卿吟向屏风外的梳妆台前走去。
　　楚无镜此时早已在外厢候着，见暮卿吟面无神色地被两宫女牵引而至，倏然有些异样的情绪，眼前的这个女子本就该如此深居皇城身着华服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哪般倔强毅然要走自己的江湖路，这只是原本就属于她的角色，为何偏要百般逃离呢。
　　坐在梳妆台前，好似人偶一般被宫女摆弄着，一双玉雕月牙梳在及腰的长发间穿过，凌乱的发丝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抬起眼来，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一直在身后的楚无镜，淡淡开口道，“你和她何时相识的？”
　　“三年之前。”亦是看向铜镜中漠然的脸，美丽的不可方物却看不出一丝喜怒的神采。
　　“你爱她吗？”
　　“她爱我。”
　　“呵”，殷红的唇角微微地有一丝颤动，哑然而笑，“你都不懂什么是爱，又凭什么说她爱你。”
　　“我并不需要懂，我只知道我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听命于我，这就够了。”
　　“以前或许吧”，转过身来，定定地看向楚无镜的眼中，“人可以为了爱傻得不分黑白，但是爱也会有死的一天的。”
　　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玉肌黛眉，红唇微启，长发慵懒的挽起云髻，华美的白袍簇拥着的一张绝美的侧脸，一双秋眸冷冷地盯着自己，那一刻似乎有点明白这世间确是有可以伤人之物，心中叹然，怎么自己也会有想要闪躲的时刻了，“以后也不需要了，暮卿吟，看看镜中的自己，你这一生想要摆脱的，如今不都一一在你眼前，如果你真的那么勇敢，为何面对这一切还要故作安然地坐在我面前，任由摆布呢？”
　　“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杀不了你。”
　　“啪！”一声脆响，为皇妃一言而惊骇愣神的宫女掌心一颤，手中的青瓷胭脂倏然落地，只闻一声脆响方才像醒了神般地立马责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立即蹲下身去，匆匆地拾起满地瓷白殷红，双手被锋利的碎片割破，已是满手的鲜血依旧不敢停下指尖的动作，埋头朝地，生怕抬眼看见三皇子脸上的神情，心中恼然悔恨，岂料到今日被召来伺候数年未曾见过的三皇妃，却遇上如此一出惊心动魄，行事不周倒也罢，怕是别为此深宫是非丢了自己性命。
　　“起来吧，你们两先在殿外候着。”
　　“是！”听闻三皇子赦免，两宫女慌忙收拾凌乱的残局，躬身退去。
　　缓步走近，揽过眼下佳人肩头的青丝，拾起案上玉簪，照着铜镜小心翼翼地插入云髻，毅然望向那双星眸道，“既然杀不了我，就这样罢。随我去宣明殿，今日有你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