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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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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凤璋之事以后,京中大小官员俱是战战兢兢地说话行事,深怕一个差池就惹怒天颜。凤凌云为了避免朝中发生大的动荡,关于凤璋的亲信,并未受到太多的牵连。事实上,凤璋真正的亲信又有几人?
日子稍稍平定些后,朝中又现看似小事的大事,大皇女齐王自请前往封地!
那天早朝,凤琀递上奏折,凤凌云只淡淡地说了声“准奏”,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要知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凤璋一事中,齐王居功至伟。难道是齐王陷害恭王,或就只是陛下后悔严惩恭王,又或者是陛下为了敬王或平王?这让众臣不禁要更大胆地揣测上意,揣测风云变化。
城门外,来为齐王送行的人寥寥可数。看着那骏马绝尘而去,再望不到任何影迹时,霍晨月才轻轻推了推略显失魂落魄的初一。
初一幽幽说道:“刚刚大姐对我说,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的人多是身不由己之事。四妹,这次大姐心甘情愿替你顶了这个恶名。”
“初一?”霍晨月看着她,不禁更是担心了。
“在臣下中,有不少人都在谈论猜测是大姐设计了三姐。”
“初一,你大姐很坦然,她连一点责怪你的意思都没有。”
“就因为这样,我才恼我自己,大姐是存心让我自责。”
“初一,你后悔了么?”
“不,我不后悔。”初一的眼中又闪现出坚定的光泽。“在这盘棋上,我落子无悔。”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霍晨月轻轻叹着气,依偎在她身边。
送走凤琀后,初一就带着霍晨月来到了敬王府。她知道自己这些天未踏进此处,她这位善良又脆弱的二姐已经等她等得心急如焚了。
陆可人将霍晨月带到一边去闲话家常,让初一和凤玮单独相谈。
凤玮的眉眼间一直挂着一抹浓浓的忧愁。“四妹,那天晚上你要走了我的手谕,可是禁卫军并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总统领换上了原本是凤璋亲信的孙德,你想怎么跟我解释?”
“郑州和亳州的驻军进扎到京城三十余里外,而禁卫军总统领却一无所知,她明显失职。孙德举报有功,将功赎罪,理应奖赏。这些都是母皇的命令,二姐这样问我,是何意?”
凤玮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满脸无辜,便说道:“四妹,二姐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知道,这禁卫军总统领本是陆可晖,她是可人的大姐,现在被降为近卫营统领,我也有些为难。她还说是你派人拿着我的手谕,让她装聋作哑。”
“我是让人去找她了,可没说让她装聋作哑,是叫她把握时机。”初一摆出一副“是她自己不会把握时机,是她的错”的神情。
凤玮不禁瞪着她,眼中带着几分怒色。
初一继续说道:“二姐,你要是也责怪我就尽管责怪我好了,反正大姐也离开京城了。大姐嘴上虽说没怪我,可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怨着我的。”说着,初一竟突然像个孩子般放声恸哭了起来。
凤玮眼底的厉色瞬间消散了,只柔声叹道:“别哭了,二姐也没怪你。我写那手谕给你,就代表着我任你自主行事了。”
“真的?”初一眨巴着眼睛。“二姐不怪我就好。”
“四妹,我们姐妹一共五人,五妹自小因为缺陷而被养在深宫。大姐志在疆场,我也只愿与你姐夫执手偕老,就你和三妹有意于那个位子。”
“二姐?”初一怔怔地看着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姐姐竟也会对她说这种话。
“你听我把话说完。”凤玮和她对视着,“如今三妹已身处三木之下,贤君有那丑事,她更加翻身无望了。这天下,几乎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二姐不盼别的,只希望你能善待宗亲和百姓,将来更不要妄开杀戮。”
“二姐觉得我是那种残暴之人?”初一的眼中不禁蒙上了一层迷雾。
凤玮轻轻摇摇头,说道:“二姐是担心你会有一天陷在权力的漩涡里不能自拔,更担心你心里的那股子仇恨。”
初一微微一怔,眼中的错愕毫不掩饰地闪现。凤玮继续说道:“四妹,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从小就注意到你常常一个人发呆,时而显得很伤心,时而又很痛恨,露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一开始我不明白,直到贤君去世后,你几乎把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小岚的身上,那个时候你才仅仅五岁。”
“这么说,二姐你也已经知道了。”初一的声音很轻,也很冷淡。
凤玮微微颔首:“后来我常常悄悄跟在你身后,有一次你对着尚是婴儿的小岚诉说着实情。我当时可真被你那话吓到了,后来又有一次听到了父后和外公的谈话,我才明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四妹,二姐知道是父后和叶家对不起你,但这些年也是父后在养你,你千万不要伤害他。”
初一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害死了我生父!”
