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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片 ...

  •   “我回来了。”扎克斯的声音飘入他们耳中。奈亚还想下去迎接,扭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扎克斯。
      扎克斯晃着脑袋,水洒的到处都是。他心生后悔,就不应该急匆匆跑回来,应该在路边随机向一位行人收购他的雨伞。

      “你先去洗澡,换套衣服再说。”
      扎克斯回到房间。房间整洁,书本安安静静地摆放在书柜里,就和他的主人一样,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扎克斯打开衣柜,一股有别于工业香料的味道从里面散出。那是紫罗兰的味道,他最喜欢的花。
      从里面重新拿出一套西装,他便来到浴室里,泡起澡。他并未担忧过出来的会是冷水。在庄园内,有专人烧水,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供应。

      奈亚盯着桑科的那道像一棵即将枯死的树木强撑着弯折的躯干去保护幼小的树苗身影。他问道:“哥,你觉得我的出路是什么?”

      桑科的手指指向外面的天空,蔚蓝的看不到一点尘埃。桑科给出回答:“我给不了你答案,但你可以自己去寻找。”说罢,便退出奈亚的房间,回自己房间去了。
      门关上的一刻,桑科心里的不安彻底爆发,疼痛从腹部席卷至全身。桑科放弃挣扎,这是自己给予自己的痛苦,是对自己的惩罚。

      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现在站在面前的奈亚·拉托,一定是那个每天寻找快乐的奈亚,而不是像现在这个顶着一张名叫奈亚·拉托的脸。

      不幸中的万幸,扎克斯并没有察觉这般异常。两个机器人怎么会知晓对方的运行逻辑。桑科不想看到奈亚的那张脸,又希望看到他的那张脸。他的心开始扭曲,他自己清楚,他想改正,却无能为力。

      桑科的眼角流出一滴洁净的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颗洁白的珍珠。他自语:“主为我关上一道窗户,为我打开一扇门。能否回来把门锁上,把窗关紧。这样我就不会苦恼。”

      过了十分钟,奈亚的房间门被打开。
      扎克斯声音有些沙哑:“等会我们去定制一套西装,明天有一场宴会需要我们两个参加。”

      “我换套衣服。”
      “为什么刚刚不换?”
      “忘了。”

      看着奈亚真诚的眼神,扎克斯没法过多责备。反手将房门关上,在门口等待。

      桑科听到外面的动静,操纵着轮椅找到扎克斯,他吩咐道:“扎克斯,如果时间充裕,我希望你们可以前往家附近的那家照相馆,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我想我们应该去拍一张照片庆祝奈亚回来。”

      扎克斯看着桑科:“好。”

      屋内的奈亚陷入了选择的漩涡,琳琅满目的衣柜是他上辈子没见过的。“这套,上面的图案张扬,不要。这套太过纯朴,不要。啊,好难抉择。”他在心里不停念叨。

      最终,他换上了他认为衣柜里面最不张扬的衣服。最平庸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是令奈亚感受到不同于从前的体验。布料紧贴着皮肤,柔顺,丝滑。

      奈亚走出房门,看着门口的两位哥哥问道:“大哥也跟着一起吗?”
      扎克斯摇头:“不,他不跟着我们,我们弄完后去照相馆找他。”

      桑科露出失落的笑容:“没事的,你们走吧。”
      夏日,总会留下遗憾。

      目送两人的离开,桑科更加确定了一点,奈亚消失了,他不会叫自己大哥。眼前的奈亚是别人伪装的还有种可能是其他灵魂取代了他。如果是前者,桑科还有在见奈亚的可能。如果是后者,桑科不敢想象。

      奈亚走在扎克斯的身后:“哥,我们是坐车过去吗?”
      “对。

      马车的舒适程度并没有病床好,至少这条崎岖的道路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窗外热闹非凡,奈亚想要探出头去看,他想要继续观察这个世界,从中获取丢失的三年。

      可坐在面前的扎克斯绝不允许他做出这样危险的事。
      奈亚气鼓鼓地坐回位置上。

      “如果你想要了解这三年发生了什么,宴会过后我会收集报纸给你。”

