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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她的关心 ...

  •   九月末的风终于撬开了盛夏最后的闷热,梧桐叶开始镶上浅淡的金边,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像个迟到的惊喜,撞进了高三枯燥得快要凝固的日子里

      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许晴熠拉着顾声舟挤在最前面,她半个身子都快贴在顾声舟背上,伸长脖子看报名表

      “声声你报四百和八百吗?!”

      顾声舟笑着揽住她的肩,指尖自然地拂过她散在肩上的发丝:“嗯,你呢?报什么?”

      许晴熠思索了一番,仰头对着他说,眼睛亮晶晶的

      “四百怎么样?”

      顾声舟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笑意,那笑意从眼角漫开,温柔得不像话

      “行吗?上次谁体测完喘了半个小时的?”

      许晴熠假装生气的锤了他一拳,力道轻得像挠痒痒

      “瞧不起谁呢”

      然后她转头朝不远处的岁清喊,声音雀跃,“小清!一起报四百米啊!”

      岁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自小就对运动不感冒,浑身抗拒,连退两步仿佛那报名表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要不要,我跑四百米能直接躺终点线上,你们小情侣别拉我当电灯泡”

      许晴熠和顾声舟都笑着摇了摇头,两人对视一眼,尽是默契

      顾声舟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拿着篮球赛的赛程表,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着许晴熠,走到江洺淮身边

      “咱们第一场对八班他们那个中锋一米九 得想个法子”

      江洺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不远处——岁清正和靳斯叶说话,她笑着拍靳斯叶的肩膀,指尖落下时带起一片衣料的轻褶,阳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照亮她鼻尖细小的绒毛

      许晴熠顺着江洺淮的目光看过去,凑到顾声舟耳边小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廓

      “得,某人醋坛子又要翻了”

      顾声舟低笑,捏了捏她的手心,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运动会当天,操场四周插满了彩旗,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空气里混合着防晒霜、青草和塑胶跑道的味道,许晴熠一大早就拉着岁清抢占了好位置——第三排正中央,视野绝佳,顾声舟去检录前,特意给许晴熠送了瓶水,瓶身还凝着冰凉的水珠,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一缕翘起的发丝别到耳后:“别晒着了”

      “知道啦,你快去准备” 许晴熠推他,脸上是藏不住的笑,那笑甜得能沁出蜜来

      岁清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故意搓了搓胳膊:“你们俩够了啊 大庭广众的”

      “羡慕啊?” 许晴熠笑嘻嘻地搂住岁清的肩膀,下巴亲昵地搁在她肩头

      “羡慕就自己也找一个”

      岁清翻了个白眼,没接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篮球场方向,在那些跃动的红色身影里搜寻着某个特定的号码

      江洺淮正在场边热身,红色7号球衣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格外扎眼,他做着拉伸,长腿线条流畅,小腿肌肉随着动作绷出好看的弧度 额头上系着黑色发带,把刘海全都梳了上去,露出干净好看的额头和眉骨,几滴汗珠沿着鬓角滑下,几个高一的小女生在旁边窃窃私语,眼神往他身上瞟,脸颊泛着兴奋的红

      “可以啊水水” 顾声舟撞撞他肩膀,他刚换好球衣过来,笑着打趣“迷妹不少”

      江洺淮没接话,他的目光穿过半个操场,掠过攒动的人头和飘扬的彩旗,精准地落在看台第三排——岁清正和靳斯叶头凑在一起看什么,两人之间隔着恰好的半臂距离,靳斯叶手里拿着本秩序册,手指点着某一页,正低声说着话,岁清歪着头听,时不时点头,一缕碎发从她耳后滑落,随着点头的动作轻晃,阳光洒在她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子,像两把小扇子

      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江洺淮看见岁清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眼尾漾开细细的纹路,还拍了靳斯叶胳膊一下,很熟稔的样子,那笑容毫无芥蒂,晃得江洺淮心口发闷

      顾声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点点头,抬手拍拍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稳住啊兄弟,比赛要紧”

      “用你说” 江洺淮收回视线,用力压了压腿,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随着动作狠狠压下去

      比赛开始,哨声尖利地划破空气,篮球在塑胶地面上砸出砰砰的闷响,每一声都像砸在心跳的鼓点上,江洺淮打得凶,防守时手臂张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抢断时指尖精准地挑开对手的球、快攻时身影在场上穿梭得像阵风,带起衣角翻飞,观众席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许晴熠举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喇叭,橘黄色的塑料喇叭在她手里被捏得微微变形,她一边给顾声舟加油一边还不忘cue江洺淮,喊得脸颊泛红:“声声加油!水水防他!对!就那样!”

