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声（女尊）》玉宛零

18、第 18 章

　　尚隆宫是未出阁皇子的寝宫，也常被人唤作皇子宫。自开国立朝以来，皇子们年满八岁后，就不但要开始进行专门的学业，而且还要离开父亲住进尚隆宫。即使是皇女，也理应为了避嫌而不独入。

　　初一独自在尚隆宫外不停地徘徊着，她倒不是因为避嫌的问题，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凤岚，心中仍在责怪自己让这宝贝弟弟如此伤心。

　　直到有一名侍从从尚隆宫内走出来对她说道：“参加平王殿下，十皇子请王爷进去喝杯茶。”

　　“好。”初一不禁喜上眉梢，乐呵呵的模样倒有些像讨得主人欢心的小狗。这不禁惹来一众侍从侍卫的窃笑，让大家再次看到了平王对十皇子的宠爱。

　　“小岚！小岚！”人未至，声先至，急切的声音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你瞎嚷嚷什么，瞧你这样子，哪还有点王爷的样子？”凤岚怒视着大踏步走进来的人，不停地数落着。

　　初一讪讪地摸摸鼻子，也不生气，只讨好地点头哈腰。

　　凤岚气已消大半，怨道：“你回京都已经好几天了，也时常进宫，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会把我当弟弟了。”说着说着，凤岚就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举起粉拳就直往初一身上一拳拳锤着。

　　初一任由他哭闹着，也知他早已气消，拍着肩膀哄着他。“不哭了，我这些天不来看你，是因为我怕你还没气消，刚才我也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那天，你突然负气而去，我都快担心死了，就怕你一气便不再认我这个姐姐了。”

　　凤岚接过凤惜递过来的手帕擦干眼泪，心情舒适了许多。

　　初一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人，看穿着打扮应是皇子，再看年龄便猜到是谁了。“这是九弟吧？许久未见，竟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凤惜见过殿下。”凤惜盈盈一拜。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九弟不必如此多礼，就和小岚一样唤我四姐吧。”

　　“这……”凤惜犹豫着。

　　凤岚忙接着说道：“九哥，四姐很随和，在她面前不用有那么多规矩。”

　　凤惜推搪不过，只得轻唤了声：“四皇姐。”

　　初一看着这个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弟弟，眼中是极为欣赏的。模样俊俏且不论，更是举止大方得体，她这个宝贝弟弟跟他简直是没得比。初一看着上蹿下跳的凤岚，失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得怨自己把他宠坏了。

　　凤惜看着他们，心中也是极为羡慕的，这样的姐弟亲情是他期盼已久的。

　　凤岚乐呵呵地拉着凤惜的手说：“九哥，你现在相信了吧，四姐和其他皇姐不一样，她可随和了，待人也好……”

　　他又不停地道起了初一的好，初一只是宠溺地看着他。凤惜也含笑望着他，心中却道：小岚，你还看不出来么？你的四姐，她只是待你一个弟弟如此好。

　　初一见凤岚这般开心地笑着，也看到他在这尚隆宫中还有人能相伴说话，便也就放心多了。“小岚，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来看你。”

　　“这么快就走？才来了一会儿。”凤岚颦着眉头，分明是不舍。

　　初一亲昵地为他顺了顺耳边的碎发，柔声说道：“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这些天比较忙。你在这里正好还有九弟给你作伴，得空了我带些好玩的礼物来给你们两个，今天真的得回去了。”

　　“好吧，我知道你忙，那你就回去吧。”凤岚不情不愿地说道。

　　凤惜在一旁劝道：“小岚，四皇姐是有公务要处理，再者她也不能一直待在尚隆宫吧，你这不还有我陪着么？”

　　凤岚撅嘴小嘴，露出一副撒娇的模样。“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九哥陪着呢。我要是不让你走，就又变成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初一舒心地笑着，几乎每次看到这宝贝弟弟之后所有的烦闷心情都会消失。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感谢已逝的生父，谢谢他不但把她生了下来，而且还送给了她这么一个开心果弟弟。

　　回到府里以后，初一便着人即刻迅速暗查凤惜大大小小的事情了。不查清楚，她怎能放心让其跟她的宝贝弟弟走得那么近？更何况，他还是淑君林怡然之子，和凤璋同父所出！

　　初一把见到凤岚的事情告诉了霍晨月，霍晨月听到他安然在宫中后也是欣喜无比，直说想见他。初一含笑点头说她会安排。

　　翌日，初一就将霍晨月带至宫中，两人先在栖凤宫外跪了许久，见叶常青没有心软的迹象，初一才心疼地拉起霍晨月，带他直往尚隆宫。

　　“初一，凤后是不是因为我才跟你生气的，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霍晨月心中甚是担忧，关于叶常青的事情初一只字未提，他却听到了一些风声。

