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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Recovering Under the Cape ...


  •   设定是目前漫画里搞的烂事全部结束后,布鲁斯去做了心理咨询。讲实话我不关心他们打算怎么结束那个烂故事,只想看到蝙远离有毒关系、恢复健康、珍惜自己。我没兴趣讨论谁伤害谁更多,你不需要成为完美受害者也可以结束一段对你有害的关系。
      作者非专业,如有需要请寻求专业帮助。

      1.
      回答前,达米安的脚尖在地面划了半个圈。一时间,布鲁斯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为自己害怕的答案是哪一种举棋不定。
      “经过我三周的独立喂养,艾斯的状态已经恢复正常。”达米安一如既往地挺起胸膛回答他的提问,但垂下视线避开了他,“期间我没有给他服用过常规驱虫药外的任何其他药物,艾斯的食谱和喂养记录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噢。”布鲁斯说,“……谢谢你,达米安。”
      尴尬的沉默在公寓客厅弥漫,布鲁斯点开达米安的邮件,暗自希望自己能戴上头盔。没什么可检查的,请求达米安带走艾斯之前,布鲁斯已经对它穷尽了一切体检方式,甚至请克拉克来对它进行全身透视。所有检查结果都显示除伴随年纪渐长必然到来的小毛病外,艾斯的身体完全健康。它没有分离焦虑的历史记录,不过以防万一,布鲁斯还是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抽出了比平时多50%的时间陪它,然而它缺乏活力、食欲不振的症状却加重了。
      这就是布鲁斯开始重新思考卡斯的发言的时候。
      “坏情绪。”她伸指点点布鲁斯的胸膛,神情忧郁。布鲁斯不以为意,他的确在过去的一年中经历了几场浩劫,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全,意识也重新完全属于他自己了。他或许有些疲惫,然而毫无疑问处于很长时间以来的最佳状态。
      “所以?”达米安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保持专业,他告诫自己,你面对着一个问题,你必须解决它,否则它可能会毁了你好不容易重回正轨的工作。
      “目前来看,艾斯的精神状态有极大可能是受我的精神状态的影响。但我同样通过各种方式对自己进行过体检,我的身体或意识中不存在其他个体的残留。”布鲁斯深吸一口气,“综上,我判断我面对的是纯粹的心理健康问题。”

      2.
      布鲁斯?韦恩从八岁起跟心理健康就没扯上过关系,他早就可以坦然承认这点,并像对待复杂任务那样,对自己的大脑进行解构。诚然,跟□□上的自愈能力一样,人类在精神上的自我调整能力同样有其极限,这点布鲁斯也很清楚。他的生活中充斥着暴力与人性的黑暗面,总有那么一些时刻,他的承压会达到极限,这就是为什么他需要朋友和家人。
      “我认为,真正让我恼火的是时机。”布鲁斯烦躁地敲敲桌面,“哥谭才刚恢复平静,我跟其他人正处于新一轮的磨合期,需要一些积极的合作经历来重建对彼此的信任。但自艾斯的问题以来,我变得跟他们一样无法信任我自己。”
      闻言,路易斯?莱恩微微皱起眉头。她要到了韦恩集团前总裁兼现任韦恩事务所私家侦探的独家采访权,且几乎跟卡斯同样敏锐地发现了布鲁斯的潜在情绪危机。她发誓后面这部分对话不会被引用,无论是从她个人素质的角度,还是从她是为数不多既知晓布鲁斯双重生活又没有参与其中的特殊个体的角度来看,布鲁斯都认为她的意见值得参考。
      “我想给你推荐一个心理咨询师。”然后路易斯说,“听我说完——回归工作半年左右那阵子,我经历过一次相当严重的危机。布莱克洛克医生在处理身份认同和母职内疚方面给了我许多帮助。”
      这的确是路易斯很可能遭遇的问题,布鲁斯想。她不仅来到了另一个宇宙,而且跟这个宇宙最初那个从未与克拉克相恋的、更为年轻的路易斯合二为一,接收了那个路易斯的工作和生活。融入过程必定十分艰辛,而且在她找到真正自我的过程中,她还有一个家庭需要照看,其中包括跟正义联盟尚未完全彼此信任的超人和一名急性子的超能力儿童。
      “她……知道?”布鲁斯问,路易斯点点头。
      “克拉克同意了。我的问题与你们那堆超级英雄问题联系过于紧密,如果我一直避重就轻,什么都解决不了。”她回答,而布鲁斯怀疑她很清楚自己刚概括了他过去大部分接受专业帮助的失败尝试(还有几个是他为了摸清对方跟□□的关联有意约的),“我想以最好的状态回归我的工作和家庭,决定为此尽最大努力,而且结果还不错。”
      布鲁斯看着她,“你觉得我的问题跟你的有相似之处?”
