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传信来》辛澜漪

5、找个男人玩一玩感情

　　席间，贺母问了好些问题，无非是在国外生活怎么样，现在的工作之类的问题。

　　曦和对答如流。

　　然后又问起她：“曦曦好像是快二十五了？我记得是比嘉平小半岁，有没有谈对象啊？”

　　嘉平是贺逢尧的小名。

　　曦和腼腆一笑，又开玩笑的答：“还没有，阿姨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

　　中年女人的爱好之一就是撮合姻缘。

　　果然贺母笑起来，连声答应：“好好，我留意着。”

　　到饭后，曦和抱着靠枕在和朋友发信息，贺逢尧坐在客厅和几个长辈聊些生意场的事情。

　　他才接手公司不久，各方面经验都欠缺，多半都是在听。

　　曦和根本听不懂生意场的事情，双耳自动屏蔽了，看手机看得入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正全情投入地低头在屏幕上打着字，冷不丁听见贺逢尧带着冷笑问她：“这么着急谈恋爱？上次那个医生吹了？”

　　纪曦和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才侧头去看他，故意笑着说：“确实有点，你知道人无聊的时候就是会想找个男人来玩一玩感情，可惜我社交圈子太小。”

　　“你有什么推荐的没有啊？”

　　这话换来他一记白眼，“神经。”

　　她无声的笑，换了个坐姿继续看手机。

　　将近九点，贺家三口起身告别。

　　曦和跟在身后送客人出门，计上心头来，趁着长辈们都在寒暄，压低了声音叮嘱贺逢尧：“有合适的记得介绍，成了有你大大的好处。”

　　当然不是为了真的让他介绍，反正她就是不要在口头上落了下风。

　　这回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声线毫无波澜：“得，你等通知吧。”

　　她还以为他只是和以前一样和她拌拌嘴，没想到他是真的给她介绍。

　　这天曦和正在食堂吃午饭，掏出手机看见了柏希的信息。

　　“阿尧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叫你晚上去金沙。”

　　曦和回想了一分钟才想起上次那句玩笑话，没想到他来真的，回了个疑惑的表情。

　　那头隔了几分钟发来几秒语音，点开来却是贺逢尧的声音。

　　“你不说成了有我大大的好处吗？我就盼着你的好呢。”

　　她无语到笑出声，用他上次的话回他：“神经。”

　　那头又是语音：“晚上早点来，过时不候。”

　　她不回了，吃了午饭回科室准备下午的看诊。

　　傍晚下班回公寓里洗了澡舒舒服服的吹空调，江雨凝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才到？

　　曦和忙了一天早就把中午的信息忘得干干净净，问：“到什么？”

　　那头直接敲电话过来，“曦曦，大家都在等你诶。”

　　曦和简直惊呆，“我也没说要去啊。”

　　那头开始蛮不讲理：“大家都在呢，你必须来。”

　　最后她拗不过江雨凝的好说歹说，换了衣服打车出门。

　　已经是三月了，气温回暖了些，风钻进袖子里还是带着凉意。

　　等她进了包厢，发现全都是熟面孔。

　　她放了包，脱了风衣外套丢在沙发上，看着贺逢尧故意问他：“贺逢尧，我对象呢？”

　　那人笑得灿烂，指着桌上的象棋开口：“这儿呢，我来的路上特地买的，还送车马人手。”

　　室内一片哄笑声。

　　曦和简直无语至极，眨巴着眼骂他：“你真离谱。”

　　贺逢尧笑着反问她：“不喜欢？那你那大大的好处看来我得不到了。”

　　她决定不理这个无赖，转头去桌上找水喝。

　　江雨凝叫了些小吃送来，众人玩起纸牌游戏来。

　　曦和坐在桌边看他们玩，时不时递个纸巾杯子什么的，也算是有参与感。

　　桌边人走动得勤，位置变化也快，她看了会儿信息再抬头，坐在她旁边的已经从江雨凝变成了盛越川。

　　又是几局结束，她困得打哈欠，抬起头要找水喝，身旁的人已经变成了贺逢尧。

　　那瓶橙汁在他右手边，而她坐在他的左手，伸手去拿实在不方便。

　　大概是困到脑子不清醒，她喊他：“我想喝水，你手边递给我一下。”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才依言伸手去拿水放在她面前。

　　曦和完全没留意到他的反应，咕噜咕噜喝了小半，抽了张纸巾擦手上的水珠。

　　等到将近十点半，她才打着哈欠起身，“明早我还上班呢，先回去睡了。”

　　盛越川在角落里逗她：“别上班了，小爷养你。”

　　曦和笑出声来，“你要养的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

　　又打趣几句，柏希扯着贺逢尧的衣袖喊她：“来来，把这个大爷带走，又喝多了。”

　　她去看贺逢尧的神色，果然不太正常。

　　不自觉脱口而出：“他酒量真的这么差？”

