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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篮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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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和和同事在长兴一共待了三天,医学交流会议结束是下午,按照原本的计划可以休息一天,黄主任因为家里有孩子在结束的当天下午就赶回延桐了。
同科的林琳和曦和都打算第二天再回,傍晚两人找了家地方菜饭店,还叫了几瓶酒。
冰爽的啤酒下肚,曦和被苦得一张脸皱起,“好苦。”
林琳也喝了一口,笑着说:“比我的命还是好一点。”
曦和笑得前仰后合的,拿了菜单翻看。等翻了两页看到个造型新奇的菜品,问林琳:“诶,这个百合酿虾滑是什么?”
林琳看了一眼,摇头,“不知道,还蛮漂亮的,点一个试试。”
于是两人因为光看颜值就点了六七个菜,到最后结束的时候每份菜都还剩大半。
两人年纪差不多,又是同科室,聊得很来,吃完饭又在附近的风情街逛到九点多才回酒店。
天气太热,在外待了一天身上黏腻,曦和回了酒店开了空调就奔卫生间去洗澡。
贺逢尧发信息的时候她正在吹头发。
等吹干了换上衣服看到信息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了。
她解了锁点进去看,贺逢尧问她上次说的礼物什么时候送?
她想起这事儿来,反问:“你不是说你找我拿?”
那头回复得很快:“上次忙忘了,明天你在医院?”
“后天在。”
“那行,后天我来拿。”
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来?明明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他说的话果然不能当真的。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两人不慌不忙的订票回延桐。
当晚曦和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起上班也神采奕奕。
到快中午休息的时候贺逢尧还真来了,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在九楼?
她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犹豫了两秒,才说:“我马上要去食堂吃饭,要不然你到门诊那边?”
“行。”
挂了电话,她脱了白大褂放回柜子里,从包里拿出那个装怀表的礼物袋,提着下楼去了。
还没走近,就听见贺逢尧的抱怨声:“你也太慢了。”
她忍住要怼人的冲动,声音尽量平和:“我们楼离这儿这么远,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来了。”
他也不说什么,瞟向她手里的酒红色袋子,手一伸,喊她:“拿来。”
她简直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一把塞过去,连祝福语都懒得说了:“真是欠你的。”
他接了,也不打开看,视线在她脸上游离,“你欠我的多着呢。”
她懒得再和他拌嘴,说了句“我吃饭去了”,就转身要走。
“我也饿着肚子来找你呢。”
她转头去看他,问:“所以呢?”
他双手环在胸前,说得理所当然:“所以,你请我吃饭。”
曦和眉头一皱,“我?为什么?”
“那我请你,走。”
“你请我?…我只有一个小时。”
“够了。”
于是他开了十来分钟的车带她去一家路边小店,要了两碗酸汤面。
曦和看着面前快要溢出来的番茄一样颜色的红汤,问他:“你就请我吃这个?”
他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她,问:“你还想吃什么,鲍鱼?”
曦和:“......”
“这东西我们食堂也有,还不如在我们食堂吃,不用花钱。”
“你试试就知道了。”
行吧。
吃了两口,她笑得很客气,“还不错。”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他主动找话说:“那天说找你拿,我后来忙忘了。”
她嚼完了嘴里的东西才搭话:“你解释过了。”
想了想又试探性的问:“那天你喝醉了?”
她其实想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酒精上头还是认真的。
贺逢尧眼眸垂了垂,想起她婉拒他的话来,答:“嗯。”
她不说话了。
两人都低头吃面,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难得的和谐。
好像真的像雨凝说的那样,关系缓和了很多。
虽然也从未在明面上闹僵过就是了。
等车开在回程的路上,她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她问的是她没告诉他出国留学的事。
却听见他淡然的语气:“生什么气啊?为什么要生气?”
她面上一僵,突然觉得自讨没趣了,开了窗去看一闪而过的街景。
他说得其实也没什么毛病,那时候的他们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在名义上,她和他、和柏希、盛越川都是一样的关系,朋友间谁又会为了谁不告而别而生气?
好吧,那就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是一样地位的朋友。
她决定要把他从特殊行列里移出去。
车停在医院的路边,她解了安全带说了句“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远。
然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再也没见过他。
有时候和盛越川他们几个一起吃饭或者是一起玩的时候他总缺席,从只言片语中听得出来他最近这段时间很忙。
两人的聊天停在那天回去以后他不知道是为了缓解气氛还是什么的在微信上发了句“礼物还将就”,两人闲扯了几句以外,就没再聊过。
她也挺忙的,再者就是真的好像也没什么话聊。
日子一天一天过。
再见到贺逢尧是七月初的一天下午。
她难得的休班,江雨凝约她午饭,在中央街的一家火锅店。曦和睡到自然醒才收拾了赶过去,江雨凝等得哀声怨道的,她连连笑着赔罪:“难得有休班,真是好久没睡饱了。”
江雨凝嗔怪了几句,看见她眉眼间的疲态神色,也不真的生气。
天气太热胃口不佳,曦和点了个清汤锅,倒了杯水润喉。
抬眼间瞥到江雨凝穿的那件淡蓝色衬衣有点眼熟,回想了想,问她:“这衣服你不是有类似的吗?干嘛还买一件?”
“还说呢,上次不是穿了吗?贺逢尧那天喝得烂醉,撞倒了酒杯洒我一身,那衣服也报废了。”
曦和半眯着眼去回想,问:“上次?你是说他生日?”
