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深》小雨吃咸鱼

2、第 2 章

　　物理实验室的选拔提前两日结束，常婉怡和孙苗苗先其他同学一步在前日完成签约，剩余学生们则在昨晚系统关闭前完成专业重选，学生们的签约仪式安排在今日，分批到招生办公室签好合同，下午四点半再统一拍结营合照。

　　因此，先签约的常婉怡和孙苗苗二人比其他学生有更多的时间自由活动。刘昭宁连续两天在过道上遇见孙苗苗挽着常婉怡的手腕，一脸喜色的进出暑期宿舍。

　　中午，又是在过道上遇见了二人。

　　“昭宁宝宝～”孙苗苗用甜腻的声音叫着刘昭宁，常婉怡提着小包玩手机，她的睫毛和眼线弯弯如黑天鹅的羽翼，完全置身事外，懒得抬眼看孙苗苗在对谁讲话。

　　孙苗苗则是一边嘴角勾着笑，眼睛往下瞅着矮她半头的女孩，孙苗苗的脖子上挂着一条亮闪闪的choker，大水钻，蝴蝶结，开营的前几日，刘昭宁好像在常婉怡脖子上见过。孙苗苗的笑空洞而得意，两颊皮肉上抬包裹住自己藏在骨血里的恶意。

　　“笨蛋，软蛋，书呆子，被我欺负了也不懂反抗的白痴。”孙苗苗在心中这么想着，挽着常婉怡从女孩身边擦身而过，故意用大臂撞过女孩的肩。

　　刘昭宁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孙苗苗的恶意。只是此事疑点颇多，她咱暂不打算采取直接手段你。贸然发泄情绪，逞一时之快绝非正确选项。

　　刘昭宁想过，实验室的测试，明显经过陆教授精心安排。学生们都被收走了手机，全程也无监考人员出现，陆教授仅凭孙苗苗几句话就确定她为合格人选，当场宣布结果，这是否过于草率了？陆教授甚至没有当场向其他学生确认情况，否则，事件过去两天，陆教授总会找听到些蛛丝马迹，找到刘昭宁这个当事人确认现场情况。

　　而且，实验室怎么可能没有监控，怎么可能不复查？陆教授前日刚宣布完结果，就马不停蹄的和二人完成签约，那就是想要早早完成确认，不留回旋余地了。

　　刘昭宁走出宿舍楼，向招生办赶去，13:30是老师今天通知的她的签约时间。

　　进入行政楼，大厅里已经站满了满脸喜悦的家长们，孩子能上X大，对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极荣誉的喜事。刘昭宁目不斜视的走向右侧过道，推开招生办的门，出乎她的意料，在办公室内等待她的不是招生办的老师和建筑学院的院长，而是前几日她才见过的，物理系的陆教授。

　　接待桌上摆放着八份文件，三份签约，三份成绩认证，两份保密协议。

　　“保密？”刘昭宁觉察到异样，先拿起保密协议开始翻看，这份保密协议的甲方是陆教授，要求刘昭宁不得透露自进入物理组以来至今日签约期间，发生的任何事件及细节，给出的条件是空白的，看来需要现在亲手填写并按手印生效。刘昭宁抬头看着坐在接待桌侧，亲切和蔼的陆教授。

　　“教授……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刘昭宁同学在物理组时表现优异，虽然没有进入陆老师的实验室，但老师决定以个人的名义，继续资助你的学业。这项资助是出于老师的个人善意，因此不希望刘同学向外界透露信息。”陆教授看着女孩，眸色深沉：“想必刘昭宁同学已经与家人商讨过要读建筑系了。建筑系学制五年，学费对刘同学的家庭来说，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吧？”陆教授循循善诱。

　　看来，陆教授已经与刘昭宁的家人联系过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两秒，刘昭宁先开口道：“老师，五年的生活费对我的家庭来说也是不小的开销，可否请您……”

　　不等她继续开口说出更多，陆教授已经在协议上写下一个慷慨的数字。“两份协议，请刘同学自己妥善保管。”

　　陆教授笑容和蔼。

　　签约完毕，招生办老师和建筑学院院长才匆匆赶回办公室内，继续等待下一个学生签约。

　　“不知怎么突然通知一点半拍教职人员合照，还麻烦您帮忙守着签约。”招生办的老师抱歉的对陆教授说道，办公桌上放着整理好的两摞文件，是一点到一点半完成的几份签约文件。

　　“不麻烦，正好我还得去外事办，现在那边估计也开门了。”陆教授和后进门的建筑学院院长对视一眼，点头示意后，随刘昭宁一起走出招生办公室。

　　“刘同学很懂事，希望你在建筑工程系能有好发展。”二人走出行政楼，空旷的广场上空无一人。

　　“老师和你的家人谈过，所以这份协议，你可以自己妥善保管。”陆教授意味深长一笑，向行政楼新楼方向走去。

　　日头正毒，刘昭宁穿着白棉裙，她微有些发汗，用手给自己扇着风，边走边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她赌对了。这笔“封口费”不必让她的家人知道。至于她的家人，刘昭宁冷漠的弯了弯嘴角，从她身上获得好处一向不少，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继续假装不知道好了。

