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传信来》辛澜漪

12、我喜欢你

　　接上老人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曦和昨晚没睡好，路上眯了一会儿后更没精神了。

　　贺逢尧帮着提行李到家门口才打道回府，电梯里外公笑眯眯的跟曦和夸他：“这小伙儿还不错，我看处对象蛮好的。”

　　曦和陪笑道：“大概是吧。”

　　第二天都起了个大早。

　　叶老师今天还有课，要傍晚才能回，曦和带着老人家开车去了军区医院挂号，打算做个全方位检查。

　　到中午饿得头晕眼花，一老一少在医院旁边的面馆点了两碗月照特色卤面，吃得津津有味。

　　夏临州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曦和嘴里的面还没嚼完，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就接起来：“喂？”

　　那头的语气是一贯的温润：“感冒好了吗？”

　　曦和才下意识去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把手机放回耳边：“啊，好多了。”

　　“那就好，什么时候来上班？”

　　曦和略略思索，才答：“应该是明天。”

　　她感冒确实没那么严重了，最近人手充足才有假请，早点去轮班也挺好的。

　　那头似乎轻笑了一声：“好，那明天见。”

　　“好，拜拜。”

　　电话挂断才反应过来他说明天见，见什么？

　　当晚曦和在沙发上吃着水果追剧的时候知道了答案。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又震动，打开一看，群里通知明天开会。

　　曦和后知后觉的才笑起来，发信息去问夏临州：“原来你说的明天见是开大会的意思。”还附带一个哭泣的表情。

　　那头信息回得很快：“对啊。”

　　“刚好，楼下有一家素包很好吃，明早我带几个你尝尝。”

　　曦和咬着葡萄回复：“什么素包这么好吃？”

　　那包子不都大差不差吗？能有多好吃。

　　“明天你就知道了。”

　　曦和回个表情，继续看剧。

　　第二天一早打着哈欠起床上班，到会议室的时候离开会时间还有好几分钟。

　　闭眼打个哈欠的时间，不知道夏临州从哪冒出来，献宝一样递了一个纸袋给她。

　　曦和秒接，无视周边人投递过来的目光，边打开边坐下，“这就是你昨天说的，我来看看有多好吃。”

　　细嚼慢咽的吃完一个，在夏临州期待的眼神中曦和给出了中肯评价：“还不错。”

　　平时路过可以买几个，但如果要她早起排队的话就算了。

　　还剩下一个她实在吃不完，等会议结束应该冷掉了，扔了又怪可惜。

　　她抬眼去看夏临州，问：“还剩一个，要不咱们分了？”

　　她还以为他吃过了肯定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得爽快。

　　于是两人分食一个豆沙包，末了，夏临州贴心的递了纸巾，绕一小圈去扔垃圾。

　　曦和坐在原地等他，两个人并肩进会议室，自然而然的坐在一起。

　　会议枯燥得很，又不能看手机，讲小话也不能大声，曦和怕太远了听不见，两个人肩挨着肩的凑在一块闲聊。

　　两个人凑得近的时候，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让人感觉暖暖的。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贺逢尧来，想起上次在电梯里闻到那股冷冽的香气。

　　两个人，两种感觉。

　　原来味道也是有记忆的。

　　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干嘛。

　　会议结束是一个小时后，曦和在电梯里看着那个许久没有消息的对话框再三犹豫，那几个字终究没有发出去。

　　算了。

　　*
　　难得的休班，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再买一大堆零食躺着追一天剧，盛越川一个电话打破了曦和的幻想。

　　于是起床换了衣服去小南国，小南国装潢漂亮菜品还多，价钱公道，各个口味都能照顾得到。从高中开始他们大部分的聚会都在小南国，吃完了饭还能玩会儿牌或者坐在一块儿玩点桌游，到天一黑再去游乐场或者打电动，简直是几个人聚会一条龙。

　　她到的时间倒是正好，江雨凝替她点上了几个爱吃的菜，曦和进包房的时候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坐下就开吃。

　　吃了口琵琶虾，才环视一圈桌上，问：“你们把贺逢尧孤立了？”

　　谢梵音笑着反驳：“哪有！他说上午有安排了啊，要下午才能有空。”

　　曦和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饭吃完才刚到十二点半，桌上几个人开始打牌了，曦和吃得有点腻味，出房间去点几杯气泡水，大厅回包房的走廊上冷不丁遇到那个刚才饭桌上提起的人来。

　　她开口正要叫他，下一秒却看见他身侧笑意盈盈的女孩。

　　总也不能装作没看到吧，曦和扬起笑来，先开口问他：“你今天也来这里？”

　　明明他告诉柏希他们说上午没空的。

　　贺逢尧脸上有一丝尴尬，“嗯，你们先玩会儿，下午我再过来。”

