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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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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北亮真的说到做到,和亲朋好友敬完酒后,旋即跑来伴郎桌,跟他们痛饮起来,红酒一杯接着一杯。
程锦年被婚礼的氛围感染,百感交织,没有多说话,借酒表达。
于是他们两人很快就喝空两瓶红酒。
章北亮酒量大,面不改色,程锦年的脸已经通红一片,却叫嚣要兑几瓶啤的一块喝,被白拓翕强硬阻止。
大概八九点后,宴席吃得差不多,众人慢慢散了。
程锦年被白拓翕搀扶着和新郎新娘告别。临走时,赵宁宁还调侃什么时候能喝上他和白拓翕的喜酒,初中就磕他们两的CP了。
听到这话,他直喊“不可能”,甩开白拓翕的手臂,突然会走道,笔直地冲出酒店大门。
白拓翕紧张程锦年发酒疯发到马路上,连忙跟过去,结果看见程锦年俯低身子,朝花坛猛吐。
他满头黑线地帮程锦年顺背。
“不能克制点吗?喝这么多。”
程锦年吐完,抬起头,双手叉腰:“要你管?我的胃还是你的胃?”
“行,行。”白拓翕不和他犟,拿出手机,“我打车送你回去。”
“不用。”程锦年果断拒绝,“我多大人了,还要你送。”
于是白拓翕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看着他。
“干嘛?”
“不是不愿意我送吗?我看你打车。”
“哦。”程锦年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突然又放下,“我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
程锦年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
“去我家?”白拓翕替他决定。
程锦年立马后退一步,警觉地把双手护在胸前:“变态,别想占我便宜。”
白拓翕早已习惯他的怪异行为,没搭理。旁边的路人不习惯,侧过头看。程锦年被盯着,很快不好意思,老实站好。
“我还是回家吧。”程锦年乖乖打车。
附近接单的车主比较多,一辆的士很快驶向酒店门口,稳稳停在程锦年面前。
“你不回去吗?”程锦年打开车门问。
白拓翕双手插着裤兜,大堂吊灯的光从背后反射出来,将他的身体埋进一片黑暗里。
他默默注视着,仿佛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从很多年前开始。
“嗯,我等会儿就回去。”
司机按了下喇叭,提示酒店门口有限停时间。
程锦年的手指压着车窗,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朝白拓翕点点头,坐进车内。
可下一刻,他忽然从车里出来,拽住白拓翕的胳膊。
“送我回去吧。”他飞快地说。
白拓翕愣了片刻,笑起来,跟他一块钻进后座。
窗外的景色变化着,特别开进程锦年住的小区附近的两条街,从略微陌生到熟悉。
他回来时候就发现了不同,但还是忍不住说:“好多店都换了。什么面包店、零食铺,以前都没有。”
白拓翕朝他那边的方向看,正好瞧见一家沙县小吃。
“也有没倒的。”
程锦年知道他指什么,嘴角勾了勾。
路上不堵,车开得顺。尽管车程只花十来分钟,程锦年依旧被汽车催眠似的,脑袋昏昏沉沉。喝过酒,脚下又无力,踉踉跄跄地挪到边上,下车时腿还重重地磕了车门。
“酒量这么差,还能开酒吧?”白拓翕扶着他,调侃道。
程锦年手摸着腿,边哀嚎边说:“比以前强多了好吗。而且我是开酒吧,又不是陪酒,关酒量什么事。”
在马路边缓了缓,腿没那么疼,程锦年走进小区。白拓翕迟疑片刻,跟了上去,熟练地左拐右拐,走进程锦年家里。
家中的装潢和以前一样,沙发、茶几、大电视,但地板有点脏,像很久没打扫。
程锦年不想上楼,一屁股坐进沙发,四仰八叉地倒下。
“谢谢保镖送我回来。”他困,但还记得插科打诨。
白拓翕走到他旁边,问:“报酬呢?不会就直接把我赶走吧?”
程锦年睁开眼,古灵精怪地抬起嘴角,慵懒地说:“有的有的,回去请你喝酒。”
“还想着酒。”白拓翕无奈地摇头。
旋即,程锦年被酒诅咒了般,干呕两声,之后火速起身,冲进厕所,开始新一波的呕吐。
这次没吐出什么东西,单纯嗓子眼一直有种堵着的感觉。在厕所呆了会儿,确定不再想吐,程锦年才扶着墙出来。
白拓翕帮他倒了杯水。其实他还想顺便做碗汤,为解酒,但冰箱里空空如也,甚至电都断了。
“家里没人吗?怎么冰箱都不用。”他问。
程锦年继续靠回沙发:“没人啊,就我。”
“你爸呢?”
