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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十一 ...

  •   不要让人知道的消息永远传的最快,宫里没有人会保守秘密,赵王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起初只是暗暗猜测,毕竟赵王如此地位,谁人大胆,但数天钱太后都呆在猗兰殿,这样的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猜疑。
      纸包不住火,钱太后亡羊补牢,对外言说赵王突然患了疟疾,更像是画蛇添足,宫里哪来的疟疾,而若真是疟疾,钱太后的表现也太担心了。
      病来得这么急,当然是中毒,也不是没听过街头巷尾的说书,大家心里都有有些猜测,更多的疑问集中在谁下了毒,御膳房与猗兰殿的宫女们个个惶恐不安,而旁的殿阁的宫女们更多是隔岸观火的心,暗暗猜测下毒暗算赵王的人。
      二月里的天和暖得很,冬天的冰存好了,夏天也还远,冰室也一下子闲了,宫女们围在一起说话。绿翘捧了一把核桃,翘了二郎腿坐在廊上,道:“赵王这么风流,要说这事儿么说不定是出在女人身上的。”
      宫女道:“赵王殿下尚未娶妻,身边也只有几位出身高贵却不得宠的侧妃,但也是太后挑的人,也不该有这个胆子,若论旁的人,那些秦楼楚馆女子,谁有这个胆子。”
      绿翘拨开核桃,道:“呵呵,赵王殿下可是在宫里被下毒的,或是他在宫里惹下风流债也未可知。”
      我在旁边与小九绕毛线,听了心中一跳,但也不敢表露一分,只是小九抬头,看了我一眼,默默低头,且不吱声。
      浣衣局又来收衣裳,这个月之后几次都是张紫瞳跟另一人来,再也不见芙若。我想,芙若恐怕是厌了我与小九,我好心给她祛除冻疮的白梅霜,她倒以为我们有意羞辱她,她将姿态摆的那么高,我更是要看清她几分,只是小九总还有些愧疚的。
      张紫瞳的面纱已经拿下来了,但留了好几处暗红色疤痕。那疤痕大概是她自己调和了胭脂画上去的。她毁了的这张脸,倒令绿翘心中平衡不少,也极少与她为难,今日一见张紫瞳,也只当没见到,继续与宫女们说笑了。
      我倒是看出张紫瞳某些细微的不同,过去她的头发只是用布条扎住而已,如今,她虽还是用布条,但那布条上浅浅地绣了几排交错的白色栀子花,配着她柔弱的样子,倒很有眉目含愁的可怜之态。
      我将衣服交给她,忽而一拍额头,才想起还有衣裳落在屋里,放下手里的毛线,拉了张紫瞳一起回屋里取衣裳。
      屋子里有些乱,我一阵乱翻,总归找出那件沾了墨水的衣服,我才交给张紫瞳,却看她目光停在柜子上,而那柜子并未关得严严实实,有一件衣裳的袖子露在外头,袖子上却是暗色的淋漓血迹。
      张紫瞳想先我一步,拉出那件衣裳,道:“这件衣裳既然脏了,我也替妹妹洗了吧。”
      我快她一步,在手上暗暗使力,合上柜子门,一边笑道:“姐姐莫不是糊涂了,这是干净衣裳,不用洗的呢。”
      “是这样么,”张紫瞳温婉笑道,“或许我真是太累了,看错了。”
      我半推半拉地将张紫瞳扯出门,陪笑道:“姐姐可真该多多休息呢。”
      眼看着张紫瞳走了,我在房门前,才舒了口气,一回头,却见小九站在身后,她一袭米色的宫装,鬓间簪了一朵蔷薇绢花,看着很是娇俏的打扮,但与她冰冷的眼神极不相配。二月的天气并不那么寒冷,但她看着我的目光,却有飞雪的影子,这一刻,我明白,我又不是她的颐姜姐姐了,她要开始质询我。
      小九平静问道:“她是看到那件血衣了么?”
      “那件衣服又能说明什么?”
      她的表情带着几分怒意,道:“那她将你带到赵王面前,能不能说明问题呢?”