      “为什么是宴会后?”奈亚发现扎克斯的左手搭在耳朵后。这是奈亚现存的记忆里关于扎克斯重要的信息。那是扎克斯说谎的标志,他不会干出这些事情,还是他不会从宴会中回来。

      “这件事父亲叮嘱我,让我不要告诉你。但你不应该被蒙在鼓里,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人。父亲手底下的工厂出现严重的财务赤字,如果没有流动资金注入,工厂就会消失。所以父亲决定用联姻拉拢合伙人,你的联姻对象是塔科斯家族的大女儿。这个家族只有一个特点,钱多。只要你能够在可迪塞尔那里博取足够的关注,想必他会出手解决这次的危机。”扎克斯深呼吸后,看向窗外,他知晓奈亚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这些事情。

      奈亚并不需要这些时间,太简单了。钱,还是钱,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是还不够。
      “我知道了。哥。”奈亚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河岸。它静坐在那里,历经沧桑。

      二人不再言语,直至到达目的地。
      扎克斯先一步下车:“下来吧。”

      奈亚下了马车,一只老鹰越过奈亚的眼前。它锋利的羽毛划过空气,一根羽毛从它身上落下,慢慢地飘落在地。奈亚上前将那根羽毛捡起,捏紧根部,旋转。

      “进去吧。”扎克斯拍拍奈亚的肩膀,往前走去。
      奈亚将羽毛塞进衣中的夹层里,跟随扎克斯走进去。

      “你好先生,请问你们需要什么?”门口的女士露出微笑,为路上每一个可能成为顾客的人发出诚挚地询问。

      扎克斯从钱包里面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的纹路极为复杂,难以模仿。
      女士看到黑卡后好,眼神离充满光亮,她竭尽全力控制好自己面部的每一块肌肉。她露出她饱满的苹果肌,露出洁白的牙齿将自认为最完美的仪容展现给这位创始人:“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请为我弟弟定制一套西服,我希望尽早看到衣服穿在我弟弟身上的样子,最好在一个小时之后。”扎克斯说完,掠过女士朝她身后的楼梯走去。

      来自阶级的不同,你没有出众的特长只能淹没在普通人的洪流里。
      可能未来的某一天,这位女士仍然能够想起那个夏日她接待了她所在的服装品牌的创始人。但扎克斯不会有任何记忆。

      “这位先生,请跟我来。”
      奈亚跟在女士后边来到内部的工作间内。旁边的白桌上杂乱地摆放着昂贵的布料。随着剪刀咔嚓一声,一位老人出现在眼前。
      他有着一头亮白色的头发,戴着一副老花镜,在他的脸上只有年老的沧桑,没有年老的衰沉。

      奈亚伸出手:“这位老先生,我叫奈亚·拉托。”

      “你先回去工作,剩下的交给我来。”
      老先生把剪刀放下,右手在桌面上清出一片空位,至于那些掉在地面的布料,老先生可没时间管那么多。
      只有赶快搞定眼前的年轻人,才能重新回归自己的天地。他从抽屉里拿出卷尺,拉开一旁的帘子:“进来吧。”

      奈亚跟着走进去。
      “不用脱衣服,站在那里就行了”老先生拉开卷尺,准备测量奈亚的身体数据。
      奈亚好奇地问道:“不用脱衣服就能行吗?”

      老先生冷笑一声:“那些自诩为裁缝的人才需要麻烦顾客。”他拉开卷尺,开始在奈亚身上游走。随着每一处的数据被测量,老先生的脸上多出汗水。

      随着头围测量的完成,老先生道:“你上去二楼等待吧。”老先生收起纸笔,将他们递给走过来的店员。他转身,就看见奈亚站在楼梯口旁直勾勾看着他。

      老先生盯着年轻人眼里的炽热,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位瘦弱的看起来大病初愈的年轻人:“我叫亚瑟·摩根,你可以叫我亚瑟,或者继续叫我老先生。”

      奈亚微微点头向亚瑟表达谢意。他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扎克斯正在看着手中的文件,这是一个棘手的案件,在目前的法律体系里没有任何一条罪名可以用来审判这名犯人,因为她只有六岁。

      奈亚坐到扎克斯的旁边:问道“哥,你在看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扎克斯目视奈亚,他低着头,头发零散在空中飘着,这副样子很吓人 。
      “把你头发收拾好再跟我说话。”

      奈亚将自己的头发梳理到脑后,顺手接过扎克斯递来的文件。

      “六岁杀人,证据确凿但是没有用于审判她的法规。那为什么不因此制定一项新法规?”
      扎克斯搓额:“宪法规定,十岁以下的儿童不会受到审判。”

      “她为什么杀人?”奈亚坐到扎克斯的身侧。
      “因为她的父母不给他们买洛比克公司新出品的人偶玩具,她就在夜晚父母睡着的时候,用剪刀将他们捅死。”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可以用剪刀将睡梦中的两位成年人杀死。先不考虑她是否有能力拿到剪刀,她能否翻越父母的床榻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奈亚简单分析就得知这上面写得肯定不是真相。