      “也许吧,直觉。”路易斯耸耸肩,“你是蝙蝠侠,不是么?你能搞明白的。”

      3.
      卡斯在他身旁落座,两条腿从屋顶外侧垂下,这表明她想交流,可以是手语的也可以是口语的。
      “还是坏情绪?”布鲁斯问,她点点头,摸摸胸口。
      “好吧。”布鲁斯拿出两根能量棒,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自己那根,给他带来了一丝安慰,“我过去两周进行了三次咨询,看来不能指望这是特效药。”
      “但继续?”卡斯问,她将面罩掀开了一部分,像啮齿动物似的小口咬能量棒。
      “我想是这样。”布鲁斯咀嚼着能量棒,他没什么偏好,所以他的能量棒是孩子们喜欢的口味随机分布,这根是迪克的燕麦口味。他希望自己今天只带了卡斯的树莓味。“我已经告诉了咨询师……沉没成本太高了,除非继续咨询有较大可能带来严重弊病,否则我应该继续。”
      对布莱克洛克吐实不仅仅涉及他的秘密身份,所以他通过邮件将接受咨询的计划告知了其他人。斯蒂芬妮和杜克鼓励了他,达米安当面对他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动物们以及在他外出时保护哥谭,迪克短信发了句“玩真的?”,现在这还是他俩短信栏的最新一条信息。余下的人没有回复,也没采取可以称得上阻止的行动,布鲁斯就假定他们都同意了。
      “你喜欢。”卡斯指出,“有点。”
      “瞒不过你。”布鲁斯自嘲地笑笑,“第一印象在咨询中非常重要……当她说‘我理解这种内疚感让你多么煎熬’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被理解了,虽然理智和常识告诉我,以她的履历,她不太可能真正理解,那只是咨询中常用的职业话术。我大概是……有点累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能取得什么进展,但我想再努力一下。”
      卡斯能一眼看穿他,她发现了他的问题并在他需要的时候坐下来陪着他,对她说“我感觉自己太久没被理解过”未免有些不识好歹。她是少数还愿意跟他消磨时间的家庭成员之一,布鲁斯不想对她抛去太多自己的问题。
      “不管用。对我。”卡斯摇摇头,“同情。疑惑。诸如此类。”
      “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特殊。”布鲁斯很难不为她感到难过,而这种难过也会令他难过,因为他清楚她全都知道。有时候,对一个你能洞若观火的人敞开心扉,比对一个不动声色的陌生人更难。
      “没关系。”卡斯竖起一根拇指,“芭蕾很好。治愈。”
      “阅读呢?”布鲁斯玩笑道,她皱起嘴唇,做了一个苦得要命的表情。

      4.