      我淡淡道:“赵王见到的是无暇的脸……”
      小九打断了我的话,道:“我都能看穿的把戏,骗得过太后?骗得过所有人?脸再怎么变,那双眼睛是不会变的。”
      “张紫瞳欠我一个情,她不敢的。”
      “身处绝境的人,有什么不敢的,”小九的愤怒忽然成了怨怼,她忽然哭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只求你好好地过下去,不要惹任何麻烦。上次你说是为了保护我,那这次呢,这次你对赵王下毒又是为了什么?”
      我承认,这次只是一个意外,我并不想伤害赵王的,我的确也无法解释了。小九一直希望我好好活着,代替她的颐姜姐姐,活在这个世间,大概是我对她最大的功德。
      “我做这一切有我的原因,但赵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微微叹气,道:“事已至此,要么你将我的事禀报太后,她一定会有重重赏赐的。”
      我又拿出一红色纸包,无力道:“这是那毒的解药,你将我交给太后,再说解药是你从我身上费尽心机骗来的,太后更会对你另眼相待,或是将你许配给赵王为侧妃,那你下半生也无忧无虑了,我也可以安然离开了,或生活死,那就看天意了。”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小九忽然将我的手打开,狠狠望着我,道:“我会拿你的命去换富贵么?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么?”
      那包药飞入草丛中,我看着小九,问道:“你那想怎么办?你问我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你不告发我,那么只有替我隐瞒,当做不知道。”
      “可找不到真凶,解不了毒,太后会甘心么?”小九跪倒在地,哭道,“多少人会因为你而死,你知道么?要下地狱的啊。”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地狱什么的,我怕什么。况且为了报仇,地狱的苦,又算什么。我现在活着本来就比地狱中更加受罪。
      “我不是佛陀,别人的命我犯不着怜悯,”我冷冷一笑,道,“况且也不是我下令杀死她们的,作孽的是永寿殿的那个人,这些人的死,也不该记在我的账上。”过去太后对我一直看不顺眼,她对我的种种我也记在心中,若真有地狱,太后做的孽比我多得多,比鬼门的人多得多,比父亲多得多,太后早该下地狱去了,她却还活得好好的,呼风唤雨,可见,这个世间果真有报应么?
      所以某些时候,我很不喜欢小九的好,那是怜悯所有人的善良,这迟早会害死她。
      “你不是姜姐姐,不是!”小九怔怔地望着天际,但我知道,她绝不敢说出绝情的话,她舍不得过去的徐颐姜,哪怕知道我是另一个灵魂,她也不会告发我,她舍不得我死。
      此刻有宫女唤我与小九吃午饭去,却见我与小九,一个坐在地上,一个面色如霜,那宫女有些被吓到,我见有外人在,立即挤出笑容,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小九,而小九还是木然的表情,又一手挽住了那宫女,三人一行便离开了。
      忽然我听到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止住了脚步,那宫女见我莫名停下步子,问道:“你怎么了?”
      但我一转头,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落日余晖,停在宫殿的斗檐之间,煞是绚丽。
      “好像是什么有东西窜过去,”我对那宫女笑道,“我多心了,大概是一只猫吧。”
      嘴角忍不住浮起轻浅的笑容,只因我清楚地看见,草丛中已经没有了那抹红色的影子,那包红色的药粉,果然被某人拿走了。
      那人,如若无差错,应该是张紫瞳吧。对不起,小九,我又一次利用你了,骗了张紫瞳,你不知道,我根本没有下毒,那包所谓的解药,只是些安神散。但我也不能保证,在我之后,有人下毒,为了洗清嫌疑,必须有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
      张紫瞳一定会害我,说出我是下毒的人,而她从我身上获得了解药,以此邀宠,离开浣衣局。
      不过太后也不是心无算计的人,她在等人送来解药,那么也该想到,拿解药的人,一定就是下毒的人。而我只是被真正下毒的人陷害的替死鬼。
      所以张紫瞳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好替我解了这个围。不过赵王若真的中毒,张紫瞳她没有真的解药,太后会不会杀张紫瞳,我就不敢保证了。
      只是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忽然间,听说赵王痊愈了。
      我还未从吃惊中回过神来,猜出端倪,忽然有猗兰殿的宫女来到冰室,倨傲地看着我,道:“安妃娘娘让你去猗兰殿一趟,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过去。”
      安妃娘娘?猗兰殿的安妃娘娘,那应该是赵王的侧妃了,赵王只有裕妃、臻妃、庆妃三位侧妃,但又哪来的安妃?而她才一册封又立即来传召我,我隐约觉得这一切变故之后,有一根线在串联,而线的另一端应该是张紫瞳。
      不论是福是祸,我都要去会会猗兰殿的人。我福了福身,正要跟上那宫女,小九挡了我,道:“安妃娘娘是谁?是冰室的事么?”
