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笔下男主他爹想泡你》赤木辛

2、驻颜迷局，青衫药香

　　第二天，殿内的宫灯已经换了新的灯芯，明晃晃地悬在头顶，把雕花木梁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幅拓印的水墨画。

　　萧溯侧躺着，盯着帐顶绣的云纹发呆。腰侧的钝痛减轻了些，大概是那碗凝神汤起了作用，但浑身的僵硬感还在，尤其是脖颈，转动时能听见骨头摩擦的“咯吱”声——这具身体的衰老，比他想象中更彻底。

　　“父亲，您醒了？”墨尘端着个食盒走进来，月白道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苏医师留下的丹药放在窗边了，说是辰时服用效果最好。”

　　萧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台上放着个青瓷小瓶，瓶身上刻着细密的缠枝纹，看着倒像个艺术品。他没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经过昨天的冲击，他已经勉强接受了“自己是墨渊”这个设定。作为萧氏集团的总裁，他最擅长的就是在混乱中找到秩序——既然穿成了青云掌门，那就先把这个身份稳住，再图后续。

　　至于沈凌……或者说，苏妄。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头。昨天在大殿匆匆一瞥，他没能细看对方的反应。那句“墨掌门”听着客气疏离，和现实里沈凌跟他说话时的语气几乎没差，可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困惑，又让他忍不住多想。

　　他到底是不是沈凌？如果是，他也记得现实里的事吗？

　　“父亲，您在想什么？”墨尘把一碗清粥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粥面上浮着几粒枸杞，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从昨天起您就怪怪的，是不是走火入魔伤了神识？要不……我再去请苏医师来看看？”
　　“不必。”萧溯立刻打断他，声音还是那副苍老沙哑的调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点小伤，不碍事。”

　　他可不想再以这副尊容见“沈凌”。光是想象对方用看长辈的眼神打量自己，他就觉得胸口发闷。
　　墨尘被他的语气弄得一愣，随即低下头：“是，父亲。”

　　萧溯看着他乖顺的样子，心里有点复杂。这孩子是书里的男主，按剧情会成为修仙界的传奇，可现在看着，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眼里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对“父亲”充满了依赖。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萧溯掀开被子坐起来，动作还有些迟缓。

　　墨尘应了声，临走前又叮嘱：“丹药记得吃，苏医师说这药能稳固灵力，对您恢复有好处。”

　　提到苏妄，萧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看着墨尘带上门，才起身走到窗边，拿起那个青瓷瓶。

　　拔开塞子，一股清苦的药味飘出来，带着点草木的腥气。里面躺着三粒通体莹白的药丸，大小均匀，表面光滑，看着确实像那么回事。

　　萧溯捏起一粒，对着光看了看。作为现代人，他对这种“丹药”天然存疑，但想到这是“沈凌”配的，又鬼使神差地放进了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原本僵硬的身体竟轻快了不少，连头脑都清明了些。

　　“有点东西。”他低声自语。不管苏妄是不是沈凌，这神医的本事倒是没掺假。

　　他走到铜镜前，再次打量镜中的老者。白发，皱纹，佝偻的背……这副样子，别说追人了，怕是站在沈凌面前，对方都认不出他是萧溯。

　　必须变年轻。
　　这个念头再次清晰地冒出来，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他萧溯这辈子，还没因为“面子”问题这么挫败过。

　　当天下午，萧溯以“整理典籍”为由，把自己关进了青云派的藏经阁。
　　藏经阁在青云山的后山，是座七层的木楼，飞檐翘角，掩映在苍翠的松柏之间。楼里的典籍按“功法”“丹方”“妖兽”“秘境”等类别分类，由三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看守，等闲弟子不得入内。

　　萧溯亮出掌门令牌，看守的长老们虽有些诧异（原主墨渊从来没有来过藏经阁，想要什么书一般都是叫人来取的）但还是恭敬地放行。

　　一踏入阁内，萧溯就被扑面而来的书卷气淹没了。书架从地面一直顶到阁顶，上面摆满了线装书和竹简，有些书页已经泛黄发脆，透着岁月的沉淀。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防虫药草的混合气味，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驻颜……驻颜……”萧溯一边走，一边扫过书架上的标签。他需要的不是什么绝世武功，而是能让这具身体变年轻的方法。
　　他在“杂录”区找到了几本相关的典籍。一本叫《草木驻颜方》，里面记载了用各种灵草调制面膜的方法，看着像古代的护肤品说明书；另一本《洗髓易筋经》，听起来很厉害，翻开一看，竟是教人重塑筋骨的，过程描述得极其痛苦，还标注了“十死无生”的字样；最离谱的是一本《返老还童诀》，封皮都快掉了，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后人仿写的，开篇就写“欲练此功，必先……”

