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型暗恋》七姜姜

10、照片

　　甜品店前人来人往的街道边，林夕看着眼前高大的山地摩托车，和旁边戴上了头盔的程翌，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 “你，我，这，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她睫毛轻颤，抬脚就跑。

　　程翌上前把一个同款小号的头盔按在她圆圆的脑袋上，“怕什么？这个快。”

　　林夕苦着一张脸说：“你，你不要飙车啊，会被抓，还很危险的。”

　　“我知道，载你能有多快，上来。”

　　林夕慢吞吞地爬上后座。

　　摩托车刺耳的发动声瞬间响彻整个街道。

　　程翌转过头，对上她头盔下慌张的双眼，“不想摔下去就抱紧我。”

　　林夕连忙把手抓在他外套两侧，紧紧地揪着。

　　下一秒，摩托车疾驰，发动机的声音割裂了风声。

　　林夕感到一阵疾风吹来，后面的长马尾也随风凌乱地摆起来。

　　她想说话，但风声太大，张不开口。

　　十分钟不到，摩托车便开到了她家。

　　可林夕觉得这十分钟简直无比漫长，每一次程翌加速，和汽车公交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都觉得那是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刻。

　　程翌把车停在路边，扶着她下来。

　　他帮她解下头盔，拍了拍她分叉的小可怜刘海，“回去吧，别让奶奶担心。”

　　“哦……”林夕虚脱地点点头，动作迟缓地朝巷子里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程翌唇角弯弯，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离开。

　　很快步入五月初春，气温回升，南忆的学生们纷纷换上春夏常服，薄薄的外套拉链时常敞开，不少钻空子的人在里面穿着自己的T恤。

　　林夕没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心思，她怕风，一直把衣服穿得规规矩矩，连脖子都只露一小截在外面。

　　那天去F班以后，肖彰没有再来找她，后来林夕好奇他的传言是怎么来的，去找赵琳问，赵琳又多方打听，才得知一件隐秘的事情。

　　原来那个小胖子高一的时候经常因为声音被人欺负，后来有一次放学又被小混混堵住一顿痛打，届时程翌刚好从网吧里出来，路见不平，帮了他一把，从此小胖子多了个大哥，南忆的校霸大佬也多了个小弟，再没人敢欺负他。

　　赵琳猜测，那个传言八成是程翌和他那帮兄弟传出来的，应该是为了保护小胖子。

　　林夕听到这个猜测竟然没觉得意外，虽然学校里很多人对程翌的评价并不好，自己每次见到他，他也不是受伤就是强行让人做一些不想做的事，但她内心里似乎依然觉得他是个好人，甚至下意识地信任他，即便是一些在她这个乖学生看来出格的事情，比如骑摩托车，她也没有太抗拒。

　　他可能不是个好人，但也绝不是坏人。

　　除了打听这件事，林夕其他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学习上，最近学校要组织一次模拟奥林匹克知识竞赛，她被班主任选中，和班长周泉一起代表班级参加生物类的竞赛，时间紧任务重，如果这次能够获奖，就有很大希望被学校培养参加正式竞赛。

　　对于这个名额，林夕势在必得。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早晚用功，几乎把所有劲头都用在了刷题上。

　　只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这样紧张的阶段，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独处，程翌却突然单方面地和她熟了起来，隔三差五地就要在类似于跑操、体育课、大课间的时间段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有时她出去上厕所都能三楼楼梯间遇到他，不是和人闲聊就是在玩球。

　　不仅如此，他似乎是把送自己回家这件事当成了一种乐趣，幼儿园校车都没有他坚持和尽责。

　　这天放学，林夕果然又在一楼大厅看到了他。

　　程翌站在台阶下，下巴微扬：“今天拖堂？”

　　“嗯。”

　　“走吧。”他抬手 ，驾轻就熟地脱下林夕背上的书包，单肩背过。

　　林夕小声吐槽：“程翌，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几分钟后，两人走出校门口。

　　一个穿着斗篷小洋裙，脚上一双精致的小靴子的女孩站在煎饼摊前。

　　林夕多看了她几眼，觉得女孩背影莫名有些眼熟，但因为看不到正脸，没大放在心上，收回了目光。

　　但程翌却停下了脚步，他喊了一声“晗晗”。

　　女孩转过头来，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极有辨识度。

　　是陆子晗。

　　林夕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的笑容和初见时候不差半分，仍然是温暖又可爱的模样，眼睛亮亮的，满是欣喜的神色。

　　“阿翌，景渊哥哥让我在这等你，他去买奶茶了。”

　　林夕愣了愣，看向程翌。

　　他似乎也怔愣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把肩上的书包脱下来递给了她。

　　“你回家吧。”

　　他只说了四个字，便走到煎饼摊前，掏出手机，“晗晗，你想吃？”

　　林夕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书包带，一种莫名难堪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抬头，刚好对上陆子晗的目光。

　　女孩似乎也觉得自己眼熟，所以好奇地打量着，但不同的是，她没有想起自己是谁。

　　林夕沉默地背上书包走了。

　　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女孩询问自己是谁的声音，甜甜嗲嗲的。随之响起一道男声：

　　“你不用管。”

　　日光渐暗，天色阴沉。 林夕在公交车站前等了许久，也没等了一辆她能坐到家的车。

　　因为鹿尾巷的位置虽然离市中心不远，但居民楼密集，附近道路多数窄小，方圆内只修了一个公交车站，仅有两条线经过。

　　平时要是附近有施工，公交车临时改道，也来不及通知。

　　最近大概就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只是她这几天都被程翌霸道地带上摩托车送回家，因此不知道。