      “我想修复与我的孩子们的关系。”
      这是布鲁斯第一次走进布莱克洛克医生的办公室时就提出的诉求,然而随着他一再地无法完成医生建议的小范围家庭互动任务,布鲁斯自己也明白,修正初始诉求是迟早的。除卡斯外,他面对达米安或杜克时情况也还在可控范围内,达米安有些困惑和僵硬,杜克则试图在不知所措的同时表示理解,布鲁斯可以再找斯蒂芬妮试试,但他想要迈入问题的核心地带。然而即使是对迪克,他也无法在义警工作之外完成像是“提出一个简单请求”或“一起散步十分钟”这样简单的任务。
      他花了太长时间来接受自己做不到的事实,布莱克洛克医生耐心地等待和引导他发现真相,直到他最终承认。
      “我害怕他们,我那几个最年长的孩子。”他说,感觉双手冰冷,地板在脚下摇撼,“不……不完全是害怕,每次预期要与他们接触,我的胃都会扭曲,我感到恶心。”
      布鲁斯停在这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单词带来的震撼。他坐在座位上,呼吸急促,盯着自己握紧的双拳,而布莱克洛克医生镇定地引导他锚定,就像他无数次面对受害者或目击证人时做的那样。
      “韦恩先生,你现在能感受到脚踩地面的压力吗?试着和我一起深呼吸三次,好吗?”
      “如果进行具体化,我认为,或许接近于面对小丑。”布鲁斯将情绪拆解直接推向下一步,他闭上双眼,冷汗淌下他的脊背,“小丑是我的敌人中相当特殊的一个,他不仅了解我,而且将视线聚焦于我作为一个人本身的存在,以我为目的,热衷于将我推过那条界限……”
      他及时拖来垃圾桶,吐进里面,布莱克洛克适时地递上纸巾和矿泉水。
      “他制造惨剧,伤害无辜,逼我相信杀了他是唯一更好或者不那么坏的选择,要么我变得和他一样,要么我拒绝打破我的原则,于是他犯下的罪行就都是我造成的。”布鲁斯在垃圾桶上方垂着头,嘶哑地说,“近几年我发现,我那几个年长的孩子反复逼迫我做同样的事……也许这是一部分原因。”

      5.
      这是一种逐渐累积的感受,它的起点或许是杰森作为红头罩第一次强迫他在小丑和自己做选择,也可能远远比这更早。实际上,在蝙蝠侠的诞生之初,不杀原则并不存在,或者说至少不绝对。它是伴随蝙蝠侠成长起来的,是布鲁斯在父母坟前立下的誓言,是他自身关于抵抗黑暗侵蚀的经验,是戈登局长提出的与蝙蝠侠合作的基本条件,是他作为监护人在同意养子进入暴力之途后决心扼守的底线……迪克和芭芭拉原本一直都明白,杰森提醒了布鲁斯那并非理所当然,布鲁斯也曾一度为他放弃过。后来,经过一些波折,杰森同意了至少将杀戮作为最后手段。提姆来到布鲁斯身边的目的就是阻止他走向杀戮,他们达成的默契更加坚固而顺理成章。
      在你拥有力量的情况下,不杀往往比下手更加困难而痛苦,布鲁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其他家庭成员由此产生的怨怼是他应得的,向他宣泄总比他们向内伤害自己要好一些。只要他们还遵守这一规则,布鲁斯就知道他们都明白它的重要性,没有比这更响亮的保证了。
      “我很久以前就发现,我不在场的时候,红头罩并没有那么执着于置小丑于死地。即使在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我再也无法帮助或阻止他们做任何事的情况下,小丑也活了下来。”布鲁斯顿了顿,感到一丝羞愧,“确定这点时,我感到高兴。愧疚但高兴。杰森并没有成为他自己声称的那种人,我无法以他需要的方式让他确定我爱他,但我也许还能以其他方式帮助他。他一直处于痛苦和迷茫之中,我辜负了他,无权奢求他以更好的方式表达他的爱。”
      然而他似乎再也不能确定那所谓的爱是否仅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了,布鲁斯如是说,他凝视着阿尔弗雷德的名字,想象在这冰冷的石碑之后,那位他视之如父的长者悲伤而温柔的目光。
      “你一定会告诉我,他们从未停止爱我,对吗?我的理智相信,阿福……但我的心最近总是发出相反的声音。或者,即使他们爱我,这爱也太过痛苦了。”
      贝恩杀死了阿尔弗雷德,但抓捕贝恩或是其他任何一名罪犯的重要性,仍然低于对布鲁斯大打出手、谴责布鲁斯拒绝杀死小丑。罪犯逃之夭夭、不同的嘴巴吐出相同的指责那瞬间,布鲁斯的脑子嗡嗡作响,就像是望着一整片大洋朝自己合拢那样茫然。他意识到对于这个家庭,他再也无法确定任何事。

      6.