　　这可不符合他的人设。

　　她记得当年他十八岁生日时，在包间里大言不惭的说他千杯不醉来着。

　　瞧着今天也就是喝了几十杯而已，怎么现在就晕了？

　　人设崩塌了。

　　柏希笑盈盈的，“不知道他，可能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曦和支吾着推辞：“我怎么带得走他？你们玩完了送他不就成了？”

　　盛越川在旁边摆手：“我们都喝了酒了，没法儿开车。”

　　曦和略思考，问：“你们是没钱打车吗？”

　　包间里好像有一瞬间的沉默。

　　然后柏希开口解释：“他说明早要用车来着，放在这儿明天来不及。”

　　又说了几句，她实在推不过，两人并肩去地库开他的车。

　　曦和没戴眼镜，精神格外的集中。

　　偶然瞥到副驾驶位的人，那人一直都撑着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她在心里嘲笑他：这一碗水的酒量也好意思说自己千杯不醉。

　　出了地库，视线明亮了许多。她双手握着方向盘，问他：“是去牧华路？”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这回他回了个嗯。

　　一路都无话，她有时看后视镜或者看红绿灯不经意瞥到他一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睡着了。

　　车开到牧华路附近的红绿灯，她开口喊他：“到了，醒醒。”

　　喊了几声都不见有反应，眼看红灯要结束，她直接上手推他，“到了。”

　　车过了红绿灯他才迷糊睁眼，指挥她：“开到地库里吧。”

　　她一言不发，按着小区提示牌进了地库停好车，也不喊他了，直接上手推他手臂，“到了。”

　　曦和静坐着等他缓过来解安全带下车，才拔了钥匙锁车。

　　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回荡的她的声音：“怎么出去啊？”

　　他答：“你从一楼的大门出去。”

　　于是她跟在他身侧，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气氛自然了很多。

　　才走两步，他声音懒洋洋的：“帮我按下电梯。”

　　等走近了，曦和伸手按了电梯，他又说：“头好晕，你送我上楼吧。”

　　她终于忍无可忍，看他一眼，拿老家月照的方言骂他：“你真事儿。”

　　贺逢尧当没听见，扯着嘴角进了电梯，他主动报楼层。

　　她话都懒得讲，按了电梯死死盯着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电梯门开，她把车钥匙丢给他，在他出电梯的下一秒就按关了电梯门。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天气渐渐暖起来，到四月初，已经是单衣短袖的季节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曾经的高中同学邵宥齐来延桐出差，听说她已回国，发信息来说什么也要她尽地主之谊请客吃饭。

　　时间实在不宽裕，曦和傍晚下了班，换了衣服就素面朝天的去赴约，连口红都不涂一层。

　　约在一家本地菜系的中端餐厅，透明玻璃望向窗外的高楼林立，视线无比开阔。

　　见她提着包走近，邵宥齐起身来给她拉开椅子，绅士十足。

　　曦和坐下放了包，主动寒暄：“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化不大。”

　　邵宥齐倒了杯水递给她，“你变化很大，比那时候更漂亮了。”

　　曦和听惯了这种场面话，直接问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大学毕业就留在云来，在做证券。”

　　曦和对金融证券类的东西一窍不通，没深入这个问题，只说：“云来离延桐还是有点距离，想起来以前听说云来的海很漂亮，我都还没看过。”

　　邵宥齐从桌边拿了菜单递给她，笑容满面：“等你有空去了云来，打电话叫我，保证服务到位。”

　　曦和随意点了几个菜，把菜单递还过去，“尽情点，为了你的到位服务今天我这个地主也要包你满意。”

　　一顿饭聊得比吃的多，到最后起身的时候邵宥齐还是抢在她前面买单。

　　结账时送了两张停车票，电梯里，他递给她一张，她接了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云来？”

　　“嗯，可能就是明后天，这边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两人出了电梯，在地下车库走了一截路到她的车旁边，她挥手和他道别，“那我去云来的时候再联系你。”

　　邵宥齐连声答应，两人道过别后往反方向去找车。

　　曦和拉开车门上了车，把包丢在副驾位上正要系安全带，旁边的黑色越野突然开了车灯鸣笛一声。

　　她吓了一跳，隔着玻璃侧头去看那声音的来源。

　　车窗降下来，朦胧间看着有些眼熟。

　　地下车库的灯光太昏暗，她也降了车窗，看清那人有点意外。

　　是贺逢尧。

　　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今天这辆车不是之前那辆，她没见过，要是之前那辆车，她停车的时候就能知道他在这儿。

　　又故意问他：“你在这儿蹲我？”

　　“我有毛病啊我蹲你，我是来谈生意的。”他衬衫只系到锁骨下的一颗，袖子卷到手肘处撑在车窗边，眼睛盯着她，自顾自问：“这又是谁？”

　　上高中时她和贺逢尧不是同班，他不认识邵宥齐也正常。

　　她觉得很没必要去解释，反正贺逢尧又不认识，于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你不认识。”

　　他嘴角扯了点弧度，依旧盯着她，“你很忙嘛，找到男人玩感情了？”

　　曦和无语的表情非常明显，怼他：“我忙不忙不好说，但我看你真是挺闲的。”

　　说完，她发动了车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