　　萧溯皱着眉合上书。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本禁术。

　　他耐着性子继续找，终于在一本名为《修仙界异闻录》的厚书里，看到了关于“驻颜”的记载。书中说，修仙者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可自行调节容貌，保持青年或中年的模样，如青云派的几位长老，看似苍老，实则都已活了数百年，只是懒得维持年轻样貌。

　　“原来如此。”萧溯摸了摸下巴上的皱纹。这么说，只要修为够了，变年轻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原主墨渊的修为不低啊，记忆里显示他已是化神期，在整个修仙界都排得上号，怎么会是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他继续往下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行小字：“化神期修士若心境受损，灵力郁结，或致容貌衰败，形同老朽。”
　　心境受损？

　　萧溯想起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里，原主似乎在几十年前经历过一场大战，失去了一位挚友，之后性情就变得愈发淡漠孤僻。难道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简单了——要么提升修为，要么解开心境的结。

　　提升修为非一日之功，解开心境的结更是虚无缥缈。萧溯揉了揉眉心，觉得还是得找个立竿见影的法子。

　　他把那本《草木驻颜方》揣进怀里，又挑了几本关于灵草和丹药的典籍，打算先从“外敷”开始试试。总裁的思维告诉他，多管齐下，总能找到突破口。

　　离开藏经阁时，夕阳正把天边染成金红色，山间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卷起他宽大的道袍下摆。萧溯站在石阶上，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昨天，他还在为一个亿的合同和沈凌唇枪舌剑；今天，他却站在一座修仙门派的后山，琢磨着怎么用灵草做面膜。

　　“掌门。”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萧溯的身体瞬间僵住，这个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苏妄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青衫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手里提着个竹编的药篮，里面装着些带着泥土的草药。夕阳的金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那张和沈凌一模一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亮，像淬了光的黑曜石。

　　“苏医师。”萧溯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威严的长辈，“这么晚了还在采药？”

　　“嗯，后山的‘凝露草’只有这个时辰才会吐露汁液。”苏妄晃了晃手里的药篮，目光落在萧溯怀里的书上，“掌门这是……去了藏经阁？”

　　“随便看看。”萧溯下意识地把书往怀里紧了紧。他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研究驻颜术，太丢人了。

　　苏妄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掌门的气色比上午好多了，看来丹药起效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若是还有不适，可随时让人去药王谷传信。”

　　“有劳。”萧溯点点头，心里却在飞速盘算。他该说点什么？问问他是不是沈凌？可万一不是，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异常？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苏妄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竹编药篮碰到他的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等等。”萧溯脱口而出。
　　苏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墨掌门还有事？”

　　萧溯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夕阳的光，也映着自己苍老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自然地问：“听说苏医师对毒理颇有研究？”
　　“略懂。”
　　“那不知……苏医师是否听说过一种能让人容貌……恢复年轻的毒药？”萧溯问得小心翼翼，把“驻颜”换成了“毒药”，试图掩饰真实目的。

　　苏妄挑了挑眉，眼神里露出一丝玩味：“墨掌门说笑了。毒药多是害人容貌毁损，哪有让人变年轻的道理？倒是有几种丹药能暂驻容颜，只是效果有限，且副作用极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溯的白发，补充道：“其实以掌门的修为，若能解开心境枷锁，容貌自会恢复。刻意追求外在，反而落了下乘。”

　　萧溯的脸有点发烫。这话说得，好像对方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他干咳一声：“老夫只是随口问问。”

　　苏妄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天色晚了，掌门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便提着药篮，转身走进了暮色里。青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只留下淡淡的药香，萦绕在空气中。

　　萧溯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和沈凌在谈判桌上评估他时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萧溯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不管苏妄是不是沈凌，这个人，他必须盯紧了。