      “你知道他们有个赌局吗?”芭芭拉说,熟悉的反胃感登时袭来。
      “通讯中禁止闲聊,神谕。”他说着,在哥谭港南侧的仓库顶降落,打开热成像。
      “他们都好奇下一个被抽中做父子关系锻炼的是谁,猜夜翼的人最多,不过夜翼认为是红头罩。”芭芭拉不为所动,“答案一直没揭晓,赌注在上升了。”
      呕吐会在现场留下生物证据,布鲁斯希望自己的症状没有上升到躯体化,这会给蝙蝠侠的工作造成困扰。芭芭拉无意攻击他,应该说,布鲁斯基本确定这是一次友好轻松的交流尝试。他本该对这类内部笑话一笑置之,毕竟他过去那些半途而废的亲子关系咨询确如他们所言,由诸多轮流互动尝试组成,大部分是他跟孩子们一起做些孩子们喜欢的事,造就了一些相当不错的回忆。次序在后面的孩子往往会开玩笑说“噢,总算轮到我了”,然后对布鲁斯的解释发笑。
      然而比起那些,布鲁斯更早想起指向他的锋刃、棍棒和枪口,想起此起彼伏的指责,想起其他人花了多久才发觉他正在自己的大脑中被其他人格围剿……面对芭芭拉理所当然般说出的他们的猜测,他没办法笑出来。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次相当不同——你居然决定告诉咨询师,简直令人无法想象。”芭芭拉又补充道,布鲁斯的自制碎裂了。
      “那就是你们不反对的原因吗?”他低吼,“因为你们以为它能让我更进一步跪下请求你们的原谅?作出一些我平时不会做的让步?你们都想好要提的条件了是吗?”
      “什——你在说什么?”芭芭拉一怔,随即怒气冲冲地说,“谁——”
      布鲁斯关闭通讯,做了几次深呼吸,回到任务中。无论如何,哥谭优先。

      7.
      克拉克对他的提问显得有些迷惑。
      “被当成反派?呃,我不知道我理解的跟你想的是不是一个意思,不过……这么说吧,我通常都假装听不到乔是怎么对达米安埋怨我的,或者少年泰坦、少年正义联盟的聊天内容。”克拉克将一块鸡骨头精准投掷进最近的垃圾桶,挑起一叉子炒面,“对于青少年来说,约束他们的人几乎不可能避免成为反派,不是吗?尤其是那些跟我们成为同行的孩子们,尊重他们的意愿和保护他们的安全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而两者都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啊。”布鲁斯说,“我也认为是这样。”
      “不过也许你的名字出现的频率确实高一些,你知道,你是那么值得敬畏,而且你的诸多孩子在不同的团队担任领袖。”超人在吸溜油乎乎的面条的间隙中说,“这会困扰到你吗?”
