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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桂花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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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见面过后的第二天，程翌果然来找了林夕，只不过是在放学以后。
“喂，请你吃饭。”
他吊儿郎当地靠楼梯间的扶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了个银色的头发，伸出手拦住正边走边在书包里翻公交卡的林夕。
“啊？什、什么？”林夕看着面前穿着深色夹克，脚上名贵黑白球鞋的少年，心脏又不好了。
“就当还你话费了。”
“可是话费哪用得着一顿饭来还，我得早点回家，奶奶在等我，她会担心。”林夕摇头拒绝。
“奶奶？”程翌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凑近看了她一眼。
“哦，奶奶。”他挑挑眉，“那，哥哥送你回家？”
……
公交车站，一个银发少年站在站牌前拿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张照，他的背影个高腿长，即使穿着外套，也看得出有一身结实劲瘦的肌肉。
旁边的少女坐在长椅上，抱着怀里的书包，略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她骨架纤细，很瘦，窝在位子上像只小猫。
程翌转过身来，挨着林夕坐下，他身上的衣服不少金属圈，面料也偏硬，抵着女孩有些难受。
林夕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
程翌把腿往前伸了伸，手搭在女孩身后靠背，偏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弯了弯。
他懒洋洋地开口：“听说你学习不错？”
“嗯。”林夕抬头直视前方，冷淡地点点头。
“有没有兴趣教教我？”
“我不教水平太差的。”她扭头看了他一眼，“累。”
程翌一愣，垂眼低笑起来，笑声愉悦动听，与此同时，女孩转头时带起一阵发香，延迟地涌入他的鼻腔。
甜甜的，像是糖果夹杂着些许柔软的花香，并不刺鼻，而是清新的。
他忽然感觉不知哪里一麻，笑容收敛起来。
“车来了。”
林夕起身，走到路边。
是一辆几乎满载的车，这个时间点是下班高峰期，人很多。
程翌脸色白了白，看到女孩先行上了车，犹豫地起身，跟在她后面，帮她投了两个刚才在校外小吃街兑的硬币。
随后，他跳下车。
林夕回头冲他感激地笑了笑，然后往里面走去。
女孩的笑容一瞬即逝，下一秒，她就被挤变了形。
程翌看到她单薄细小的身影夹在两个年轻男生的中间，艰难地伸手扶住旁边的把手。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又跳上了车。
硬币哐啷的响声让林夕回了头，她看到程翌手扶上她的肩膀，把她半圈在怀里，一路带着她直接走到后门，又隔开所有人，让她抓着杆子站稳。
林夕愣愣地看着周围像沙丁鱼罐头一般挤在一起的乘客，又看了看少年撑在她上方的大手，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每天都坐公交车回家？”
“嗯，除非停运。”
“那停运怎么回去？”
“走路。”
对话戛然而止，耳边突然安静，林夕忍不住抬头。
入眼是少年硬朗的下巴，很干净，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青色，大概是刮过胡子。
银发之下，他的眼神不如往日般总似带着点戾，多了不少淡漠感。
他绷着嘴角，不知在想什么，也直直地看着她。
林夕连忙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烟瘾突然犯了，程翌摸摸口袋，什么也没有。
“还有多久啊？”
“很远。”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林夕才在鹿尾巷下车。
“谢谢你，天冷，你也早点回家。”她看着在她后面走下车的程翌，礼貌地摆了摆手。
“诶”，少年叫住她，眉头微蹙，脸色沉沉，“你就这么走了啊？”
“怎、怎么了吗？”林夕不解道。
程翌看着面前被棉袄包裹，鼻尖粉红像带着暖意的女孩，眼底深邃，情绪晦暗不明。
他忍不住上前狠狠掐了一把她软乎乎的脸蛋。
嗯，手感很好，滑滑嫩嫩的。
“嘶”，林夕倒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他，“你干嘛？”
“好歹我也陪你坐了这么久的车，现在头晕得不行，你就不请我去你家喝杯茶？没良心。”他说。
“我又没让你陪我！”林夕气呼呼地反驳。
“我渴了。”程翌置若罔闻，不依不饶。
林夕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闷闷地开口：“不行……你回自己家喝吧。”
“凭什么？我就要去你家喝。”
“因为……”林夕想到自己家的样子，心里一慌，随口编了个理由。
她不敢看他，指了指他的头发，“你这个样子，会吓到我奶奶，我奶奶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她会拿扫把把你打出去的。”
“……”
程翌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一直低着头的林夕终于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表情。
果然黑了脸。
刚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只见少年抬了抬眉骨——
“6。”
……
林夕撅着嘴，死活不让步。
程翌盯着她看了几秒，“那这样，我去那边买点东西，你陪我抽支烟，再回家，怎么样？这总行了吧？”
林夕懵懂地眨眨眼，他还抽烟？
“你自己一个人抽……”
“少废话，走。”程翌彻底没了耐心，他一把揽过女孩，往小卖部走去。
林夕眼皮一跳，看到老板娘在守店。
“那，那个老板娘认识我，你和我保持点距离，省得被误会。”
“误会什么？”
“啧。”
林夕奶凶奶凶地瞪了他一眼。
程翌笑着放开手，“好，那你在这等我。”
两排低矮的传统建筑，走势蜿蜒曲折，越往里走越窄。
有卖桂花糕的小贩推着摊子走过，蒸汽缭绕的竹筒散发阵阵甜香，不远处传来市井气息极重的吆喝叫卖和闲谈声。
程翌在小卖部买了包普通牌子的烟和廉价打火机，路过小摊贩时，心念一动，要了两个桂花糕。
他走到路边，递给林夕，在女孩惊诧的目光下开口：
“吃吧。”
“给我买的？”
少年嗯了一声，兀自点了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你为什么要抽烟？”林夕歪着头，问。
“怎么？你是教导主任啊，这也要管。”
林夕咬了一口热热香香的糕点，嘴里满是甜甜的米香，她含含糊糊地说：“可是抽烟有害健康啊，你抽多了烟，不仅老了以后牙齿会变黄，还会口臭，身体还会不好，死得早，不过活着的时候病怏怏的，也不好看，还不如死了呢。”
……
程翌愣了愣，斜眼看着旁边矮了一个头，一脸认真地啃着桂花糕的少女，慢吞吞地开口：“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你咒我？”
“我没有啊，忠言逆耳。”
程翌勾了勾嘴角，弯腰凑近她，嗅了嗅她唇齿间的香味，“你不爱闻烟味就直说，扯这么多，还嫌老子臭？你挺能耐啊？”
“你干嘛？”林夕惊慌地后退，躲开他的靠近。
“别动。”
他用手把住她的后脑勺，他把拿着烟的手背到身后，拉长尾音，声音缱绻。
“让老子闻闻你有多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