      岁清被她吵得耳朵疼,忍不住抬手捂住靠近喇叭的那只耳朵
      “你能不能专心给一个人加油”

      “那不行” 许晴熠理直气壮,放下喇叭喘了口气,额角沁出细汗 “我男朋友和发小都得加油”

      说完又压低声音凑过来,眼睛狡黠地眨了眨,“诶你看水水今天是不是特别卖力?”眼神意味深长,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岁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球场,江洺淮刚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篮球空心入网时发出清脆的“唰”声,他转身回防时,额前被发带箍住的碎发因为汗水黏在皮肤上,他极快地朝看台这边看了一眼,虽然很快移开视线,视线掠过时如有实质,但她莫名觉得那眼神是在找谁

      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像被羽毛尖儿搔过

      岁清转过头,发现许晴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这么看着我干嘛?”

      许晴熠对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幽幽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了“孺子不可教”的惋惜

      得,真的和水水说的一样,木头一根,还是实心的,轴的要死

      江洺淮的注意力始终分了一缕在看台上,每一次暂停抹汗时浸湿的掌心、每一次擦汗间隙毛巾拂过下颌的粗粝触感,都没能完全拉回他的心神,他总会往那个方向瞥一眼——

      岁清还在和靳斯叶说话,两人似乎聊到什么有趣的话题,她笑得前仰后合,肩膀轻轻颤抖,手里的薯片袋都掉了,几片薯片滚落到地上,靳斯叶弯腰帮她捡起来,动作不急不缓,很自然地接过袋子帮她拿着,方便她继续吃,那姿态熟稔得刺眼

      心里那点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第三节快结束时,比分咬得很紧,58比57,记分牌上的数字鲜红刺目,顾声舟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脚步灵活得像一尾游鱼,击地传球送到江洺淮手里,篮球入手时皮革的质感清晰,面前是一米九的中锋和另一个防守队员,像两堵移动的肉墙,几乎封死了所有角度,场边教练在场外焦急地挥手,声音嘶哑:“传球!传出去!”

      按照战术,他该传给侧翼的队友,那里有空位,是个绝佳的机会

      但他眼角余光看见岁清终于抬起头看向球场了,她手搭在额前挡阳光,纤细的手指在眉骨上方投下小小的阴影,她眯着眼往这边看,神情专注

      大脑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动了,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江洺淮一个利落的转身过掉第一个人,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嘎声,起跳,身体在空中后仰,腰腹发力绷成一道弓,手臂舒展到极致,篮球脱手而出,划出一道极高的、近乎完美的弧线——

      这个后仰跳投他练了很久,对着车库墙壁投了无数个夜晚,但教练说过比赛时不要轻易用,太容易失去平衡,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可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让她看见

      看台上一片惊呼,许晴熠的喇叭都忘了吹,就那么傻傻地举着

      然后“砰”一声闷响,不是篮球入网的声音,是他落地时右脚结结实实踩在了对方球员的脚背上,脚踝处传来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咔”声,像是树枝折断,剧痛瞬间炸开,从脚踝直冲天灵盖,他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擦过粗糙的塑胶地面,眼前黑了一秒,耳朵里嗡嗡作响

      哨声急促响起,裁判冲了过来,红色的口哨在阳光下反着光

      江洺淮蜷在地上,冷汗瞬间湿透了球衣,布料黏腻地贴在背上,但他第一反应是挣扎着抬头看向看台——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

      岁清站起来了,动作猛得带倒了身后的折叠椅,薯片袋从手里滑落,她扒着栏杆,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身体前倾,几乎要探出去,脸上是江洺淮从未见过的慌乱,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然后她转身就往楼梯跑,马尾辫在脑后甩成焦急的弧线,辫梢扫过旁边同学的脸

      许晴熠也惊得站了起来
      “我去………!”