      “我在最近一次咨询中谈起了一件事,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布鲁斯回答,省去不必要的前情提要,“当迪克还是罗宾的时候,有一天,他趁着我不在,未经允许把泰坦们带进了蝙蝠洞。我发现了,要求他们出去,他哭了,就像我做了什么严重伤害他感情的行为,而他的同伴立刻对我同仇敌忾,指责我不允许迪克交朋友,然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我有点呆住了,我从来都鼓励迪克交朋友,而且欢迎他带朋友到韦恩庄园做客,我只是要求他事先通知,以及不能允许外人进蝙蝠洞,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泄密和破坏。我以为他能理解蝙蝠洞作为蝙蝠侠和罗宾专属工作场所的特殊性,但他和他的朋友们却是那样的反应,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的态度过于粗暴以及……形象问题。”
      “也许就是因为蝙蝠洞足够特别,迪克才选择那里作为聚会地点。”超人颇为同情地说,夹走一块陈皮鸡,“你知道你在少年英雄中的名声有点儿像是某种大冒险项目吧?何况如果我们的时间线偏差不大的话,那个阶段你的名声比现在要神秘得多,迪克一定对他的特权非常骄傲。”
      “把我塑造成反派是他团结团队的方法之一,对于青少年超级英雄而言,抱怨彼此的家长和导师也的确是尽快拉近距离的有效方式——何况我的确有控制欲和过度保护问题。”布鲁斯陈述道,但超人没有笑,而是忧虑地望着他,嘴角还挂着两滴酱汁,“我对此没太大意见,正义联盟内部也经常讨论彼此的门徒。但是……现在我意识到迪克对这种方法越来越路径依赖,甚至将它带回了家,传递给其他所有人。他们时刻准备着团结起来反对我,随便给他们一个看上去有可取之处的理由,他们就会一起对我拳脚相加,拒绝听取我的任何意见。我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对付我或是被我伤害的共同回忆把他们之间的情谊变得更紧密。”
      “我讨厌这么说,但这听上去太糟了,布鲁斯。”克拉克轻声说。
      “医生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她问我,当我在儿童士兵问题上自我谴责时,是否会对迪克和杰森提出相同指控。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质问她怎么能作出这种暗示,迪克和杰森是受害者,是孩子——”布鲁斯与克拉克对视一眼,克拉克闭上了刚张开的嘴,“——但其实不是,对吧?早就不是了。迪克成年后就离开了我,他同意把罗宾制服给杰森,他支持提姆当罗宾的时候已经单飞了好几年,他决定任命达米安当罗宾的时候以为我死了。杰森也一样,恢复理智后,他对罗宾就不再提出反对意见。包括提姆,脱离监护后,他甚至训练了一群罗宾。”
      两人默默吃完中餐外卖,克拉克将盒子拎去扔掉,布鲁斯站了起来,再次检查微型电脑是否报告异常情况。
      “我怎能为他们支持自己的兄弟姐妹责备他们?他们能成为彼此的依靠是我一直期盼的,所以当这点成真时,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想过抱怨它实现和维系的方式。”夜风卷起布鲁斯的披风,令他想起那些吓到他又在梦中带着他飞翔的蝙蝠,“问题在于我——我以为我已经适应了,但从根本上说,我没能真正将家庭中的成年成员当作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全责的成年人看待。我有意无意地向他们发出信号,暗示他们可以也应当要求我继续为他们买单,导致他们在关于我的事上幼化自己,这是作为父亲的思维惯性和我本身的人格缺陷共同导致的。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意识到,但他们的确留了下来,本应继续的成长停止了,矛盾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膨胀,挤占了喘息的空间,我和他们对待彼此的方式越来越极端,最终我们全都付出了代价。”
      你从你父母死后就没有成长过。布鲁斯永远习惯不了杰森用小丑或者死亡来刺激他的恶言,但它们至少是可预期的,而这句话就像冷不丁穿过铠甲缝隙命中他动脉的一把匕首。如果他们是能随口对对方抛出这种程度的攻击的关系,那么他们还能称彼此为家人吗?
      “我不相信他们会为罗宾的事责怪你,布鲁斯。”克拉克坚定地说,“至少,迪克一定没有。”
      布鲁斯摇摇头,“我是在谈我的罪恶感和分离焦虑,我开了个坏头,是个糟糕的榜样。但这个家里的其他成年人也从来都没能处理得多出色,他们指责我拒绝沟通,但他们拒绝我的时候同样多——尤其是在我们失去阿福之后。我正在说服自己相信,我不能代替他们去为现状负全责。我解决不了所有人的问题,只能尽力改善我自己。至少近期,我打算不再考虑他们的态度。”
      “噢。”超人看上去有些惊讶,或许还有点儿高兴,“你知道我站在你这边,对吧?不是说我打算跟谁对立,但我无条件支持你。”
      “谢谢你,克拉克。”布鲁斯诚恳地说,“这对我意义重大。”
      “哇哦,嗯,很荣幸。”克拉克相当不“超人”地挠了挠头发,“不过你们都还在哥谭巡逻吧?工作方面还顺利吗?”