“对啊,”江雨凝说着笑起来,“那天你先走了,他们喝到三点多。后来第二天柏希说他和阿川两个人才扶得起他,我笑死了。”
她干笑几声,“这么夸张。”
看来那天他真是喝多了。
还好她没说什么,不然第二天他酒醒了根本不记得岂不是尴尬?
她都有点庆幸当时没回答。
两人吃了饭看了个最新的院线大片,下午在咖啡厅里点了个蛋糕坐着闲聊,坐到四点多,江雨凝问她去不去打网球。
“不去了,我难得休息一天,不想干体力活。”
江雨凝收了手机看她,“去呗,晚上柏希说一起吃饭,不是好久都没一起吃饭了?”
曦和捏着银叉子在慕斯蛋糕上戳,“那我想吃鲍鱼。”
“别说鲍鱼,龙肉都行。”
两人开着车去球场,曦和在车上眯了一会儿,下了车哈欠连连。
等走近了却只看见贺逢尧和盛越川在,两个人站在场边说着什么。
江雨凝在休息区喊他们,曦和提着链条包站在旁边回信息。
等几人聊了一会儿,她的信息才回复完,收了手机站在旁边听他们聊天。
贺逢尧一身的黑色休闲装,额前还戴着同色系的发带。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莫名想起他们认识的那一次。
其实也不算是第一次认识,程阿姨的外公家和叶老师的老家在月照是邻居,程阿姨从小在外公家长大,两人算是发小,后来年纪渐渐大了,程阿姨回了延桐来,从此没了联系,也真是巧,叶老师嫁到了延桐来。
再联系上以后两家一直有来往,偶尔也会有一起聚会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那时候年纪小却也有了男女意识,两个人打过照面却算不上是认识,连话也没说过。
正式认识是高一的一个下午。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课间曦和和一群女同学往运动场走去,路过篮球场时一个不留神被贺逢尧的三分球撞到脑门,当时就起了个大包。
她被撞得头晕眼花,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那高高瘦瘦的少年跑过来弯着腰看她,语气里有歉意和焦急:“真对不起对不起,投篮投跑偏了,你没事吧?”
她等缓过神了才把手从脑门上放下来,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他看着她额头鼓起的包愣了两秒,才说:“有点肿了好像,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曦和摆摆手,不想耽误期待已久的体育课,根本没当回事。“没事,下午放学了再去看。”
他又道歉:“真不好意思。”然后自报家门:“我是三班的贺逢尧,要是不舒服的话你来找我。”
她想,他可能对她没什么印象。
两家人的聚会她不爱去,因为没有女孩儿和她玩觉得很没劲,有时候不得不去的话也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和他只打过几次照面,时间有点远,又连话都没说过,他认不得她也正常。
她知道他,却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大名。
两家人见面的时候,长辈们都叫他的小名嘉平。
她只点点头,和同伴快步走了。
后来上课铃声响起,她看到空旷的体育场上还有另一个班也上体育课。
到中间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和一群女孩在单杠旁边的阶梯坐着闲聊,贺逢尧远远的看见她就跑过去,问她要不要现在去医务室看?
正是春心萌动跃跃欲试的年纪,周围的打趣声和哄闹声一片。
她实在有点窘迫,“不用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他又劝了几句,最后拗不过她,小跑着回体育场的另一边。
等下了体育课回教学楼,她才去照镜子看额头那块,还真鼓了一个包,好在头发遮一遮不是很明显。
她没因为这个事儿去联系他,一来是觉得真的不是大事,二来是他们认识却也不认识,怪尴尬的。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额头的鼓包消了变成淡淡的淤青以后,贺逢尧主动来找她了。
课间操后的休息时间,门口的同学扯着嗓子喊她:“纪曦和,有人找。”
她走出教室去,贺逢尧提着装了药的塑料袋在走廊那头朝她招手。
她捏着上衣的衣摆一步一步走近,问他:“你找我吗?”
他看了一眼她额头的淡青色,把袋子递给她,“我买了药,你涂吧,别留疤了。”
这个理由其实很拙劣,连血都没流哪里会留疤呢?
曦和根本没认真听他说的话,因为觉得和男同学这样来往让她很尴尬。那时候她刚转学到延桐,不怎么听得懂同学间的方言,交到的朋友也不多,又怕太招摇惹人讨厌,只想快点结束现在的状况,于是接了,说:“谢谢。”
他只点头,转身走了。
那时他们不熟,都藏住了本来的面貌,在对方面前疏离又客套。
到后来她额头的淤青还没消,江雨凝来一班找她,环着双臂站在门口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曦和还以为是来打架的,心跳七上八下的,走近了小声问她:“是你找我吗?”
江雨凝打量着她,“你是纪曦和?”
曦和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来,“对。”
满脸写着不好惹的小女生一秒就笑开了:“我叫江雨凝,交个朋友?”
这一下给她整懵了,傻傻的问:“怎么交?”
“周末咱俩去打电动咋样?”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江雨凝又问她:“你电话多少?”说着跟门口的同学借了纸笔递给她。
她完全被赶鸭子上架,写了家里的座机号,看着江雨凝拿着纸条消失在楼道。
后来的事情水到渠成,江雨凝大大咧咧又幽默可爱,两人很玩得来。她们玩了一小段时间以后,在江雨凝的介绍下就和贺逢尧他们熟了起来。
他们都很照顾她,知道她是转学来的,就算几个人之间在一起也一直说普通话,周末大家互相串门,几家人的关系也因为小孩们好了不少。
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