      宫女脸上出现了不悦的表情,我低声对小九道:“我没事的,你让开。”
      小九转头瞪了我一眼,仍固执不肯让,那宫女显然看不过小九的没眼力,厉声斥责道:“这是你该问的么?”
      “她个小孩子,不懂事儿,”绿翘忙忙赶着过来巴结炙手可热的安妃娘娘,看了看那宫女的衣裳,虽然都是从九品的掌仪一级,但绿翘不顾自己二十过半的年纪,还是喊了那掌仪一声姐姐,道,“请问姐姐,这位新娘娘是哪家的小姐?”
      因这赵王是太后最宠爱的儿子,他的几位夫人都是太后千挑万选,从钱家或是跟随自己的官员家中挑选,高门大户,均是嫡出的小姐,做亲王正妃也是可以的,但也都是侧室。赵王的正室寻觅几年都还无进展,一边是赵王不想这么早收心,还贪恋风月,一边是太后娘娘实在找不出上佳人选匹配。绿翘也因此推测赵王新的侧妃出身很高才对。
      掌仪斜了绿翘一眼,轻蔑笑道:“安妃娘娘可是户部尚书张之君大人家的六小姐,出身可高得很。”
      绿翘正琢磨着安妃娘娘冒出得莫名其妙,她细细一想又觉得确实门第很高,这样的侧妃娘娘配着赵王,倒是顺理成章了。
      只是我听了,心中咯噔一下,我清楚地知道,这位安妃娘娘就是张紫瞳。户部尚书的庶女,跟我一同选秀的张紫瞳,旁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我却是清清楚楚的。
      她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扭转乾坤。张紫瞳啊,张紫瞳,我到底还是将你看轻了。
      那位掌仪带我走进猗兰殿,路上却不屑跟我多说一句,我便自己留心左右查看,身为冰室宫女,要往宫里各处送冰块,猗兰殿我也是来过的。
      其实宫里的殿阁大都相仿,不过是太后的永寿殿、皇上的贞观殿、皇后的凤仪殿建得高一些,别的宫室低一些罢了。虽然如此,但这些宫室也都因了主人的情形而各自不同,猗兰殿内住着赵王,赵王在宫外有府邸,这儿只是临时住所,但就算如此,猗兰殿也比旁边的披香殿热闹得多。
      我忽而驻足,仰起头,却只能望到披香殿勾起的房檐,我记得,那里面住的是谨嫔,也就是背叛了鬼门的朱夕颜。她过得并不如意,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掌仪催促我快些走,我才收回目光。行至猗兰殿殿前的丹墀,我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才二月末的天气,虽然回暖了些,但也不是百花盛放的春日,只有杏花开了的,必是宫里花房温室里培育的早开花卉,逆了时节,才更显珍贵,搁在宫外,哪怕是最普通的桃花,也是奇货可居的。
      掌仪将我领到了内殿,才有令我进去,忽然身后传来吵闹之声,数十宫女簇拥着两位贵妇直闯过来,作势要闯进去,掌仪一跪,道:“安妃娘娘在休息,任何人不见,几位娘娘还请回吧。”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你有几个胆子?”