      “除了和罗宾一起巡逻的时候,我尽量独自工作,不使用神谕系统,也不开放蝙蝠洞权限。”
      布鲁斯成功将声音里的苦涩降到了最低点,他曾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不会再孤身一人,但无论他接受与否,时移世易,就像他不可能通过将父母的旧房间保持原样来找回他们——更不要说,随着他失去韦恩庄园,连一个房间他都没能留住。
      “如果案件发生交叉,我会跟相关人员合作调查,交流限于工作。发生冲突的时候,我采取跟与警方合作时相同的思路处理。”他继续道,“双重关系是长期折磨我们的另一个问题。团队在战斗中必须服从指挥,否则就会有人受伤或死去,但在家庭里,这是不健康的。近几次重大危机的处理情况表明,二者的混淆已经达到了严重拖累我们合作效率的程度。这不是最佳方案,但在那个方案出现前,我需要保持距离。”

      8.
      布鲁斯压根没看清那一堆曲奇饼是怎么消失的,不过跟闪电侠同队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沃利在他开始吃第三块时像一阵飓风般消失然后顷刻间卷来六大桶冰淇淋,对能量的渴求导致闪电侠们几乎不会有“甜腻”的概念。
      “黑巧克力味的,一杯……”飓风又卷来两个星巴克的超大杯,“……就够了。”
      “别客气!”沃利拿起勺子,他的杯子顷刻间就堆满了颜色各异的冰淇淋球,“谢谢你的饼干,蝙蝠!非常美味!”
      “谢谢。”布鲁斯不禁微笑,“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赞美一切食物。”
      “不不不,我得说这个真好吃,就跟——你以前带给我们的一样好吃。”沃利的舌头似乎在口腔里翻了个跟头,“所以,这是什么牌子的?”
      “是我自己烤的。”布鲁斯回答,或许有一丁点儿骄傲,“按照配方来,这不难。”
      沃利的眼睛睁得跟曲奇一样圆,“但是……你做饭?”
      “这几周刚开始。我从前不做饭或者做得很糟糕,更多是因为我总认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食物只要能达成它们的功能,口味不重要。我每次都忍不住在烹饪的过程中回复邮件或者处理情报,转眼间我正在做的东西就毁了。”布鲁斯解释道,“我的家人长年禁止我进厨房,不过我现在一个人住,最近我开始了一些练习……像是,我的舒适也很重要。我发现如果我能专注的话,烹饪其实挺治愈的,现在我对以前浪费的食材更抱歉了。”
      “不不不,你无需对任何食物抱歉,我以我的胃和时空连续性起誓。”沃利以能把冰淇淋勺变成残影的速度挥舞着它,“真心的,你该多做些带去瞭望塔,我们都会为你骄傲的,而且你最近确实放松多了。”
      “是吗?”布鲁斯问,“这么明显?”
      “一点点吧。”沃利往杯里堆起新的冰淇淋山,估计不需要担心它们在吃完前化掉了,“没有很明显,绝——对没有公关危机,不过你知道的,虽然不如大超,我们这些元老多少也都会点儿蝙蝠语嘛。”
      “很高兴听到这个。”布鲁斯咕哝,决定等自己状态进一步改善再追问“蝙蝠语”的事儿。

      9.