　　陆教授，常婉怡和孙苗苗的把柄都在她手里。孙苗苗的把柄在陆教授手里。常婉怡……看态度和陆教授应该是共生或交换关系。

　　孙苗苗成绩优异，可惜和刘昭宁一样，成绩再好也只是敲门砖。小市民，个体户和不掌握生产资料的高级工薪阶层，不过是某些人眼里不同价格的工具，成绩优异只是他们作为工具的合格证，证明他们够门槛被另一群人利用。

　　孙苗苗会很惨的。刘昭宁在心中想，“孙苗苗高傲，自负，把她放在其他任何地方，她都有资本维持现在的形象。只可惜，现在她的把柄在掌握她命运的人手里，沦为闭嘴做事的体面工具已是逃不开的结局。”

　　或者孙苗苗能学的乖一些，甘心于这种结果，继续前赴后继，对上层人笑脸相迎，那会过的更体面的。

　　刘昭宁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她用食指关节轻触一下自己的上唇，抑制住讽刺的表情。

　　“所得皆所求，孙苗苗的样子，一开始就是奔着做权贵的高级走狗去的，拿把柄和自由换取信任和施舍，对她而言说不定还是正面事件。还没上大学就提前预订好了人生，这算是提前实现梦想了吗？”

　　换刘昭宁，她可没兴趣做这种事。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千难万险，步步为营，刘昭宁想踏上的只有自己的自由路。

　　时间还早，她决定往建筑系楼去看看，导航指引着她穿过一片灌木丛，不知怎的，竟然走到了停车场了。

　　世上本没有路……烂梗一个接一个从她脑子里蹦出来，她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哎哟……”背后传来一个人的惨叫，伴随重物落地声，刘昭宁转身查看，发现一个金发男人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左手绑着固定带，应该还是个伤患。金发男人旁边放着三个大纸箱，白色打印纸满的快溢出来。

　　本着帮助伤患的原则，刘昭宁走上前想要扶起他。

　　“好重……”刘昭宁在心中想着，憋着气硬是把男人扶了起来。

　　刘昭宁有些不确定该怎么称呼他，听口音男人应是A是本地人，不会是外教或者留学生一类。染过的金发也不能叫小黄毛，黄同学，既然这是教师停车场，那……“黄……哦不……老师，请问您在搬资料吗？我帮您一起搬吧。”

　　男人站直至少185，高了她太多。逆着光，刘昭宁看不清他的脸。

　　“小姑娘还帮我搬东西呀？”男人抿嘴笑笑，拍拍裤子，打量着她。

　　“老师，我是羽毛球队的，力气可大了，您就放心交给我吧。”刘昭宁嘴上侃道，虽然她一周打几次球，到底不是专业训练过的，因此使了两次力也没有抬起纸箱。

　　男人在旁边笑了，并不打算用好的那只手帮她。

　　刘昭宁有点上头，这纸箱还能难倒她？她搓了搓手，从纸箱里取出一摞文件先抱到后备箱里，再去搬剩下的半个箱子，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把文件都搬到了男人的车里。

　　“小同学啊，你还没问我，资料要搬去哪儿呢。”男人在后备箱旁慵懒的靠着，把玩着自己袖口的钴蓝袖扣，仿佛搬运这几箱文件不是他自己的事。

　　“啊？”刘昭宁愣住了，原来是要从后备箱里搬出来吗？她好心帮了倒忙，这个男人怎么也不提醒她。

　　“这什么人呢……”刘昭宁在心里吐槽，默默上手又要把文件搬下来。

　　“诶，得得得，我开玩笑，你还认真了，我是要搬上后备箱的。”男人站直身子，右手握住她又要帮忙的手。“同学，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刘昭宁一阵无语，她突然很想捶这个男人没受伤的那只手。

　　“刘昭宁……”她甩下一句话，不愿与男人纠缠，扬长而去。

　　背后的男人默念着她的名字，笑着看棕发白裙的少女抄着手拽拽的背影。

　　“真可爱啊…”男人歪头想着，直到少女走进建筑系楼，他才关上后备箱，重新坐回车内。