　　曦和朝着女孩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连寒暄道别的心思都没有，就径直走回包房去。

　　进了门坐下，无比自然地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来：“刚在走廊遇到贺逢尧带了个姑娘吃饭，怪不得拒绝你们，原来是佳人有约了。”

　　江雨凝敏锐地闻到一丝醋味，眼睛却没从牌桌上离开，语气轻飘飘地回她：“好像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来着。”

　　见曦和半天都不接话，又自顾自说：“说什么年纪不小了，也要谈谈对象成家立业了，我们贺哥都要三十了还没谈过对象，程阿姨可着急着呢。”

　　曦和依旧表情平静，点了点头，“这样啊。”原来如此的语气。

　　江雨凝侧过脸来眼睛在她脸上扫了又扫，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坐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又莫名的有点烦躁，曦和不顾其他人的劝说在下午回了公寓，一个人吃着零食看电影，不理会手机里一直跳跃的消息。

　　等到傍晚饭点谢梵音又打电话来，曦和随口谎称有点累推了饭局，准时准点地洗澡睡觉。

　　中秋前后的雨多得很，窸窸窣窣的打在玻璃窗，夏临州送了饮料来，科室里一人分了一杯。

　　都数不清他送了多少吃的来，曦和有点不好意思，临下班前主动约他吃饭。

　　她请了他，然后他再回请，一来二去两人居然也无话不谈。

　　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地和夏临州走得越来越近了。

　　像小孩找到了玩伴一样，中午吃饭前夏临州会发信息约她，两个人都不值班的话，他会约她去街边的小店，吃一些新奇的东西，偶尔也在咖啡厅小坐，她喝焦糖咖啡，他喝浓缩美式。

　　他们聊医学，聊电影，聊文学，也聊风景。

　　夏临州似乎有很多话题，气氛总是轻松又有趣。

　　江雨凝撞到过一次两个人在江边的咖啡馆吃甜品，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金光灿灿，落地的玻璃窗边两个人正对着江面笑得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温馨又幸福。

　　距离不算近，只好拿手机拍下来，然后问纪曦和：“亲，这是你吗？”

　　曦和看到那张照片是在回公寓的路上，等红灯的空隙看了一眼手机。

　　照片不算很清晰，但熟悉的人也能一眼认出来。

　　曦和简直觉得观众无处不在，很震惊的语气发语音过去：“你哪儿拍的我？”

　　那头回过来的是电话，“这真是你？你找到白菜了？”

　　“什么白菜，这就是我们医院那个啊，上次你见过的。”

　　“哦，”江雨凝尾音拖得很长，“上次送药那个。”

　　“嗯，是他。”

　　“你俩在谈恋爱？”

　　曦和被问住了。

　　确实不是谈恋爱，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暧昧，在她的认知里这确实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围。

　　不算暧昧吗？哪有普通朋友每天都待在一起吃饭喝茶的？

　　算暧昧吗？可两个人都很老实啊，没有假装不经意的触碰，也没有模棱两可的话语。

　　她也分不清了。

　　她只是觉得和他相处起来蛮舒服的，两个人有共同爱好共同话题，她没别的心思。

　　江雨凝的话好像是暖房里的一杯冷茶，一下让她清醒了。

　　曦和在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想了一个小时，最终决定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信息还是照样回，但午饭时间总是找借口推脱，到下班时间也总说很累想休息了。

　　再神经大条的人也看得出来她的刻意回避。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夏临州约她见面，这是时隔半个月的邀约，曦和知道怎么都推脱不过，答应得很爽快。

　　她语气还是照常，信息里问他今晚吃什么。

　　约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大厦的玻璃窗望过去是窗外高楼的灯光点点。

　　曦和换了套淡紫色裙装，浅粉唇妆添了几分气色，坐下解释：“今天有点堵车啊。”

　　夏临州笑得温和，“今天人很多。”

　　曦和才抿了一小口水，就听见他问：“最近很忙吗？”

　　莫名的有点心虚，她笑着撒谎：“是有一点点。”

　　她根本不敢对视，装模作样的拿了菜单翻看。

　　片刻，他突然问她：“曦和，你讨厌我吗？”

　　曦和惊了一下，手指都忘了翻页了，连忙抬起眼来否认：“当然不是。”

　　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来往有点太密切了，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四目相对，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最近你好像在躲我。”

　　曦和收了手边的菜单，眼眸半垂着眨了眨，才又重新对上他的眼睛，把想法都全盘托出：“嗯，我确实......最近回避了，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相处有一点超出了朋友的界限。我们很有共同话题，我也希望能和你交朋友，但感觉我们有点暧昧了，所以我......”

　　他突然打断她的话：“我喜欢你。”

　　突然的表白，曦和错愕到都有一瞬间忘了呼吸。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两人之间确实没什么暧昧的行为，他表现得也很正常，所以这个想法被她否决了。

　　现在就这样从他嘴里说出来，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我向你表达我的心意，并不是要你怎么样，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