　　“别担心，我不是说过么，一切有我呢。”初一只是柔声宽慰。

　　直到来到尚隆宫门外，霍晨月的眉眼间的那抹忧虑之色才逐渐消散。

　　侍卫们见到初一连忙行礼：“参见平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平王夫！”初一有些动怒。

　　“参见平王夫，王夫金安！”侍卫们被她的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诚惶诚恐，连忙向霍晨月行礼。

　　霍晨月不禁嗔怪她：“你怎么又乱发脾气了？我都没生气呢。”他当然知道，她是在为他动怒，还有刚才在栖凤宫外为了他的长跪。

　　初一把声音放得平和了些：“进去向十皇子禀报一声，就说平王夫来访。”

　　“是。”一名侍卫连忙入内禀报。

　　霍晨月讶异地看着她：“初一，你不进去么？”

　　“我要去见母皇，你和小岚好好叙叙，出宫的时候我来接你。”

　　御书房内，凤凌云正批阅着奏章，眉头紧锁。看到初一时，便立即屏退左右，而后径直问道：“你这次重整六部，是不是动静过于大了些？”

　　初一不疾不徐道：“回母皇话，儿臣自认为恰到好处。”

　　凤凌云示意她看案上的一大叠奏折，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奏折全都是在弹劾你，说你任人唯亲，分明是搅乱朝堂。”

　　初一忍不住一声冷笑，说道：“敢问母皇，这弹劾之人可尽都是些被儿臣有所贬谪之人？这样的人所说的话，不就只是片面之词？他们能力不足，儿臣没有直接罢黜他们，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凤凌云注视着她，一双眼眸如鹰眼。“这么说，你倒挺自信的。”

　　“儿臣敢保证，此次重整六部不带任何私心。”

　　凤凌云突地一声冷笑，和初一刚才的笑容如出一辙。“朕还不至于老糊涂了。你有没有私心，朕还能看得出来。”

　　初一反问：“母皇既知儿臣确有私心，却仍放手让儿臣大刀阔斧地重整六部，母皇的私心也是昭然若揭。”

　　凤凌云一声轻哼，道：“这么说，你已经把事情看得很透彻了？”

　　初一和她对视着，眼中是毫不示弱的倔强和决绝。“回母皇话，该知道的事情，儿臣都已经知道了。”

　　这一次，凤凌云的身躯止不住地轻颤着，连声音也带着颤抖。“是么？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你现在想怎么做呢？”

　　“我想怎么做，那就要看母皇的心思了。”初一云淡风轻地说道，好似她在说的只是一件极为寻常的普通事情，殊不知她是在拿江山社稷和身家性命说事。

　　此刻，凤凌云突然觉得自己真败给这个女儿了。或许，自她出世起，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已经注定要输了。不过，输给他们的女儿，她也心甘情愿。这就是她的心思，决定逼她回京时，她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思。

　　六部重整，百官调动，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所有弹劾反对的折子，一律驳回并降三级处置。顿时，这些官员中不死心者继续上折子集体罢官，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女皇退让，谁知凤凌云却一一应允了。

　　平王府，被罢免的官员们低头恳求，人人自危。初一心中冷笑，嘴上宽慰着她们，保证为她们请女皇收回成命，这些官员才千恩万谢着离去。

　　霍衍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说道：“王爷这招可真妙。今后，可再也没有人敢和您作对了。”

　　“衍玉真这么看？”初一用手撑起脑袋望着她。

　　“文武百官是不敢，可不代表其他人不敢。王爷若是如此，有人怕是越坐不住，要落入您设的陷阱里了。”霍衍玉意有所指地说道，“王爷既借机丰满羽翼和树立威信，又把某些人引向绝路，这一举可谓一石二鸟，卑职佩服。”

　　初一呵呵笑道：“知我者，衍玉也。”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们一张张惊讶非常的面孔了，一定会很有趣吧。

　　每次看到露出这般笑容的平王时，霍衍玉便暗自庆幸选择了跟随她，为她效命，否则她该担心自己不知何时就身陷囹圄甚至身首异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