　　她只能选了一辆路线稍微靠近鹿尾巷的车，在距离到家还有五公里的地方下了车。

　　五公里说远倒也不远，她走过许多次。

　　林夕垂着眸子走在路上，与来往下班的行人擦肩而过。

　　虽说平日里也走过，可今天却忽然觉得难过。

　　她隐隐约约知道是为什么，却不敢去细想。

　　回到家时林夕收到一条微信，是赵琳的发来的。

　　点开发现是一张图片，上面一男一女，正是自己和程翌在那天放学在甜品店时的样子。

　　画面里程翌板着一张脸，而她低头吃蛋糕，嘴角还挂着一抹奶油。

　　两人都是侧面，男孩的腿伸到离女孩很近的位置，姿态散漫，莫名有种亲密感。

　　林夕回了个疑问号过去。

　　对面秒回——

　　“你不会在和混世魔王谈恋爱吧？！”

　　……

　　林夕闭了闭眼，倒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不是，拼桌。”

　　她打完这几个字，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和程翌谈恋爱？

　　她又没疯。

　　林夕闭了眼，脑海里却全是程翌站在煎饼摊前的样子。

　　翌日班会课，放学铃一响，赵琳神秘兮兮地把手机从两张桌子底下递过来。

　　校园论坛的帖子飘着刺目的红，标题是《程校霸x高二火箭班疑似新恋情实锤》，照片里少年的球鞋几乎要碰到女孩纯白的帆布鞋。

　　“最后一节课前不知道谁把这个帖子顶了上去，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传开了，现在特别火，我看班主任刚才手机页面也是这个，没准啊，要找你谈话。”赵琳拉了拉林夕的手腕。

　　“你傻啊，怎么敢和程翌拼桌？”

　　林夕盯着照片里自己攥着塑料叉子的手，一时语凝。

　　C班后门口没多久就围了群看八卦的人，传来一阵骚动。

　　“看，就是她，跟程翌谈恋爱的那个呢。”

　　“真的假的，程翌那种人，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啊。”

　　“我还奇怪程翌怎么会看上她呢，一个贫困特助生，长得也没多好看啊。”

　　“这还不好看啊？我觉得可以了吧，靠脸吃饭咯。”

　　林夕身子僵了僵，紧咬着下唇，努力装作没听见。

　　橡皮屑簌簌从桌边落下，她不敢起身，也不敢抬头，默默擦拭着桌角那块陈年笔迹。

　　旁边的赵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老李走下讲台敲了敲她的桌子。

　　"林夕，你来下我办公室。"

　　窗外下起了小雨，香樟树沙沙作响。

　　“老师不反对同学间互帮互助。”老李的保温杯磕在玻璃板上，茶包随着涟漪打转，“但有些距离，该保持还是要保持，特别是……程翌这类学生。”

　　林夕闻言没有说话。 “就像这杯茶。”班主任突然推过来泡涨的茶包，“再好的茶，水温太高也会烫伤人。再勤奋再努力的学生，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交朋友，因为这可能会烫伤自己，林夕，你刚转学来南忆没多久，老师和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

　　林夕攥着校服衣角的手指节泛白，她乖巧地点点头。

　　把没刷完的习题册塞进书包，避开人群的目光，林夕从教学楼后的小道绕到了学校大门。

　　一出校门，就看到程翌单肩挎包倚在山地车旁，黑色耳钉在夕阳下淬着冷光。

　　“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自己能回。”她看也不看他，径直往前走。

　　程翌扯了扯她的书包带子，“怎么回事？什么态度？这么拽。”

　　他像招小猫似的招了招手，“上来。”

　　林夕突然猛地拽回书包，帆布带子划出破帛般的声响，“我说我自己会走！”

　　“你。”程翌被她的动作激起了火气，他发狠地将书包从她背上扯下来，一只手钳住她的手腕。

　　林夕被他带得腿一软，差点摔倒，下一秒，是书包上的金属挂件砸向地面的声音。

　　“碎了，你看。怎么了？今天这么大脾气。”程翌晃了晃挂件上蛛网般裂开的镜面，里面分割出无数个他蹙眉的样子。

　　林夕突然抢过镜子，手指不小心按到锋利的边缘。

　　程翌连忙去掰她手指，她狠狠咬在他虎口的位置，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镜中残缺的倒影上。

　　“嘶，你牙齿怎么这么尖。” ……

　　雨势渐大，摩托车的轰鸣声碾碎水洼。

　　程翌的黑色头盔滴着水，雨水顺着他蹙起的眉骨流进领口。

　　身前的女孩被外套严严实实地罩住头顶，不时传来小声的啜泣。

　　程翌圈着她，火气与虎口处的疼痛被微冷的风一吹，渐渐消散。

　　山地车一路飞驰，直接开进了鹿尾巷。球鞋重重碾过地面积水，程翌把林夕抱下了车。

　　屋檐下，林夕在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程翌蹲下身。

　　他摘下头盔露出湿漉漉的头顶，呼吸滚烫：“多少钱，我赔你，行吗？就这么伤心？”

　　林夕赌气鼓着脸，“二十八块三毛五，我攒了一个星期的零花钱。这是我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谁都赔不起。”

　　“噢，原来不是别人送的，我还以为又是上次那个初中同桌送的呢。”程翌点了点她的鼻子，“行，那下次生日我赔你一份礼物，怎么样？”

　　林夕泪眼朦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个什么劲，擦了擦眼睛，嘴一撇：“你又不知道我生日是哪天，我跟你熟吗？”

　　程翌气得一把掐住她的脸蛋，“你都敢咬我了，还说和我不熟，林夕，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女孩吃痛，下一秒又要落泪。

　　“好好好，我不欺负你。”程翌连忙松手，揉了揉女孩泛红的脸颊。

　　他把手自然地搭在她腿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裤面料，像慢煮的姜茶渗进她膝盖，“你可真是我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