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蔷薇爱的搅拌》邱莹莹

103、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雨幕里的心跳

　　立秋的第一场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咖啡馆的玻璃上，噼啪作响，把傍晚的天色浇成一片模糊的灰蓝。邱莹莹正踮脚够顶层货架的咖啡豆，忽然听见“哗啦”一声，抬头就看见金在中撞开玻璃门冲进来，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发梢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手里却高高举着个油纸包，声音带着喘：“莹莹！你念叨了三天的栗子饼，热乎的！”

　　油纸包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打开时还冒着白汽，甜香混着他身上的雨水味漫开来。邱莹莹赶紧抽了堆纸巾往他身上塞，指尖触到他冰凉的T恤时，心里一紧：“疯了吗？这么大雨还去买！”

　　“你昨天说想吃嘛。”金在中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老板说最后一炉，再晚就没了。”他拿起一块递到邱莹莹嘴边，自己先咬了一小口，眼睛亮晶晶地等着评价，“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那家好吃？”

　　邱莹莹咬下一块，栗子泥的绵甜混着黄油香在舌尖化开，刚想说“烫”，就见金在中忽然打了个喷嚏，打得整个人都晃了晃。她没忍住笑，拉着他往洗手间走：“先去冲热水澡，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金在中被她拽着走，还不忘回头喊：“饼你先帮我留两块！”

　　刚把金在中推进浴室，门口的风铃又叮铃作响。安七炫站在雨幕里，黑色的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他抖了抖伞上的水，手里的保温桶在灯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声音隔着雨雾传来，带着惯有的温和：“阿姨熬了姜汤，趁热喝。”

　　邱莹莹接过保温桶，触手温热，打开时一股辛辣的暖意扑面而来。“谢谢安前辈，也谢谢阿姨。”她低头舀了一勺，姜味混着红糖的甜，辣得舌尖发麻，却从喉咙暖到胃里，“您要不要也来一碗？”

　　安七炫摇摇头，目光扫过吧台上的栗子饼，又落在浴室门的方向，声音轻得像雨丝：“他逞能，你别惯着。”话虽这么说，却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条干净毛巾，“等下给他擦头发，别用浴室那条，潮。”

　　邱莹莹看着他指尖捏着毛巾的弧度，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她被困在地铁站，就是这双手撑着伞来接她。伞面永远往她这边歪，自己半边肩膀全湿透了，却只淡淡说“风大，伞不稳”。

　　浴室里传来金在中的嚎叫：“莹莹！我没拿换的衣服！”

　　安七炫从帆布包底层抽出件折叠整齐的T恤和运动裤，递过去时邱莹莹才发现，是和他身上那件同款不同色的浅灰色，标签都没拆。“新的，他能穿。”

　　邱莹莹刚接过，金在中就裹着浴巾冲出来抢：“我的！”水珠甩了邱莹莹一脸，他却只顾着把衣服往身上套，套到一半忽然停住，指着安七炫，“你怎么总备着我的尺码？是不是暗恋我？”

　　安七炫正在擦吧台的水渍，闻言动作一顿，抹布上的水滴滴在台面上，他没回头，声音却听不出情绪：“阿姨买错了，扔了可惜。”

　　“切，借口。”金在中套好衣服，头发上的水珠甩到邱莹莹颈窝里，痒得她缩脖子，他却笑得得意，“莹莹你看，他就是口是心非。”

　　邱莹莹正想反驳，手机忽然震动，是医院的短信提醒——外婆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有几项指标异常。她指尖一凉，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刚才喝姜汤暖起来的身子瞬间又冷了下去。

　　“怎么了？”安七炫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放下抹布走过来，目光落在她发白的脸上，“哪里不舒服？”

　　金在中也收了笑，凑过来看她的手机屏幕，眉头立刻皱起来：“指标异常？要不要紧？我现在就开车去医院问医生！”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

　　“等等。”安七炫按住他的肩膀，视线在短信内容上快速扫过，“只是初步筛查，不一定有问题。我认识体检中心的张医生，我先打电话问问情况，别慌。”他拿出手机拨号时，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邱莹莹的手背，像在传递某种无声的安抚。

　　电话接通后，安七炫的声音格外沉稳，条理清晰地询问各项指标的参考范围，偶尔点头应着“好”“麻烦您了”，挂了电话才转向邱莹莹，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三分：“张医生说几项异常指标都在临界值，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让下周一再去复查，不用太担心。”