“他。”程锦年想了想,“应该在我后妈那。”
白拓翕一怔。
“他又娶了,但我不喜欢那个人。所以他把房子留给我,去她那了。”程锦年解释。
说完自己还笑:“听起来很赚吧,我白捡套小别墅。”
“那还去开酒吧,不守着你的小别墅过日子?”白拓翕把水杯递到他面前,督促他多喝几口。
程锦年照做,然后把水杯放回去,略带感伤地讲:“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干什么。没亲没友的。”
白拓翕保持惯有的沉默,静静地看他,仿佛一个树洞,吸引程锦年打开话匣子,跟他倾诉。
“大一的时候我爸再婚。那个阿姨带她十岁的儿子住进来。寒暑假在家,我天天跟她作对、吵架。”程锦年恶狠狠地说,“谁让她儿子总无缘无故动我东西,还爱叫唤。”
“我爸拿我没办法,就决定搬到阿姨家过日子。后来很少回来了。”
白拓翕听完用手摸摸他的肩。
“没事。”程锦年笑笑,“挺好的。互相都清静。”他满不在乎地将手枕到脑后。
人似乎天生自带BUG。越不想在乎什么事,越会记住。程锦年想起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你还记得那次吗?高考结束,你和我说要去读警校。”他问。
白拓翕点头。
程锦年看着他,像讲笑话般,说:“其实,那天我想跟你表白的。”
突如其来的坦白像一道雷,白拓翕的表情和身体瞬间僵硬,让程锦年哈哈大笑。
“这么久了,不至于还紧张吧?”程锦年故意逗他,拿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真话?”白拓翕忍不住确认。
“真的。骗你干嘛。听起来很光彩吗?”程锦年说。
白拓翕偷偷朝他靠近:“追我有什么不光彩,是你眼光好。”
“切。”程锦年斜着眼,“够自恋。”
揶揄了他几句,程锦年心情好一些,脑袋也没那么醉,决定赶紧洗澡,早早休息。
“我就不送你了。”程锦年偷懒似的,在原地作出恭送的姿势。
白拓翕起身,去玄关穿鞋。
程锦年于心不忍,还是跟过去,在白拓翕坐下穿鞋时,发现他的头顶沾着东西。
“你别动。”程锦年弯腰,伸手抓,“这啥,小树枝?你爬树了?”
他把那根小枝条放在白拓翕面前晃,酒疯又发作,笑个不行,开始胡言乱语。
“你看你这么大人,怎么还爬树,最近想当猴了?”
程锦年越说越起劲,重新把小枝条放回他头顶,完全没注意白拓翕一直盯着他,喉咙不断鼓动。
突然他被一股力量抓住,离奇地坐上白拓翕的大腿。
“干,干嘛?”他完全懵了,像被点穴般定住,视线里全是白拓翕暗藏炽热的脸庞。
事实上他也没处逃,白拓翕的手还放在他的腰间,两人近得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
“我...”白拓翕盯着他,眼神里的渴望藏不住,“我还喜欢你。”
“哈?”
“我喜欢你。”白拓翕重复了一遍。
突然的表白让程锦年的大脑清空又重启,可无数的想法和情绪如飞蛾扑火般涌向他,害他平静不下来,最后变得一句干脆利落的:
“不行。”
程锦年挣脱白拓翕的手,迅速站好,把身体背过去,想到腺体在后颈,又把身体转回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程锦年直言,“我现在只喜欢自由的日子。”
他看见白拓翕的眼珠子明显晃动,面部的表情却仿佛停滞。
“抱歉。”程锦年补充一句。
白拓翕自嘲似的笑了笑:“是我领悟的太晚。”
说完他像失去魂魄般转身走出去,背影分外孤单。
很久后,程锦年才呼出口气,慢慢地从玄关走向沙发。
他的心脏一直扑通扑通地跳,声音很响,像提示着灵魂深处的真实感受。
跳什么跳啊,又不是高中。程锦年忍不住怼自己。
难道还喜欢他吗?程锦年闭上眼睛。
看起来是。
可他不敢接受。
程锦年睁眼,仰头望向天花板。
他们已经错过很久了,久到程锦年相信老天爷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他也不愿意再经历一遍失落。
分开太太太痛了。
程锦年胡思乱想着,最后竟然在沙发上渐渐睡着。
之后的几天,程锦年独自呆在家里消磨时间,白拓翕也没有联系他。
等到临时标记彻底消失,他即刻买了张去东南市的飞机票,拉着行李箱离开云州。
下飞机,打车回公寓放好行李,程锦年一刻不停地赶往安抚剂酒吧。
前几日,他托朋友帮忙重新开业,按朋友说,每天营业额并没有降低多少。
但他放不下心,总想亲自看看,还计划举行活动,请个乐队之类,帮他扫扫先前霉气。
前脚刚进酒吧,几个熟面孔立刻和程锦年打招呼。
“哟,老板终于来了。”
“身体怎么样啊,还有事吗?”
程锦年一一回复,感谢他们还愿意来喝酒,不安的感觉因为这几句问候消散些。
店内一位服务员也凑过来关心程锦年,并说:“老板,这几天你不在,有位客人一直等您呢。”
“啊,谁呀?”程锦年开心地问。
“夏先生。”
“夏...”程锦年的嘴顿时合不上。
顺着服务员的目光,吧台的筒灯下,一位外表惹眼的男子坐着,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短袖,双臂很结实,线条被灯光照的格外清晰。
他回过头,和程锦年对上眼,微微笑,毫无顾忌地走到他跟前,距离和以前那般近,自信地说:
“好久不见,程老板。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