      哗啦一声,几扇殿门瞬间被人推开,环佩叮当作响,气势瘆人,我也便尾随进去了,殿内花香愈加浓郁,殿内的高几、美人瓢中摆的都是桃花,但并不是普通的粉色,而是白粉二色,重重花瓣簇拥而成的桃花,想来是嫁接生出的名贵品种。而此时又有一种香飘散在空中,不是牡丹,淡得如一抹丝缕,悬在空中,虽是便会断了踪迹。
      张紫瞳一见来人,行了半礼,道:“裕姐姐吉祥,臻姐姐吉祥。”
      张紫瞳受册封,赵王的两位侧妃很快寻上门来,看这气势,势必是不会给她好看的。
      宫女拥挤之下,我悄悄躲到了人群的最后,张紫瞳依然是标致笑容,毫无瑕疵,但很快,“啪”地一声,她白嫩的脸上多了五指手印,裕妃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称呼我姐姐,你想跟我平起平坐。”
      裕妃装饰精致的脸微微有些扭曲,笑靥上的翠色花钿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了一地,可见她的恼怒之盛。
      裕妃钱氏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还是生了幅美人胚子,可惜年幼的时候出水痘,没照顾好,她的脸上抓破了几处,留了痕迹,到底是破了相,虽然厚厚的粉遮着,隐约还是看得出痕迹。
      她自认出身高贵,盘算着赵王正妃的位置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赵王再是不宠幸她,但府里的侧妃反正也没人受宠,她心中平衡,可如今忽然杀出个安妃,还是赵王自己挑的,她当然要担心自己的正妃之位,急匆匆地入宫来一瞧究竟。
      臻妃脸上漾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正是她将消息传给了裕妃,再挑拨了一番,她假意去拉裕妃,道:“小妾生的女儿,总归家教差些,裕娘娘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裕妃随便地挑起张紫瞳的脸,一番端详,道:“真不懂,这样的卑贱之身,姑姑怎么会允她做了侧妃。”
      “这不是殿下欢喜么?太后娘娘那儿,只有裕娘娘你才是最心尖上的。”
      “呵呵,安妃,姑姑给你这个封号,是在告诫你要安分守己,不是欢喜你,你可记得了?不要以为一时狐媚,能登上了天。”
      安妃,安,原来是太后所赐,并非安静柔婉的安,而是安分守己的安。这样的安妃,张紫瞳真的做得很舒心么?
      裕妃、臻妃又是一顿排揎,张紫瞳也不还嘴,只是一脸的害怕,眼泪在打转,连连请罪,二人觉得达到了威慑的目的,才带着宫娥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那犹带泪痕的可怜忽然一变,成了一种冷漠,张紫瞳自语道:“小妾生的女儿?哼,小妾的女儿……”
      我在不远处站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在内殿闲闲地品茶,那纤细的手指婉转,琉璃茶具在她手中更显得晶莹剔透,她回眸望了我一眼,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没有红色的伤痕,一切那么美好,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又是纤弱如菟丝花的美人,她仿佛注意到了我,嫣然一笑,道:“徐颐姜,你一定很奇怪吧,我怎么还活着坐在这儿。”
      我只当没听见,躬下身子,道:“奴婢向安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你真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逆转乾坤的么?”张紫瞳的笑意更浓,她也不喊我平身,我知道她深有将我踩到地底的得意,我心中冷笑,我难道怕了她,她哪怕做了轩辕展的宠妃,我也一样有办法把她拉下来,只是算计她对我无利益可言,便看她在那儿洋洋自得罢了。
      “奴婢早该料到,娘娘如此聪慧,宫里也少不了帮手,奴婢怎么能算计得到娘娘,”我也不等她唤我平身,便站起来,捡了个位置坐下,道,“娘娘召奴婢来这儿,不就是要说给奴婢听的么?奴婢一定洗耳恭听。”
      对于我的不敬,张紫瞳没有任何不悦,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难道是我看错了她眼中的得意。她仍然笑意盈盈,道:“妹妹你这么辛苦挖了个陷阱,推我进去,却忘了件最要紧的一件事。”
      她抽出一包红色的药粉,丢在桌上,道:“这包是安神散,妹妹你还当我不知道?”