      顾声舟第一个冲过来,鞋底在场地擦出刺耳的声音,蹲在他身边,脸色难看,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没事吧?刚才那球根本没必要!” 教练也跑了过来,蹲下身,温热粗糙的手掌轻轻碰了碰他迅速肿起的脚踝

      江洺淮没说话,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内侧,尝到一点铁锈味,他看着岁清从看台上冲下来——她居然直接翻过了栏杆,动作带着不管不顾的莽撞,跳下来时踉跄了一下,脚踝歪了歪,但马上站稳,然后像颗小炮弹一样穿过人群朝他跑来,额发被风吹乱,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咚地蹲在他身边,膝盖抵着粗糙的地面,手悬在他肿起来的脚踝上方,指尖都在抖,想碰又不敢碰

      “水水你怎么样?疼不疼?你是不是傻啊那种球也敢投?!”

      声音带着喘,气息不稳,语无伦次,眼睛死死盯着他扭曲变形的脚踝,那处已经肿得发亮,皮肤绷得透明,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蒙上一层水汽

      江洺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滑下,滴进衣领,眼睛里映出他此刻狼狈的样子——头发乱了,发带歪了,脸上沾了灰,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虽然疼得嘴角都在抽搐,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没……没事”

      “还没事!” 岁清声音带了哭腔,鼻音浓重,她抬头朝教练喊,声音尖得有些破音 “老师!他脚歪了!”

      许晴熠这时也跑了过来,蹲在岁清旁边,仔细看了看江洺淮的脚踝,倒吸一口凉气,那肿胀的速度堪称惊悚:“我个老天爷啊,肿这么快,跟吹气球似的”

      岁清转头朝正试图扶起江洺淮的顾声舟喊
      “小心点!别碰他脚!”

      顾声舟架起他,手臂穿过他腋下,稳稳撑住他大部分重量,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脚步又快又稳,许晴熠和岁清一左一右紧跟着

      他单脚蹦着走,每一步都跳得艰难,每蹦一下脚踝就传来钻心的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他注意力全在岁清身上——她紧紧跟在旁边,手虚扶着他的胳膊,指尖隔着薄薄的球衣传来温暖的触感,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肿成馒头的脚踝,眉头皱得紧紧的,几乎能夹死苍蝇,嘴里不停地念叨,声音又急又气,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笨死了,笨死了,耍什么帅啊……疼不疼啊……能不能走啊……”

      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混着药膏淡淡的苦味,校医检查完,手指在他脚踝周围按压,得出结论:“扭伤,韧带拉伤了,还好没骨折”

      冰袋敷上脚踝时,刺骨的冰凉激得江洺淮倒抽一口冷气,肌肉本能地痉挛了一下,岁清在旁边跟着“嘶”了一声,好像疼的是她,眉头皱得比他还紧

      固定好绷带,白色纱布一层层缠绕,最后打上整齐的结,校医去开药,医务室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喧嚣隐隐传来,许晴熠拉着顾声舟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很自然地靠在他肩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两人小声说着话,声音低得像耳语,时不时看向病床这边,眼神里有关切,也有几分了然的笑意

      岁清在床边坐下,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眼睛还盯着他裹成粽子的脚,那白色的绷带刺眼得很,看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开口,声音低低的:“……还疼吗”

      “疼” 江洺淮老实说,确实疼,一动就疼,但好像又没那么难以忍受

      岁清瞪他,可眼圈还红着,睫毛湿漉漉的:“活该!谁让你逞能!” 语气凶巴巴的,但眼底的心疼藏不住

      江洺淮笑了,虽然疼得吸气,但心里某个地方莫名其妙地软下来,化成一滩温水,那股疼似乎也被这温水稀释了

      轮到岁清志愿的时间了,门口已经有人在叫她,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带着催促,她似乎有些不舍,目光在他脚踝上流连,但也没办法,看着他,嘴唇抿了抿

      “我很快就回来”
      “老实呆着,别瞎动”语气像在叮嘱不听话的小朋友

      顾声舟看岁清走了,门轻轻关上,才转过头,忍不住说,嘴角噙着笑:“兄弟你可以啊,为了吸引人家注意,这苦肉计演得够下血本,脚脖子都快肿成猪蹄了”

      “我没有” 江洺淮咬牙,矢口否认,但耳根有点热

      “得了吧” 许晴熠翻个白眼,从顾声舟肩上抬起头,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刚才那球明明能传,侧翼空位那么大,非要自己硬上,不是故意的谁信啊?你那眼睛都快粘看台上了”

