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鸾》尘渊

16、Chapter 16 关心无用

　　“门主。”天色未亮，剑影剑痕便叩响窗扇，悄声唤道。
　　“进屋说。”闻声匆匆而起，披上一件晨袍，打开门来。
　　“启禀门主，直至听闻逍遥门出事以来属下一直严守楚国皇宫，三皇子殿中依旧无人。”
　　“这些年了，倒是隐藏得比我还要严实，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个三皇子的真实面目了。”
　　“可是和那个鲁将军有关？”
　　“此事以后和你们解释，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暮国宫中有消息来，三皇子将会在二十日内有所行动，看来除了剑舞，他的目标也是时候真正转向我了。你们二人接下来的十日守在祁山北的与涵关，若是看见月寒泉，不接任何代价，格杀勿论。”
　　“月寒泉？”剑影剑痕面面相觑，看着门主面色死寂，眼中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坚毅，即便有万千个疑问也不敢再为商榷了，没有料到这次这么慌忙的召集自己竟然是为了同门主素来亲密的月寒泉，只应一声“是”，便速速退出屋外不作久留。
　　紧了紧晨袍的领口，熄灭彻夜燃着的烛火，推开门扇，望向天际，即便是仲夏的黎明，风里的瑟瑟寒意还是这么肆意，不记得从何时起，记忆中祁山的恬静变成了夹杂着愁意的清冷，不知是谁改变了这个曾经的世外田源。步步亦趋，走过那个属于他的庭院，亭中那把古琴的琴弦上还凝着几滴晨露，走过那个曾经和他无数次习武的竹园，看过那片叶叶如锋的劲竹，直到走至师父的居室前，想要推开门来，像从前那个不守规矩的孩童嬉笑着叨扰师父的清梦，却又没有勇气，害怕面对那双似乎能看透天下的眼睛。
　　“是卿吟吗？”
　　屋内应时响起一声略带倦意的呼唤，一双手抬起又收回，犹豫再三推门而入，看向屋内，不染尘正和衣侧躺在前室的卧榻。
　　“师父，这么早。”
　　直起身来，坐在榻边，“早？为师可是一夜没睡啊，从昨晚就等着你呢，未料到要这么久才肯来见师父。”
　　“师父。”不知为何，看着不染尘带着疲惫却依旧含笑的眉目，心中被压抑的伤痛瞬间失守，因为不管用再冷漠淡然的伪装在他的眼前都不过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坐过来些，给为师沏壶茶，我们师徒俩来好好聊聊。”
　　“他走了？”
　　“怎么反倒问起为师了，难道不是你把他赶走的？”
　　“师父是怨我吗？若非他自己不敢面对，怎会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呢。”
　　“对亦是，错亦是，对在他确是不敢面对，错在让他不敢面对的不正是你吗？所以，为师说是你赶走了他也并没有什么错。”
　　“我做不到”，习武明理，听音作画，样样手到擒来，却学不来师父这颗坚如磐石的心，“我做不到像师父那般，就像当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选择了有去改变，那是因为我无法就这么放任命运牵绊住我的脚步，如今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依旧做不到熟视无睹，甘愿被他一天天继续欺骗，只会让他毁了我的现在。”
　　“卿吟，为师其实知道很多事，明明可以告诉你一切事实为何却选择不言呢？道曰‘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物竟天择，有时候愈是倾心挣脱，反倒沉得愈深，当年师祖赐我字号无尘子便是寓意如此，夫唯弗居，是以不去，如果不沾染分毫，又怎会害怕失去什么。”
　　“道理卿吟明白，只是生而如此，做不到不动心不关心，为何命运要这般待我，要让我在乎的人都欺骗我，为何不给我一个放弃的机会，要在我还未学会走步之时便推我入悬崖，逼我展翼。”
　　“天道无常，未是你我能料，事已至此，为师此番言语听进也好听不进也罢，就算作临别之言吧，眼下行事为师相信你自有分寸，倒无须多虑了。”
　　“师父，看来你早就等着卿吟来道别了。”
　　挥手起身，向里屋走去，“去吧去吧，你们都走了，老夫才好安心就寝啊！”
　　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起身离去，该来的早晚要来，该走的早晚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