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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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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休息室里,程锦年仰卧在一张躺椅上,正闭目养神。
当敲门声响起来,他迅速睁眼,紧张地坐直身体,大喊一声“谁”。
“小陈。”门口的服务员报出称呼后,程锦年松了一口气,走到门边,解开锁,让小陈进门。
小陈手里端着一盘炸物与一杯饮品,朝他摆出服务员的经典微笑,把东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干什么?”程锦年没明白。
小陈挑挑眉毛,故意提高语调:“夏先生为你点的。”
程锦年无语地坐回躺椅,摆摆手:“让他滚,让这盘食物也滚。”
小陈溜到程锦年旁边,双臂恭敬地放于身前:“老板,别怪我多嘴。这怎么说也是厨房做的,耗材成本都在里边,没人吃多浪费呀,不然...”
“你吃你吃,赶紧,现在立刻。”程锦年知道他葫芦里的药,命令他即刻吃完,好接着回去干活。
小陈欢天喜地地坐下,把塑料手套带好,美滋滋地品尝今天的加餐。
吃着吃着,墙角的一捧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几天前夏先生送的,各种玫瑰组合搭配,好似一团不会消失的烟火。
“老板,花不拿回去养吗?花瓣都枯了。”小陈问。
程锦年撇过冰冷的眼神,小陈领会,着急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哦,花是夏先生送你的,这我可不能拿走。”
“现在你怎么就心安理得吃下去了?”程锦年揶揄他。
小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巧言如簧:“因为老板你大方啊,还善良,不然我怎么配吃呢?”
程锦年恶心坏了,把头扭向靠墙那侧,说:“你也滚。”
虽然表面,程锦年叫谁都滚蛋,但实际上,他把自己关进员工休息室,迟迟不敢出去。
小陈明白老板的处境,嘴里咀嚼着鸡翅,建议道:“老板,你要真的不想见夏先生,就跟我们说呗,下次不让他进来就行。干嘛躲在休息室,一直等他走哇。”
这番话让程锦年唉声叹气起来。
“你以为我没想过?”他扭过身,手肘撑着躺椅的扶手,认真地说,“我问你,他每次来,有没有消费?”
“有啊。”
“客人正常来点东西,我还赶人家走,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
“还有。”程锦年接着讲,“你知道夏先生是警察吧?”
小陈点头,那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夏先生跟其他两位警察霸气地制服住嫌疑人,最后把程锦年背上救护车。
“不光是你,咱们店的员工还有部分客人也知道。发生过那样的事,难免心里不安。现在每天警察陪着,大家才好放松地来这里喝酒。我怎么还把人家赶走?”
小陈恍然大悟。
“不愧是老板,考虑的就是周到。”他朝程锦年竖起大拇指,并喝了口冰冻的饮料,舒服得浑身颤了颤。
“既然如此,老板就好好享受被夏先生追的感觉吧。”小陈笑嘻嘻地说,“我看你们两挺配的呀。老板不然就从了吧。”
程锦年“啧”了一声,不满地把小陈面前的食物扯走:“你该回去上班了。再不走,今天扣你工资。”
小陈瞬间收起笑容,毕恭毕敬地比出OK的手势,脱下手套,朝门口走去。
“老板,你要饿了,背后柜子有手套。”他提醒,“还有,晚点,乐队会过来试设备哦。”
“知道了。”程锦年答应。
门“砰”的一声关上,休息室里终于只剩下他。
安静之中,炸物的香气轻轻挑逗他的味觉,程锦年立刻上钩,翻找身后的柜子,很快找着手套,乖巧坐好,开始品尝食物。
不愧是他精心挑选的品牌,炸出来的鸡肉格外好吃。
程锦年吃得正欢,门口忽然又传出敲门声。他以为是小陈,直接走过去开门。
“乐队来了吗?”他平静地问。
“什么乐队?”白拓翕反问。
程锦年怔住。
完了,大意了。
他窘迫地把手藏在身后,但白拓翕已经注意到他左手的手套,笑着说:“小陈还和我说你不饿。看来没白点。”
见瞒不住,他索性改成撑住门的姿势,不让他进来:“你,你干嘛。有事吗?”
“不是你有事吗?说身体不舒服想休息,我来看看你。”白拓翕顺理成章地讲。
程锦年眼睛四处瞟,明显做贼心虚,但嘴硬地把谎继续撒下去:“是啊,我刚一直在睡觉。”
“这样。”白拓翕没拆穿,点点头,“感冒吗?有没有发烧?”说罢,伸手往程锦年的额头探。
程锦年见状往后缩,不曾想给白拓翕机会,把右脚伸进休息室里,左脚一跟,顺畅地走进来。
“还跟之前一样。”白拓翕顺手关上门,打量着恢复如初的房间,视线投向桌面上的空玻璃杯,“炸鸡没吃完,饮料先喝空了。我再给你点一杯?”
程锦年深吸气,卖乖似的张大眼睛:“我说不是我喝的,你信吗?”
