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传信来》辛澜漪

6、“不是要找人玩感情吗？玩我的行吗”

　　贺逢尧怕她一脚油门走了，连声喊住她：“我生日，你来不来？”

　　曦和愣了一瞬，才想起四月十号是他的生日。

　　也就是几天以后。

　　她侧头去睨他一眼，故意问：“我来了有什么好处？”

　　“好处？”他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后笑得灿烂，“当然有，到时候肯定有你没见过的男人，你不是要玩感情吗？挑两个玩一玩吧。”

　　她无语到哼笑出声来，以为是菜市场买白菜吗？还挑两个玩一玩。

　　“贺逢尧，你脑子有问题吧。”

　　然后踩着油门走了。

　　贺逢尧伸长了脖子在背后喊她：“喂！纪曦和！”

　　可惜她的车已经走远，只看得见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车尾气。

　　*

　　不知道是不是春暖花开的原因，最近花粉过敏的人太多，曦和的号每天都是满的。

　　中午和同科室的小护士在食堂吃饭，刚好碰到夏临州。

　　她笑着先打招呼：“这么巧。”

　　已经好久都没在医院里碰见过夏临州了，最近这段时间两人也没联系过。

　　毕竟口腔科和皮肤科也不是常打交道。

　　夏临州看了看她她身旁的空位，问她：“我能坐这儿吗？”

　　她还没回答，小护士韩雨菁就笑着应下来：“当然当然。”

　　上次夏临州来皮肤科送点心的事情第二天就传得全科室都知道，大家背地里都讨论夏临州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可惜曦和当时的态度很客气，加上夏临州只来过一次，于是这个问题变成了未解之谜。

　　科室里分两派，一种是有意思派，主张没意思来送点心干嘛？夏医生可是不和别人闲聊一句的。

　　一种是没意思派，主张夏医生只来过一次，只是当时点心买多了。

　　曦和对此通通不知。

　　等坐下，他主动搭话，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最近几天你的号都是满的。”

　　曦和嚼完了食物才答：“还好，都是些过敏症状什么的，就那天有个比较严重的把我吓了一跳。”

　　等小护士有眼力见的先走了，他才鼓起勇气问她：“明天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约她吃饭，但她想起之前她说要请他吃饭赔罪来着。

　　正要答应才蓦然想起明天的日子，略带歉意的说：“明天我有安排了，要不......后天？”

　　夏临州只笑笑，“后天是我轮值，那等下次有机会。”

　　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并肩回科室的大楼。

　　夏临州在六楼下电梯，和她道别。

　　纪曦和在九楼下电梯，在导医台听见几个小妹妹在聊八卦。

　　说的是中午夏临州坐在她旁边吃饭的事儿。

　　她走过去，笑得温柔，“又说什么呢？”

　　她好说话，也开得起玩笑，和大家都相处得很好，谁也不怕她。

　　于是有人大胆发问：“纪医生，你在和夏医生谈恋爱吗？”

　　曦和震惊了一下，没想到会被误会，连连澄清：“别乱说，毁人家夏医生清白啊。”

　　小姑娘又问她：“那夏医生在追你是不是？”

　　她笑着否认：“当然不是了，我和夏医生是朋友而已。”

　　闲聊了几句，又想起上午的一些事情来，她叮嘱了几句话，看了看时间回去准备看诊。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间，贺逢尧不知道从谁那儿得了她的号码，电话里问她到底去不去他的生日。

　　她故意逗他，说要明天再看情况。

　　到最后听他语气里带了失望，她才收了笑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知道了，我有空。”

　　那边沉默了两秒，问她：“你的微信是这个号码？我给你发位置。”

　　她有一瞬的惊讶，随后是欣喜，面上却淡淡的回了句“嗯”。

　　那年她去意大利留学，都还没流行微信这种软件，她到了意大利几天，手机就在街边被抢了，后来新换了以后，由于各种原因登录不上。等后来电话联系上江雨凝，千方百计的在延桐那边登录上才发现贺逢尧把她的□□删掉了。

　　他们俩都是不愿意先低头的人，似乎谁找回来就是谁认输，她偶尔还是会看看他的资料卡，然后退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彻底不用了。

　　然后开始流行起微信来，于是通过群聊大家都互相加了微信，唯独他，不是她的好友。

　　电话挂了好一会儿，她才得空去看那条好友申请。

　　她通过了验证，点进去看他的头像。背景是层层叠峦的山峰，照片里的人只露了戴着墨镜的眼眶和一半高挺的鼻梁，头微仰着，像是睨视。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

　　因为他的左边眉尾处有一颗小痣。

　　视线一转，突然间看见他的昵称是“He”。

　　什么意思？

　　贺？

　　她看着他发来的位置回复了个“好”，收了手机到更衣室去换衣服。

　　到第二天下班，她想了想还是不要那么随意了，于是回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鹅黄的连衣裙，又画了个淡妆，头发盘得干净利落。