　　邱莹莹长长舒了口气，眼眶却有点发热：“吓死我了……”

　　“哭什么。”金在中笨拙地拍她后背，力道没轻没重，“有我们呢！下周一我陪你去复查，谁敢给你脸色看，我揍他！”

　　安七炫瞪了他一眼：“别添乱。”转头对邱莹莹说，“我已经约了张医生，周一上午九点，我去接你。”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小的笔记本，写下一串号码，“这是张医生的私人电话，有问题随时打，别怕麻烦。”

　　雨还在下，敲得玻璃窗嗡嗡响。邱莹莹看着吧台上的栗子饼和姜汤，看着金在中急得团团转的样子，看着安七炫低头写号码时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那点慌乱被什么东西稳稳托住了。

　　金在中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我给外婆买了那个进口的护膝，上次她不是说膝盖疼吗？我放车上了，现在去拿！”说着抓起伞就要冲进雨里。

　　“雨太大了！”邱莹莹想拉住他，却被安七炫按住手。

　　“让他去。”安七炫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藏着纵容，“他不做点什么，会一直惦记。”他转身给邱莹莹续了杯姜汤，“再喝点，暖暖。”

　　邱莹莹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金在中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忽然问：“安前辈，你是不是……总这样？”

　　“怎样？”安七炫正在擦杯子，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什么都替我们想到，自己却不说。”邱莹莹的声音很轻，“就像上次我感冒，你把药放在我抽屉里，却说是药店搞活动送的；上次金在中跟人打架，也是你悄悄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还不让他知道。”

　　安七炫的动作顿了顿，杯口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都是小事。”

　　“才不是小事。”邱莹莹看着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雨声似乎突然变小了，空气里只剩下姜汤的辛辣和栗子饼的甜香。安七炫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门口的响动打断。

　　金在中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个礼盒，脸上却笑得灿烂：“护膝拿来了！你看这包装，是不是特好看？外婆肯定喜欢！”他把礼盒往邱莹莹怀里一塞，自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却还嘴硬，“这点雨算什么，我壮着呢！”

　　邱莹莹看着他滴水的发梢和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觉得眼眶更热了。她把礼盒放在一边，转身去拿吹风机：“过来，吹头发，不然真要感冒了。”

　　金在中乖乖坐到椅子上，任邱莹莹的指尖穿过他的发间，暖风呼呼地吹着，他忽然哼起不成调的歌，声音含糊却快乐。

　　安七炫默默收拾好吧台，又去厨房煮了锅红糖姜茶，盛在两个杯子里，一杯放在金在中手边，一杯放在邱莹莹手边，自己则拿起伞：“我先回去了，周一早上七点来接你。”

　　“安前辈，等等！”邱莹莹喊住他，从消毒柜里拿了把新伞递过去，“这把大，你用这个。”

　　安七炫接过伞，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看着她被暖风吹得微红的脸颊，忽然说：“别担心，外婆会没事的。”

　　金在中从吹风机的噪音里抬起头：“安七炫你等等！我跟你一块走，正好顺路！”他跳起来，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跑，经过安七炫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单独跟莹莹待着，门儿都没有。”

　　安七炫没理他，只是回头看了邱莹莹一眼，目光里带着说不清的温柔，然后转身走进雨里。金在中的声音隔着雨幕传回来：“莹莹晚安！周一见！”

　　邱莹莹站在门口，看着两把伞在雨里渐行渐远，一把是张扬的黑色，一把是沉稳的藏蓝，像两道并肩而行的影子。雨还在下，但她心里那点不安，已经被栗子饼的甜、姜汤的暖，还有那两个吵吵闹闹却总在身边的人，填得满满的。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护膝礼盒，又看了看吧台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姜茶，忽然笑了。或许喜欢从来都不是选择题，就像这雨天里的暖意，是金在中冒雨买来的栗子饼，也是安七炫默默备好的姜汤，少了哪一样，都不够完整。

　　雨幕里，安七炫的伞又悄悄往金在中那边歪了些，金在中叽叽喳喳地说着下周要带邱莹莹去新开的游乐场，安七炫偶尔应一声，嘴角却噙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雨水落在伞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像在为这没说出口的心意，轻轻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