      顾声舟笑着接话,手臂环着许晴熠的肩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尾:“不过水水,你这招虽然损了点,但效果不错”

      他朝岁清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眼神戏谑,“有人急得都快哭了,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翻栏杆那下把我吓一跳”

      江洺淮没反驳,只是别过脸看向窗外,阳光明晃晃的,他轻哼一声,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似乎心情还不错,连脚踝的疼都成了某种甜蜜的代价

      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岁清探进头来,额发有些汗湿,粘在光洁的额头上,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她眨眨眼,眼底有细碎的光:“我回来了”

      手中的塑料袋被拿起来晃了晃,发出窸窣的声响,塑料袋里是面包,酸奶,还有一包他最喜欢的柠檬糖,黄澄澄的包装很是显眼

      “志愿者忙完了?”
      江洺淮问,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没,溜出来的” 岁清理直气壮,脸上带着点做了坏事的小得意,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椅子腿在地面拖出短促的响声,撕开面包包装递给他,动作有些急切,“快吃,校医说吃药不能空腹”

      江洺淮接过面包,指尖碰到她的,一触即分,温热的触感残留,他咬了一口,松软的面包在嘴里化开,甜的

      “不公平啊宝子,凭什么我们没有” 许晴熠笑着问她,故意撅起嘴,晃了晃顾声舟的手,“声声,你看她,偏心眼儿”

      “是啊是啊,我们的呢?” 顾声舟接着来,配合地做出委屈表情,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看着许晴熠闹

      岁清脸微微一红,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随即摆摆手,试图掩饰那点不自然:“去去去,人家是病号,你们俩健全人士凑什么热闹” 说完,又小声补充,“……想吃自己买去”

      她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窗格的影子,细细的光柱里有微尘飞舞,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细的影子,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颤,她忽然小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喧嚣淹没:“你以后别这样了”

      江洺淮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面包卡在喉咙口,他抬眼看着她

      “嗯?”

      “别做危险动作” 岁清盯着自己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她无意识地抠着指甲边缘,“吓死人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带着心有余悸的颤音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说出这些话,这不像她平时会说的,可她回想起他今天摔下去那一瞬间,他蜷在地上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后怕,空落落的,像一脚踏空

      江洺淮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喉结滚动,他用力咽下面包,喉咙有些发干,声音有点哑,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郑重得像承诺

      岁清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他正看着她,眼神很深,镜片后的眸光不像平时那样疏淡,她心里一跳,又飞快移开视线,耳根又红了,热意蔓延到脖颈,她站起身,动作有些匆忙,装作若无其事,还顺手理了理其实并不乱的裙摆:“我……我继续当志愿者去了,你好好休息,别乱动,再动脚真废了”

      她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冰凉的金屬触感让她稍稍冷静,推开门,走廊的光涌进来,将她的身影拉长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室内外的光线,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渐渐远去,变得模糊

      江洺淮靠在床头,白色的枕头有些硬,他挪了挪位置,嘴里的面包突然甜得发腻,那股甜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甜得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越扬越高,最后笑出声来,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虽然牵动伤处疼得他直抽气,肌肉抽搐,但还是想笑,挡都挡不住

      顾声舟在一旁看着,摇摇头,也笑了,那笑里有无奈,他拿起那包柠檬糖,掂了掂:“值了?”

      “值”

      江洺淮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他低头看看自己肿得老高、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脚踝,又想想岁清刚才红着眼圈、语无伦次的样子,觉得这买卖简直划算得离谱,用一只暂时报废的脚,换她那样真切的心慌和关心,稳赚不赔

      这简直是……
      血赚!

      …………

      窗外,操场上的呐喊声排山倒海,震得玻璃窗微微发颤,阳光热烈,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青春正酣,汗水与欢呼沸腾,而医务室里,冰袋在慢慢融化,冰冷的水珠凝聚,滴答,滴答,落在垫着的毛巾上,洇开深色的水痕,像某种隐秘的、只有当事人能听见的快乐节拍,缓慢而清晰

      有些笨拙的抛物线,偏离了预想的轨道,虽然最终没能投进篮筐,却歪打正着地,以一种疼痛而真实的方式,击中了更重要的东西,在另一个人心里,荡开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
      扳回一城
      他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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