“四妹!咳咳咳!”凤玮突然不停地咳嗽了起来。初一学着陆可人那样为她倒水轻拍后背,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白色的帕子,她的二姐咳出了血。
“四妹,就当是二姐求你了,不要伤害父后和叶家。”刚刚咳嗽不止的凤玮此刻仍是气喘吁吁的,脸色也越发的惨白。
“二姐,你都病成这样了,这些事就别管了。”初一只是心疼她。
“你不答应我,我如何能安心养病?”
初一在她坚决的眸中看到了自己挣扎的神色,看着一脸病容的姐姐,又想起了刚刚远离京城的另一位姐姐,她终是于心不忍地点头同意。“请二姐安心养病,只要父后不再逼我,我会让他颐养天年,安享尊华。叶家的其他人也只要他们能够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我也能保证不动他们。”
“这就好。”凤玮欣慰地颔首,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四妹,谢谢你。”
初一心中却是极苦,她虽如此答应了,但不甘心哪!只是,为了她的二姐,她现在只能先如此答应了她。她会努力既往不咎,保证不去主动动他们,但他们若来惹她,她就不能做任何保证了。
凤玮也听出了她的话外弦音,当下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她父后挑明了说清楚,她相信她的父后能和四妹相安无事地好好相处。
从敬王府离开后,初一眉宇间的那抹忧愁比之为凤琀送别那会儿更多了。
霍晨月紧紧地依偎在她身边,十指相扣,他无声地安慰着她,鼓励着她。初一握着他的手,只觉得温暖从手掌缓缓流入心田,她还有他在身边……
翌日,众臣们再次大吃一惊。许久未曾露面的二皇女敬王凤玮上朝了。
凤玮苍白的脸色仍是一副病态,看得初一心忧不已。凤玮却是对她温和地笑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凤凌云看着这久病未愈的嫡女,眼中一片柔和之色。“玮儿,你的病尚未痊愈,怎么来上朝了?快些回府休息,好好养病。”
凤玮却不慌不忙地作了一个揖,说道:“母皇,儿臣今次前来上朝,是想当着众大臣的面向母皇恳请一件事。”
凤凌云愣了片刻,道:“你说吧。”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这病久治不愈,实是愧对母皇和父后。儿臣听说江南山水养人,景色怡人,恳请母皇批准,让儿臣携眷前往江南细心养病。”
“你要去江南?离开京城?”凤凌云震惊无比,甚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不孝女请母皇恩准。”
看着这对母女,众臣只能讷讷立于一旁,静观其变。
初一也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却是痛色分明。
“珏儿,你二皇姐要去江南,你的意思呢?”凤凌云突然朝初一问道。
“回母皇,儿臣愿陪二皇姐一同前往江南。”
“胡闹!”凤凌云顿时怒喝,“你玮儿是去江南养病,你跟着去做什么?!”
“儿臣去给二皇姐作伴!”
凤玮欣慰地说道:“四皇妹的心意,二姐心领了。不过你不要胡闹,我是去养病,再者还有你姐夫陪着呢。你要是硬跟着去,只怕你姐夫就第一个不答应。”
初一不由地呵呵轻笑:“我差点把我那二姐夫给忘了,他从来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二皇姐,你何时启程,我去给你践行。”
“我明早就走。”
众臣不禁心惊不已,幡然醒悟,这姐妹俩是在一唱一和着演戏。再看凤凌云的脸色,也已经恢复常色,只是定睛望着这两个女儿。
凤凌云叹道:“玮儿,朕准了。”而后,她又朝左右说道:“拟旨,敬王往江南休养,沿途官员悉心照料,但不得惊扰。”
这一回,谁人都能看清,皇女之争几乎已经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