　　回到住处，萧溯立刻开始研究那本《草木驻颜方》。书里记载的方子大多复杂，需要的灵草也十分稀有，比如“千年雪莲”“九尾狐尾草”之类的，一看就不是短期内能弄到的。

　　但他没放弃。总裁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三个字。他把所有方子按所需材料的稀有程度排序，挑出一个相对简单的——用“青灵叶”和“玉髓泉”捣成汁，敷在脸上，据说能淡化皱纹，滋养肌肤。

　　青灵叶在青云山的药圃里就有，玉髓泉则在后山的一个瀑布下，不算难寻。

　　第二天一早，萧溯就借口“体察药圃”，溜到了青云派的药田。看守药圃的弟子见掌门亲自前来，受宠若惊，忙前忙后地伺候着。萧溯没心思应付他们，目光在一排排药架上扫过，很快就找到了青灵叶——一种叶片呈青绿色，叶脉像翡翠一样透亮的植物。

　　他假装查看长势，顺手摘了几片嫩叶，藏在宽大的袖袍里。

　　接着，他又往后山的玉髓泉走去。瀑布飞流直下，撞击在岩石上，溅起白色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泉眼在瀑布下方的水潭里，水质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光滑的鹅卵石，阳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五彩的光斑，确实像玉髓一样好看。

　　萧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用灵力在潭边凝聚出一个水球，小心翼翼地装了些泉水。

　　回到住处，他关上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着桌上的青灵叶和玉髓泉水，萧溯忽然觉得有点荒谬。想他一个身家百亿的总裁，竟然会在这里像个小姑娘一样捣鼓“面膜”。

　　但一想到沈凌那张脸，他又咬了咬牙，动手干了起来。
　　他学着书里的样子，用灵力把青灵叶碾碎，加入玉髓泉水，搅拌成糊状。绿色的浆液散发着清新的草木香，看着倒像某种天然护肤品。

　　萧溯深吸一口气，对着铜镜，把浆液小心翼翼地涂在脸上。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点刺痛，大概是里面的灵力在起作用。

　　他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直到脸上的浆液干透，变成一层绿色的硬壳，才用温水洗掉。

　　铜镜里的脸……似乎没什么变化。皱纹还是那些皱纹，白发也没变黑。

　　“差评。”萧溯忍不住吐槽。这玩意儿还不如他平时用的精华液管用。

　　他不甘心，又翻出那本《返老还童诀》。虽然看着像禁术，但书里描述的“七日之内，须发转黑，皱纹消退”实在太诱人了。

　　萧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翻开了第一页。

　　“欲练此功，必先引天火淬炼肉身，去其糟粕，留其精华……”
　　萧溯看到“天火淬炼”四个字，眼皮跳了跳。天火？那玩意儿是他现在能弄到的？

　　他继续往下翻，越看越心惊。这本书里的功法简直反人类，又是引雷劈自己，又是用寒冰冻经脉，说是“返老还童”，更像是“自杀指南”。

　　“简直是胡闹。”萧溯把书扔到一边，决定还是老老实实提升修为，或者找其他丹药试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墨尘的声音：“父亲，苏医师来了，说给您带了新配的药膏。”

　　萧溯心里一动，连忙把桌上的青灵叶和玉髓泉水收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才开口：“让他进来。”

　　苏妄提着个小巧的木盒走进来，依旧是那身青衫，只是袖口沾了点草汁的痕迹。他把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个白色的瓷罐，罐子里装着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清凉的香气。

　　“这是用凝露草和冰蚕丝提炼的药膏，对您走火入魔后受损的经脉有好处，外敷在腰侧即可。”苏妄解释道。

　　“有劳苏医师费心了。”萧溯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沾了草汁的袖口上，想起昨天在后山看到他采药的样子。

　　苏妄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笑了笑：“早上捣药时不小心蹭到的，让掌门见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萧溯心里漾起一圈涟漪。他忽然发现，苏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微微向右偏一点，这个小习惯，和沈凌一模一样。

　　“苏医师似乎很喜欢钻研草药？”萧溯状似随意地问。

　　“嗯，从小就喜欢。”苏妄的眼神柔和了些，“草药很有意思，不同的搭配能产生不同的效果，很神奇。”

　　他拿起桌上的瓷罐，打开闻了闻：“这药膏闻着不错，多谢苏医师了。”

　　“举手之劳。”苏妄站起身，“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药王谷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萧溯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向门口。

　　青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萧溯坐在椅子上，看着紧闭的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