“当然。”白拓翕看向他,渐渐靠近,话语间没半点迟疑,“相信你不爱说谎。”
“知道就好。”程锦年边说边后退一步,背刚好撞到墙。可白拓翕没见好就收,故意和他贴近,手还学程锦年之前干过的,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摸了一把。
如此轻柔的触碰似乎激发出电流,流窜进程锦年的身体。他条件反射地抓住白拓翕的手腕,控制他别乱动。
“过分了。”程锦年有点恼,咬牙切齿。
白拓翕没想惹他不高兴,投降得很快,说:“抱歉。”并主动退后。
他立刻从墙边移开,拉开椅子坐下。
刚怕弄脏东西,塑料手套被趁机脱掉,重新带麻烦,程锦年把盘子推到白拓翕面前,命令似的讲:“吃了吧。”
炸鸡还剩几块,但番茄酱吃得干干净净。白拓翕没嫌弃,听话地坐在对面,一点酱不沾地把炸鸡送进嘴里。
趁他吃东西,难得安静,程锦年思考起这几天白拓翕干过的事。
第一天,当着很多人的面宣布要追自己。
第二天,邀请他出去吃饭,但被拒绝。
第三天,买了一大捧花。
第四天,在店里帮着照看生意,端盘子送水。
第五天...
程锦年摇摇脑袋,不懂白拓翕这些精力和这些招式从哪里得来的。
难道他之前拒绝的还不够直接吗?
还得再来一次?
这样想着,程锦年挺直腰板,咳嗽两声,等白拓翕看过来,他正儿八经地说:“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白拓翕吃着炸鸡,冷静地反问。
“很多地方啊。”
“比如呢。”
“...”
程锦年突然陷入沉默。
妈的,怎么关键时候想不出来啊。
他绞尽脑汁:“比如你是警察,我是开酒吧的,咱们看起来就很不搭啊。你应该也找个当警察的,夫夫搭档,一起办案多幸福。”
白拓翕挑挑眉,平静地说:“咱们也能搭档。”
“怎么搭?”
“就像上次,你负责把嫌疑人拐进酒吧,我负责抓。效率可比两个警察高得多。”
“...”
程锦年继续冥思苦想:“还有,你这么壮,应该找个差不多,势均力敌的,两个人站一块才协调。”
盘子里鸡块吃完了,白拓翕拿纸巾擦了擦嘴,看向他,仿佛听见什么笑话,忍不住讲:“你在说什么呢。”
说完,他站起身,手撑着桌面,把头凑到程锦年面前,整个人像一张大网:“我怎么觉得这样更互补?”
程锦年看着他,之后眼神瞄到肩膀处鼓起的跟两座小山似的三角肌。双臂也很宽,即便是手腕,程锦年刚才抓着的时候,也感觉跟握着球棒一样,结实有力。
再反观程锦年。
嗯,细狗。估计五个程锦年一块上都打不赢他。
“而且章北亮和我说,你大学时候最喜欢看有肌肉的男生。”
“造谣!”程锦年浑身一麻,把脑袋往后躲,“他胡说。”
“是吗?”白拓翕收回手臂,忽然在程锦年面前摆起几个健体的pose。
程锦年深吸气,完全尬住,但眼睛又很诚实,默默地欣赏面前的□□。
靠,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看进去了。
明明在拒绝白拓翕,事情却莫名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他迅速找回理智,瞎说乐队要来试设备了,赶紧溜出休息室。
白拓翕看见他逃跑时候泛红的耳朵,满意地点点头。
走到外边,程锦年迎面碰上来通知消息的小陈。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乐队的几位已经在酒吧的舞台上。
他们并非专业的乐手,都是在读大学生。程锦年某天去江边散步,正巧碰见他们户外演出,觉得不错,当场要了联络方式。
乐队的名字叫飞鸽,来自他们原创的第一首歌曲。
程锦年趁调试的功夫,拿麦克风向在场的客人介绍了一番,并说明后几天,酒吧里都会有乐队的正式表演,希望大家能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前来支持。
随着一阵贝斯solo响起,程锦年退场,找了个近的位置坐,把舞台交给他们。
主唱是个女生,穿着一袭黑紫色的长裙,难得的爵士嗓,歌声像一片迷幻的烟雾,让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程锦年跟着鼓掌,开始期待第二首《飞鸽》。
这首歌描写学生时代,他先前听过,差点听哭。所以吉他前奏刚出现,酸胀的感觉就涌进他的鼻腔。
同时,白拓翕跟狗皮膏药似的走过来,坐在他的身旁。两张椅子挨得近,但白拓翕保持着距离,双臂老实地环抱,似乎预料到程锦年会烦他。
他想一个人安静地听,但难得白拓翕识趣,程锦年没赶他走,默认一块坐着听歌,目光如炬地看向舞台。
女孩开始唱了,嗓音变得清冽,像清晨的湖泊,而负责伴奏的吉他仿佛是那阵带起涟漪的风。
逐渐的,她唱到:“飞鸽啊,慢些掠过蓝色的海,我们完不成的对白,穿越六月的云霭,拼凑成你的未来。”
程锦年憋不住泪水,眼眶湿润,特别白拓翕坐在他边上,害他想起过去。他把头往斜上方仰,强行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不容易缓和,他低下头,瞥了眼白拓翕,却发现他双眼通红,于是笑了。
白拓翕扭过头,马上切换回平时的高冷样,翘着二郎腿,小声地问:“我不能哭吗?”
歌曲刚好结束,程锦年鼓掌,凑到他耳边讲:“可以。你哭成泪人都行。”
之后,白拓翕故意借着略显忧伤的氛围,跟他说:“其实我挺怀念读书的时候,你一直在。”
程锦年微微愣神,没接话,忽然起身去抽两张纸巾,递给白拓翕一张,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
两首歌唱完,他们彩排得差不多,决定把后边的曲目当成惊喜,留给接下来几天的表演。
和程锦年又沟通了一些细节后,他们礼貌地摆手离开。程锦年送他们出去,对后边的演出更加期待。
可天不遂人意,隔天,程锦年没去成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