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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ay5:薄荷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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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了船，船在平静的海面微微晃动着，掀起一层涟漪。
俞乔木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抓着栏杆的手心有些出汗。
“一会放松就好。记住我刚教你的那些手势就行。”
她点头，带着遮阳帽的脸被晒得发红，眼神却亮晶晶的，“陆教练一会保我平安。”
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真像是在做祷告。
“你怎么知道......”
问到一半陆望舟才想起自己的胸前别着姓名牌，她大约就是这样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船停在一片汪洋中，四面都是透彻的蓝。阳光碎在海面上，一切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梦。
俞乔木背着氧气瓶走到边缘，湿滑的船边让她脚下一踉跄。她下意识地用手撑了一下陆望舟的肩膀。
“别紧张。”陆望舟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俞乔木咬咬牙，内心给自己鼓气，我才不怕。
......
海水包围的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空了。
俞乔木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着的身体，双手胡乱地划动着，试图在水中找到一个支撑点。她一下回忆起刚学游泳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下一秒陆望舟在她面前比了个放松的手势，指尖带着轻微的力度，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她看着他在水中自由的身影，动作利落而平稳，仿佛天生就属于这里。阳光从海面倾泻下来，打在他的侧脸上，淡淡的影子掠过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比在陆地上更深，也更冷静。
向下，海水变得冷了一些。
海水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清澈，成群的小鱼从珊瑚间穿过，银白色的身影轻巧地擦肩而过，尾鳍带起一串细碎的气泡。俞乔木只觉得被眼前的景象折服，心跳都在为此景喝彩。
她侧头，看见陆望舟正在看着她。她冲着他笑了笑，也不知隔着面罩陆望舟是否看到。
陆望舟总是平静得像海面，波澜起伏的时刻少之又少。这一刻却不是。他几乎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假装去看一块斜斜卧着的珊瑚礁。可余光里依旧捕捉到了她随着水流而动的碎发，像是某种柔软而自由的植物。
海水轻轻晃动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俞乔木比了一个上浮的手势。浮出水面的一瞬间，阳光重新笼住视野。
俞乔木摘下面罩，面罩下的脸颊因为水温泛着红晕，被面罩压出的勒痕清晰可见。她轻轻喘着气，把身体靠在船舷边，有些出神地看着远处波光。
回神之际，陆望舟已经把气瓶卸下，手里托着一块淡粉色的珊瑚。
是那种说不上特别，甚至有些粗糙的小珊瑚，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俞乔木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
他没解释，只是把小小的东西递给她，“给你。”
她怔怔地接过，有些不确定地抚摸着珊瑚。那质地有些冰凉，她指尖微微一颤。说不上排斥或是什么，她看着小小的珊瑚躺在她的手心，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船开始返航，风浪比来时要略微大些。浪花溅上甲板，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着。俞乔木低头捏着珊瑚，又沉默地看向远方。
陆望舟怕她误会，犹豫一会又忍不住开口解释：“Lucas 跟我说，每次潜水完给客人送点珊瑚或者海星，客人会觉得我们服务很到位。刚刚在海里看见，想起来昨天在餐厅那些小孩给你贝壳的时候你还挺高兴的，就想着你会喜欢的。”
这是俞乔木第一次听陆望舟一口气说这么多，不由地有些震惊。
陆望舟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一些。
“海里这种多得是。”他又补了一句，像是怕刚才的话太过郑重。
俞乔木捕捉到了气氛里有些微妙的尴尬。
她怕气氛会继续冷下去，便带着点调皮的语调调侃道：“那你这个珊瑚，想向我要几欧呀？”
这回轮到陆望舟怔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风吹动着她散落的长发，发梢上带着几滴水珠。她以为他会笑，或者顺着话接下去。但他沉默了良久，眼神像是失焦，视线从她身上抽离了。
他没由来地想起小的时候。
他帮同桌写了整整三周的作业，换来了几块钱，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块巧克力。巧克力上的包装上写着那时他还看不懂的洋文。他把巧克力放在手心里紧紧握着，到家时有一部分已经融化，质地变得软绵绵的。
母亲在厨房里忙碌在两个热气腾腾的锅之间，锅铲和锅之间尖锐的碰撞声让她没听见那句“妈妈生日快乐”。母亲暼了一眼他手里的巧克力，语气里是连一丝不耐烦都没有的平静。
“又要钱是吗？”
“不是要钱，”陆望舟回过神来，面前的女孩变得清晰，“只是觉得你会喜欢。”
俞乔木见他开口，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她的玩笑开得太过，可这时候说“对不起”好像又太重了，她不知道怎么圆场，只能默默地看着甲板上的水渍在阳光下慢慢蒸发。
船靠岸的时候，谁也没有开口。
陆望舟把装备卸下收拾好，准备回餐厅继续工作。俞乔木像犯了错的小孩跟在他的身后，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终于开口。
“那个......今天谢谢你带我潜水。”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些：“还有，谢谢你送我这个。”
陆望舟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阳光从他身后斜落下来，影子落在俞乔木脚边。她站了一会，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拐过餐厅侧门，才慢慢转身，往民宿走去。
俞乔木摊开手掌，那枚珊瑚静静的躺在她手里，像沉默的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