      我咬着下唇,果然是算计不周,张紫瞳继续说道:“妹妹该学着吃一堑长一智呢,怎么忘记当日我给你的那瓶药霜,我连那霜都能配出来的,怎么会不认得安神散?”
      张紫瞳搁下手中的扇子,道:“妹妹你这么不小心,幸而落在我手中,你我之间这么多情谊,我也是不忍心伤害你的,但若再不小心,落在别人手中,该怎么办呢?”
      张紫瞳与我有姐妹之情?这话说到天边,我也难以相信,她这该是威胁,我又哪里是怕她威胁的人,我笑得比她更浓烈,道:“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得呢?”
      恍若未听到我的这番推辞,张紫瞳微笑道:“你没有对赵王下毒,那么他没中毒,却假装病重,唯一的原因是,他要将你逼出来,但绝不是为了杀你,否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要欺骗太后。那这背后是什么呢?”张紫瞳眼波流转,道,“一个男人,执着地寻找一个女人,这会是什么原因呢?”
      赵王果然是没有中毒的,我走之后,并没有人袭击他,听到这个消息,我莫名的有一丝心安。当日我并不想害他,而且是以那样可耻的方式,攻击他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揭开他曾经的伤口,他求而不得的爱情,正如那日轩辕展杀我,那种痛楚,我明白,人死也不得安心的痛楚。
      但赵王兜兜转转做这一切为了什么?纵然张紫瞳暗示赵王对我有意,我却仍然不免嗤之以鼻。
      雪镜高斋的那一幕又浮现在心头,我忽然想起赵王的那个秘密,他是为了那个秘密才要找我。宫里人只知道他敬重皇后,但没有人知道他爱慕皇后,我发现这件事,也是一个偶然,但我当时也并不敢十分肯定,因为这实在太骇人。小叔爱慕嫂子,在民间尚且是要浸猪笼的罪过,放在皇室,那便是惊天的丑闻。
      我相信赵王是想杀了我的,他的费尽心机只是为了掩饰杀我的真正动机,他爱惜名声,无法随便杀人,只有下毒的借口才更名正言顺。而张紫瞳不知道这一切,但最后抓到的是张紫瞳,不是我,事情必须有一个结束,才有了这样畸形的结局。但赵王纳了张紫瞳为侧妃,倒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我惊异于张紫瞳的大胆,道:“姐姐该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除了我之外,果真还有人下毒,怎么办呢?”若真有人在我之后下毒,张紫瞳一样是一个死字,她也未必抱了十分的把握。
      “便是赌上这一次又如何,”她微微笑了,“三成把握,足矣,反正我已经是弃子了。所以我选择替代了你。”
      细细一想,张紫瞳的把握真的不大,她不知道赵王见过我真实的面容,不确定是否除我之外,还有人害了赵王。这样多的未知,她还敢走到这一步。
      她不是普通的宫人,为了攀爬不惜手段,而是要赌上性命,这样的决绝的心,好像是另一个我,不惜一切代价,所要的仅仅是富贵么?
      “你要的究竟是什么?你的背后是谁”我凝视她,要注视她的灵魂,却只有一片虚无的影子。
      “对一个快死的人,这一切重要么?”张紫瞳掩袖轻笑,诡异的气息如丝缕缠绕在我的周身,我忽然明白,这一切不是终结,她还要我的命。
      “我已经替代了你,现在,你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她将泡好的茶递到我的手里,笑道,“不会很痛的,我保证。”
      猗兰殿的窗子是开着的,日色斜照在猗兰殿,黑色的影子长长地拖曳在地上,形如魑魅,我微微笑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喝么?倘若我不答应呢?”
      一甩手,天青釉的茶盏碎了一地,像极了春日的落花,映出日色的光晕,而那反光也照亮了我的面容,笑靥如花,恰如春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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