      布鲁斯紧张过一阵子,担心某人会在他准备好之前突然杀到他面前,把他的咨询记录甩他一脸——他们可能会尊重他的医疗隐私,但每个人都尊重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到抱着日间工作的结案材料回到公寓、发现提姆已经等在里边这会儿,布鲁斯有一阵子都没担心过了。
      深呼吸。你不再是他的监护人了,有权理会他的意见。如果他攻击你,你就打回去。就像遭到普通的暴徒袭击那样。你每天都在处理,你能应付。
      “韦恩先生。”提姆朝他点头致意,有点儿像是他们共同在韦恩集团工作那阵子,在公共场合见面时,两人都有意淡化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布鲁斯没法称呼他的职务了,红罗宾更是不合适。
      “德雷克先生。”他最后说,提姆抿了一下嘴唇,明显对此已有准备,他的计划就是按照拉开距离的方式跟布鲁斯进行一次谈话。
      布鲁斯在玄关的矮柜顶放下档案,走到餐桌边,拉开提姆对面的那张椅子。提姆的样子还算健康,有些苍白,可能单纯是他正坐在布鲁斯面前的原因。他穿着一件布鲁斯大概曾在斯蒂芬妮或者卡斯身上见过的旧帽衫,布鲁斯很高兴孩子们——其他人相处融洽。
      “就……这样?”提姆肯定酝酿了成山的腹稿,却只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刹那间布鲁斯的胸腔绞痛无比,他在脑海中扑向他的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道歉,倾诉自己是多么想念有他们在身边。
      但他们不能重蹈覆辙。他们之间必须建立起新的东西,哪怕这条路导向的是再无“他们”。
      “我不知道。”布鲁斯如实回答,“我还在搞清楚我想怎么做,我不要求你们等我,你们也不应该等我。”
      “我们……正常工作,按部就班。”提姆轻轻吞咽了一下,“属于你的部分……一个能在我们之间拿定主意的人,暂时还没人能顶上。我们有时说服不了对方,或者讨论时间不够。”
      “这点我在时也一样,下定决心把我从选项中排除,你们就能找到办法。”布鲁斯说,对于提姆微微扭曲的面容愈加抱歉,“蝙蝠侠是这个团队的起点,但不必是终点。我一直都有即使我离开了,这支队伍也能继续运行的信心。”
      “队伍。”提姆重复道,“这个,是最终定义吗?”
      “我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忍心告诉我,”提姆一字一顿地说,“在所有这一切、这么多年之后,你最终的结论是,你没有我们会更好?”
      “我不知道,提姆,我不知道。”布鲁斯能给的最确定的回答仅此而已,“但我真心希望答案是否定的,我们之间的那些好日子,现在有时仍然在给我力量。我不可能作出承诺。我想找回那些日子,可假如它们已经一去不返……我想为自己挣得一个体面的结束。我们都应该继续前进,对于彼此的道路是否在前方相交顺其自然。”
      提姆的视线滑向厨房的窗户,他做事跟布鲁斯记忆中同样精细,布鲁斯只能推测他是从那儿进来的。
      “我想,我还是从门出去吧。”提姆站起身,出人意料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希望再会,韦恩先生。”

      10.
      “你确定?”
      “你可以等它在我身上发挥作用的时候再问一次。”
      于是戴安娜做了个天堂岛风格的幽默表情,提起真言套索往他的手腕绕了两个圈。布鲁斯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感觉有点儿像是他的灵魂正在躯壳内漂浮,赞颂着诚实之美。
      “你确定如此吗,布鲁斯?韦恩?”
      套索发起光来,当布鲁斯开口吐实,它以泉水般奔涌的欣快感奖励他。
      “是的。”布鲁斯说,“我想听见自己说出我的本心。”
      戴安娜颔首,“那么你想听到的是何种答案?”
      “我是蝙蝠侠。”布鲁斯不假思索地说,险些把戴安娜逗笑了,“我的使命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同时,作为布鲁斯?韦恩,我最优先的事项是确保我自己的健康和安宁。”
      他猛地吸进一口气,望向戴安娜,隐约期望收到对于他自私选择的责备。可是套索告诉他这棒透了,而戴安娜——她松了手,展开双臂,拥住他的全部。
      “哦,布鲁斯,”她喟叹,“我真为你高兴。”
      一阵颤抖从布鲁斯的骨髓深处扩散,他感到放松,同时无比疲惫,仿佛彻夜蹒跚过长长的窄巷,力倦神疲,终见天光。
      他低声说:“我也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Recovering Under the Ca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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