      扎克斯点头:“我有这么想过,但是,所有证据都摆在这,我无法视若无睹。”

      “哥,你把证据那一栏的所有文件给我。”

      “你要这个干什么?”
      奈亚道:“推理。”

      文件上,一把带血的刀子。现场的勘验报告和那位小孩的照片和对她的审讯记录。
      “你看这上面,这勘探现场有两处明显没有被搜查的地方。”奈亚看着勘察现场的照片,指出文字报告里没有提及的部分。

      “香炉内的物质,和床头柜里面的香水。”奈亚缓缓说出他的猜测:“这是一桩杀人案,凶手不只是他们的女儿,还有其他人存在。六岁虽然不是出生时那般哭闹。但也是闹腾的年纪。亲生父母在体验过孩子刚出生的艰苦后就不会对她的靠近一无所知。他们胃里的东西和香水,香炉里面的物质混在一起,构成催眠他们的药剂。”

      扎克斯正对着奈亚双青蓝色的眼眸。他登山时见过,那是一座五千米以上的高峰。他和他的队友穿越过一具具由人体树立起的纪念碑,他们被冰封住时间。他在盯着凌冽的暴风雪看向白茫茫的山。最后他们登上顶端,在摄影后他低头往下,一条源于冰山的河流淌在青蓝色之中。一声响指,脚下的冰山化为川水。

      “哥,你没事吧?”奈亚用手吸引扎克斯的注意并焦急地问道。
      扎克斯摇摇手:“没事。”他要告诉奈亚真相,赤裸裸地砸碎沉静。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事务所的其他人他们也知道。但是,我们需要一个理由。我们需要一个理由去触碰根本。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希望改变这个腐朽的国家。这无关父亲的公司,这是为了帝国的未来。所以,你救不了她。”

      灰暗的眼神浸染他的瞳眸,他很心痛,万分的心痛。他自认为自己是心狠手辣之人,上一世遇到无数凄凉都视若无睹。可他不是,上一世他本就凄凉,何来担忧他人。但现在不同,她只体验了不到一天这样的生活,骨子里精神,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品格,苏醒的道德让他无法无视这件无辜的事件。如果没有悲苦,人人都生活在快乐中,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扎克斯·拉托。”奈亚直呼其名。他收敛起往日的欢笑。
      这样的改变,让扎克斯知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弟弟。奈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和自己争吵,因为这不是他快乐的事情。之前的他只会欢笑,在狂欢中欢笑,热切中欢笑。

      “我希望这件事情的无罪者无罪,有罪者有罪。”他一句一字地说出自己心中期望。
      “我也希望。”扎克斯在心里说道。
      言语中如短兵相接,他们两个人的话语互相伤害对方。二人背对背,不再言语。

      空气随着他人的闯入变得流动,奈亚穿上新衣。
      扎克斯举起大拇哥夸赞起奈亚:“穿得真好看。”

      奈亚挠挠头:“都是老先生制作的衣服好看,我穿在身上才好看。”
      “走吧,桑科他等很久了。”

      那根羽毛,从奈亚的口袋中掉出。它突兀地站起,在地上写下文字。
      “死人的东西。”一把剪刀漂浮在空中,剪断空中不可视的虚线,随后落回亚瑟的手中。
      那根若隐若现的丝线的尽头连接着一根洁白的指尖。祂的另一只手,直指奈亚。

      此刻的奈亚正坐在马车里,低头看着窗外。路上行人的脸上挂着笑容,他却一脸忧愁。
      “我们到了。”

      他们走进照相馆,馆内的陈设老旧。老板坐在柜台里,桑科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阅读。
      “哥。”

      桑科将书本合上,抬头对上两人的视线。他来到这里不算久,十五分钟左右,闲来没事便向老板讨了本摄影的书来看。
      看得入迷,没注意时间,一下子十五分钟就过去了。

      扎克斯调整好袖扣,站在幕布前:“我准备好了。”
      奈亚推着桑科,来到幕布前。
      摄影师拿出照相机,摆好三脚架:“三二一。”闪光灯亮起,一张黑白照片被定在时光中,成为永恒的石刻。

      “这是我的名片,请收好。明天早晨八点钟后就可以来取相片了,希望你们可以拥有良好的早宴。”
      桑科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摄影师的名字,大卫·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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