　　她开车去贺逢尧发来的地址，路上接了两个科室里新来实习生的电话。

　　到了地方，实在肚子太饿，在附近找了家快餐店吃东西。

　　贺逢尧发的地址明显就是个高端会所，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吃饱，所以避免等会儿饿得难受，还是先吃点什么填饱肚子比较稳妥。

　　她吃完出来，已经近七点半。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停好了车，她问江雨凝是几号房间。

　　来接她的是柏希，她见他一个人，边跨上楼梯边打趣他：“你的小公主呢？”

　　上次在金沙，柏希抱怨了两句谢梵音爱生气，说她是公主，根本不敢惹。

　　至此谢梵音的代号就是小公主，一玩开了谁都喊两句。

　　谢梵音也不在意，带着炫耀笑嘻嘻的说：“我在家就是当公主养大的，你们叫我一声公主也合适。”

　　柏希等她上了台阶才和她并肩走进，“在呢，我敢不带公主来吗？”

　　等进了包间，她快速环视一圈，确实有好几个生面孔。

　　才推门进去，江雨凝就喊她：“曦曦来这里。”

　　她依言坐过去，从手提包里拿了手机出来。

　　等她坐了一会儿，贺逢尧才从门口进来。

　　她参与不进去那些规章复杂的游戏，也不想喝酒，就坐在一边和同样没打牌的谢梵音偶尔聊两句。

　　直到谢梵音接了个电话，兴冲冲的对她说：“明天我嫂嫂要来诶。”

　　曦和很配合的笑，“真的吗？”

　　谢梵音的高兴言溢于表，“嗯。”

　　她知道谢梵音是云来人，只是因为之前上大学在延桐，现在可能因为柏希在吧，才留在延桐。

　　难得和家里人见面，肯定是高兴的。

　　等到后来江雨凝实在输得不想玩了，坐到她身边来挽着她手臂一起看手机里的搞笑视频。

　　看了一会儿，贺逢尧走过来低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看对眼的？”

　　她下意识仰头问他：“什么？”然后又反应过来，“你真当挑白菜啊？”

　　他笑一声，坐下来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她：“最近白菜挑得怎么样？”

　　她收了手机，“不怎么样。”

　　“是吗？”他话里笑意太明显，“那你等着我妈给你张罗吧。”

　　曦和：“......”

　　她正要开口怼他，他又突然站起身来，说：“不喝点？”

　　她摇头拒绝：“明早医院里有事，不能喝。”

　　“那你随意，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叫人拿吧，我过去了。”

　　她点点头，又怕他没看见，最后“嗯”了一声。

　　江雨凝等贺逢尧走远了，才八卦的说：“你俩最近关系缓和很多啊。”

　　曦和笑了一声，眼眸半垂着，“本来也不是什么仇人。”

　　江雨凝笑得别有意味。

　　当初曦和一声不响的走，那哥可是在他们面前说过人都走远了也不用再提了。

　　有点看不明白了。

　　实在坐得无聊了，江雨凝找了副扑克来，三个女生开始玩斗地主。

　　曦和以水代酒，还是喝了不少，玩了一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溜出去上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个露天的小阳台。

　　她捏着手机走了几步，坐到阳台的藤椅上看未读信息。

　　尚雅那边发了信息过来，她点开语音来，是园园奶声奶气的在那头问她最近忙不忙，曦和听得心都化了，按了录音键说话。

　　她语音录到一半，发现眼前的光亮里有个身影，下意识抬头去看，是贺逢尧。

　　她只怔了一秒，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静静看她用柔到心痒的语气录语音。

　　等她熄了屏幕，他正要开口，就听见她问：“怎么出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她收了手机放在一旁，声音淡淡的：“透口气。”

　　包间里有烟味，她坐在这儿确实也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话锋一转，问她：“你没准备我的生日礼物？”

　　曦和一愣。

　　她这几天真的太忙，那天在停车场他问过她以后回去她就忙忘了，昨天又是临时决定要来，根本没想起买礼物这回事儿。

　　她面上却很淡定，“怎么会？是我从医院过来忘记带了。”

　　他看她的反应一眼就知道她肯定没准备，也不拆穿她。“行，那明天我去找你拿。”

　　“......行吧。”

　　他不接话了，靠在椅背上看远处的风景，两个人就静静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口问她：“还没挑到白菜？”

　　曦和对他的说法有点无语，面色不虞的反问：“咋了？”

　　再说你不是刚问过这个问题了吗？

　　有风吹过，他的声音顺着风飘到她耳边：“你不是要找人玩感情吗？”

　　“玩我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