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笔下男主他爹想泡你》赤木辛

3、霜鬓观棋，心头酸意

　　这几天下来，萧溯已经十分适应这个身份了，掌门跟总裁的身份都差不多，都是管人安排下属做事，为人民服务。
　　他坐在青云殿的主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这扳指是原主墨渊的东西，温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却压不住他心头莫名的烦躁。

　　殿外传来弟子们的练剑声，整齐划一的破空声里，偶尔夹杂着墨尘清亮的指点声。自从那日考核后，墨尘像是憋着一股劲，每日天不亮就去演武场，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可伴随而来的，是他和苏妄越来越频繁的交集。

　　“父亲，这是苏医师新配的清心丹，说是对您稳固境界有好处。”墨尘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萧溯抬眼，看见墨尘快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白玉药瓶，月白道袍上沾了点草屑，显然是刚从药圃那边过来。少年脸上带着笑意，提起“苏医师”三个字时，眼睛亮得像淬了光。

　　萧溯接过药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他旋开瓶塞，一股清苦的药味飘出来，和那日苏妄留下的药膏气息如出一辙。

　　“苏医师似乎很闲。”萧溯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墨尘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笑着解释：“苏医师说最近药王谷没什么事，就来咱们青云山住段时间，刚好帮着打理药圃，还说要教我辨识毒草呢。”

　　住段时间？教辨识毒草？

　　萧溯捏着药瓶的手指紧了紧，瓶身冰凉的触感硌得指节发疼。他想起苏妄那张和沈凌一模一样的脸，想起对方低头捣药时专注的神情，想起墨尘说起这些时眼底的亲近……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顺着喉咙爬上来，带着点刺刺的疼。

　　他知道自己这想法荒唐。苏妄是书里男主的道侣，和墨尘亲近本就天经地义，可他控制不住地在意。那张脸太像沈凌了，像到他每次看到苏妄对墨尘笑，都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修仙者当以大道为重，莫要总围着旁人转。”萧溯把药瓶放在桌上，语气沉了几分。

　　墨尘愣了一下，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儿子没有……只是觉得苏医师的医术很厉害，多学学总是好的。”

　　“厉害？”萧溯哼了一声，目光扫过殿外，恰好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从药圃那边走过，“一个毒医，能厉害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就见那抹青衫停住脚步，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萧溯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梗着脖子没移开视线。

　　苏妄转过身，隔着老远看向青云殿。晨光落在他身上，青衫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那张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像淬了冰。他对着殿内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身走进了药圃深处，背影透着股疏离的傲气。

　　萧溯的脸有点发烫，像是被人当场戳穿了心思。他别开视线，假装整理袖口，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墨尘看看父亲，又看看药圃的方向，挠了挠头，没敢多问。

　　接下来的几日，萧溯刻意避开了去药圃和演武场的路，可关于墨尘和苏妄的消息，还是像长了腿一样钻进他耳朵里。

　　“听说了吗？墨师兄昨天在妖兽森林遇险，被苏医师救了，苏医师用毒针逼退了三阶妖兽呢！”
　　“苏医师还为了给墨师兄采药，亲自去了断魂崖，听说那里的瘴气很厉害……”
　　“我看到他们一起在月下练剑了，苏医师虽然修为不高，但剑法诡谲，和墨师兄配合得可好了！”

　　这些话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萧溯心上。他坐在藏经阁里，面前摊着一本《上古灵植考》，目光却落在窗外——药圃的方向隐约有笑声传来，虽然听不清是谁，可他下意识地就认定，里面一定有苏妄和墨尘。

　　他甚至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画面：苏妄低头给墨尘处理伤口，指尖不经意触到少年的皮肤；两人并肩走在山道上，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墨尘把自己炼制的第一把剑送给苏妄，对方虽然嘴上说着“一般”，眼里却带着笑意……

　　这些画面，本该是书里顺理成章的情节，可萧溯看着，只觉得眼眶发涩。他想起现实里的沈凌，永远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别说笑了，就是多话都吝啬，可到了这本书里，却能对另一个人展露如此鲜活的模样。

　　“荒谬。”萧溯合上书，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不过是穿进了一本书里，苏妄也只是个长得像沈凌的纸片人，他有什么资格心酸？

　　可心脏的酸涩骗不了人。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宝贝，忽然被别人捧在手里，还被评价得一文不值。
　　他起身走出藏经阁，鬼使神差地往药圃走去。他想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亲近”。

　　药圃里弥漫着浓郁的草木香气，各色灵草长势正好。苏妄正蹲在一株七色花前，手里拿着个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松土。墨尘站在他旁边，手里提着个水壶，时不时给旁边的灵草浇点水，两人偶尔低声说句话，引得苏妄轻笑一声，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萧溯记忆里沈凌难得露出的柔和。

　　萧溯觉得自己有点像教导主任在抓早恋的学生。

　　他站在药圃外的石阶上，看着这一幕，手脚忽然变得冰凉。他看到墨尘伸手，替苏妄拂去了落在肩头的一片落叶，动作自然又亲昵；看到苏妄抬头对墨尘说了句什么，指尖还轻轻碰了碰少年的手腕。

　　那一瞬间，萧溯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他喘不过气。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快步走向后山，直到听不到药圃的声音，才扶着一棵古树停下，剧烈地喘息着。

　　他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两个虚构的人物互动，他至于这么失态吗？

　　可那张脸……太像了。像到他几乎要以为，站在墨尘身边的，就是现实里那个他求而不得的沈凌。

　　“萧溯啊萧溯，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眼角却有些发热。他这辈子叱咤商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栽在了一本破书里，栽在了一张相似的脸上。

　　他靠着树干，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忽然想起现实里的沈凌。那人总是很忙，永远有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合同，偶尔在酒会上遇见，也只是客气地点个头，说不上几句话。他甚至不知道沈凌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凭着几次偶然的观察，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或许，他对沈凌的喜欢，本就带着太多自己的想象。就像现在，他对着苏妄这张脸心酸，何尝不是把对沈凌的执念，转嫁到了这个虚构的人物身上？

　　“罢了。”萧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他是来寻找变年轻的方法的，不是来伤春悲秋的。等他恢复了容貌，找到回去的路，这一切都将是过眼云烟。

　　他转身往回走，刚走到半山腰，就看到苏妄提着药篮从另一条岔路走来。两人猝不及防地撞上，苏妄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脚步顿了顿。

　　“墨掌门。”他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萧溯看着他，目光落在他沾了泥土的指尖——刚才，就是这只手，碰了墨尘的手腕。心头的酸涩再次翻涌上来，他别开视线，淡淡“嗯”了一声，径直往前走，打算绕开他。

　　擦肩而过的瞬间，苏妄忽然开口：“墨掌门似乎不太喜欢我？”

　　萧溯的脚步顿住。他侧过头，看到苏妄站在原地，青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对方的眼神很亮，带着点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苏医师多虑了。”萧溯移开目光，声音冷硬，“我只是不喜外人干预青云派的事。”

　　“外人？”苏妄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嘲讽，“墨掌门若是看不惯我和墨尘走得近，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萧溯心说，我就是看不惯你跟那小子走得近！

　　可为了维持人设，他只能以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尘儿专心修炼，莫因儿女情长而牵制。”

　　苏妄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目落在萧溯的白发上，眼神复杂，“提醒掌门一句，驻颜花不是那么好找的，雪蛟更不是好惹的。别到时候年轻没变成，反而把老命搭进去了。”

　　说完，他提着药篮，绕过萧溯，径直往山下走去。青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林间。

　　萧溯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在性情到是跟沈凌一模一样。

　　他低头看向自己枯瘦的手，又想起苏妄那张和沈凌一模一样的脸。心头的酸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期待。

　　沈凌会不会就是苏妄的原型呢……

　　萧溯转身，不再往住处走，而是径直走向了妖兽森林的方向。他记得典籍里说，妖兽森林深处有种“回春藤”，虽然不能彻底逆转衰老，却能暂时让皮肤恢复弹性。

　　不管苏妄是谁，不管他和墨尘是什么关系，他都必须先变年轻。

　　至少，要让自己看起来，配得上站在那张脸面前。哪怕只是以“长辈”的身份。

　　林间的风带着凉意吹过，卷起萧溯的白发。他握紧了手里的剑，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势在必得的锐利。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